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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血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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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入者是一个穿着艳色和服的貌美女子,见势不妙似乎想要糊弄过去,胧车自然没信,但他暂时不能动手。
他知道玉藻前大人对羽衣和爱花如何珍重,又为了维持如今的和平而放弃了多少东西。他不愿孩子们小小年纪见识太多的鲜血和仇恨。
“路过?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这借口找的太敷衍了。”胧车没好气道,他知道面前的女鬼是大天狗的同伙,不过看上去实力不强的样子,有信心自己能控制局面。
“呃……”经若丸有些惊讶,他居然在这妖气弥漫的山间神社中见到了本该端坐于京都核心的皇子殿下。
随即想到自己如今的女装打扮,坚定了绝对不能露馅的决心。
心里把安寂骂了个狗血淋头,玉藻前的宝物是这么好拿的吗,简直叫自己来送死。
宗三狐疑的盯着面前的女鬼,他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她。注意到药研和自己一般凝重的表情,果然,这并不是错觉。
经若丸装作唯唯诺诺道“奴本是山间游荡的鬼魂,今日不小心遇到了大妖打架,慌不择路之下这才逃到了这里。若是冲撞了贵人,奴这就离开。”
“站住!”胧车叫住他“我今天好心,留你在这里面遭池鱼之殃。”
可我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
经若丸内心纠结,面上却只能装作欢天喜地的接受“那便多谢大人您了。”
爱花没那么多心眼,并不知道被胧车留下的孤弱女子其实是来犯的敌人。
她担心父亲那边的战局,便询问知情者“姐姐你离开时下面打的怎么样了?”
“奴这样的小鬼,怎么能看懂大人物之间的斗争呢,只能说应该打得难舍难分不相上下吧。”
爱花有些失望,不相上下对她来说并非一个好消息。世间如同玉藻前一样的大妖又有几个呢?
“姐姐你看起来可不像小鬼。”朱雀以手掩面,这个女鬼的出现似乎有些蹊跷。胧车绝对知道什么,他故意拖着对方,想等下面战局结束。
就这么自信玉藻前不会失败吗?
经若丸被朱雀的一声姐姐叫得有些恶寒。他很好奇朱雀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便想试探一二。
故意逐渐拉大嘴角的幅度,饶是一张美人脸也变得狰狞起来“这位小弟弟是人类吧?”语气仿佛在垂涎对方的血肉。
妖鬼之流当然吃人。
胧车没有出声干预。毕竟在他的观念中,朱雀一行的来历并未完全清楚。
羽衣却皱眉道:“你若还想留在这里便收敛起来。”这个女鬼也太不知好歹了,才走到安全的地方就止不住贪念。
经若丸调笑“哎呀,既然这么团结……”羽衣和爱花带着遮敛气息的手环,经若丸自然以为他们也是人类。
话未说完,胧车陡然散发出的妖气告诉他什么不该惹。
经若丸止住话语,本只是想试探朱雀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却误打误撞看明白了玉藻前的宝物是什么。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宗三没克制住,问出一句略有俗套的搭讪话语。
经若丸笑容有些僵硬,他记得殿下身后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武士。
当初见面自己的身形完全被瘴气笼罩,对方应该没有看清才对。可千万别被认出来了。
“奴生前流迹过许多地方,许是在哪里见过大人也未可知。”
“你叫什么名字?”
“奴名红叶。”没怎么详细思考,说出了这个更为熟悉的名字。
山体逐渐恢复平静,预示着下面的斗争告一段落。一道颀长的身影由远及近,逐渐走进神社。
爱花本来扬起笑容,想迎接父亲平安回来。但看到来者那陌生的黑色翅膀之后,笑容凝固在脸上,逐渐变成不可置信。
“怎么会,父亲他……”连掩饰的称呼都忘记了。
“呀,好多小可爱啊。”安寂一如既往的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好似刚才势均力敌的战斗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胧车知道事情没有任何回寰的余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对方冲去,爆发出最强一击,却被轻描淡写的接下。
安寂没费什么力气便将牛车化身的付丧神按进地里,胧车已经维持不住人形,退化成破旧的车轮,仍旧断断续续的吐出‘快’、‘走’等字眼。
羽衣挡在妹妹身前,愤怒的盯着敌人。
知道来者不善,药研、宗三、数珠丸纷纷拔出刀,以阵型围住敌人。
“真是好久不见了。”安寂环视一周,目光直直的落在朱雀身上。
“你是……是你!”药研怒喝。
虽然容貌身形种族都变了,对方戏谑的神情却始终烙在他的心上。宗三和数珠丸也从药研的表现中得知,面前恐怕就是他们一直在找寻的对象。
对方并未陷入虚弱状态,反而不可一世的强势登场。
审神者还未恢复全盛,陆奥守和鸣狐也分散出去了。情况相当不妙。
“嘛,一来就打打杀杀的真是不友好。我可是个和平主义者。”安寂抱怨道,毫不在意直指着自己的三把刀尖。
他舒展了翅膀,刮起一阵旋风。极近的距离下,刀剑们对风暴般的羽刃几乎没有抵御能力,身体被割出一道道伤口。
“不行……这是……”
风中蕴含着恶意的灵力,顺着伤口侵入刀剑本身。很快,他们便不能维持人形,如同最开始的胧车一样,成为冰冷的兵器跌落在地上。
“你是谁?”从这人出现后,朱雀之前如影随形的危机感反而消失,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已经掉下来。
是生是死,全看天意。
刀剑付丧神们明显认识对方,但仍然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朱雀很冷静,自己如今的力量,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朱雀不会怀疑前面决定的正确与否,即使看似他已经进入了一个死局。天意吗?就像宿敌被命运牵绊注定会相遇相杀。
“其他人对我的称呼有很多,不过你可以叫我安寂。”
他凭空出现在朱雀身后。孩童的身形很小,安寂不得不以一个可笑的姿势蹲下才能平视对方。
朱雀猛地回头,太近了,对方的呼吸有些烫人,他下意识的后退几步。面容俊美的金发男子收起羽翼,乖乖蹲在原地仿佛一只大狗。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小只的样子,比以前可爱多了。”
他们之间……有过以前吗?
脑海中些许片段闪过,最后定格在对方瞳中倒影出的自己的绯红左眼上。
有什么悄悄改变了。
经若丸站在原地一度很尴尬,他真的很想问一句我是谁我在哪这是要做什么?
安寂对力量的掌握精准到有些可怕,此前的羽刃风暴没有波及到除刀剑之外的存在。
见安寂的注意力暂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羽衣带着爱花悄悄撤退。
敌人的实力超出想象,成形多年的付丧神在他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更别说自己和妹妹了。羽衣不敢相信父亲败了,他得去找到父亲。
心中的不安渐渐蔓延开,不仅仅是面对强者,还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还真是学不聪明。”事实上安寂一直关注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两只小狐狸的忌惮与慌张都在他的放任和掌控下。
不过逃开是不可能逃开。他的目的,一直都并非玉藻前。
安寂将两个孩子提起,争执中手环摔在地上碎裂,狐狸的耳朵与尾巴显现出来。
“你究竟要做什么?”朱雀上前两步。
“你想救他们吗?可以哦。”安寂露出恶意的微笑“不过只能救一个,这是天狐的宿命。”
朱雀本能厌恶这样的选择。
某段记忆清晰起来。曾经也有人让他做出类似的选择,他无法接受用自己的一句话去左右他人的性命。
更何况是刽子手明显不怀好意的施舍。
最后时间到了,他两个都没有救到。恶意加诸自身,似乎就是因为自己的懦弱和犹豫,造就了更坏的结果。
“你相信宿命吗?”
“当然相信了,命运让我们相遇,我很感谢它。”他情话般温柔的口吻暗藏杀气。
“不,你不信。你的眼神告诉我,按照应有的轨迹前行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呵……所以你为什么要站在我的对面,明明,你也能理解吧。”
话毕,他捏紧了一只手。女孩的气息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羽衣忘记了呼吸,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是梦吧……
为什么他会梦到妹妹死去这样可笑的事情?
白狐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羽衣眼前一片血色,风呼啸而过,击碎他内心最后的奢望。
“不用谢,我已经帮你做了选择。”
恶魔低语,从始自终,对方都没有正眼看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