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纹天师你特别好一道走呗》何三

6、黑貓

　　紅……眼前一片紅……是什麼滴進眼睛裡……又是什麼飛過臉龐……手好累……好累……腳上的東西已經爬上來了……好噁……是什麼在淒厲尖叫？……我以為我已經離開地獄……結果……依然還在裡頭嗎？

　　不！我應該已經離開了……我應該已經離開了？我應該已經離開了！

　　一睜眼，鍾青嶽猛然起身，身上冷汗淋淋。

　　「頑皮。」

　　「人家只是給他一口氣……」

　　「你的一口氣，能跟一般人的一口氣比嗎？」

　　「他又沒問題。」

　　「他只是白了點，不是真的沒……嗯？醒了嗎？」

　　鍾青嶽聽到步離詢問自己，「喔，醒了。」還有點沒從那一片紅中回過神來。

　　「有什麼感覺嗎？」步離問道。

　　「什麼感覺？沒……沒什麼……只是頭有點暈。」鍾青嶽甩了甩頭。

　　「這樣甩頭，不會更暈嗎？」步離笑道。

　　「喔……」鍾青嶽抓了抓後腦勺，露出傻笑。

　　步離跟狐狸對看一眼。

　　不會是你那口氣薰出問題來了吧？

　　瞎說，可能是倒下時，撞到頭？

　　「啊！對了！」鍾青嶽說道：「有件事情想拜託步大師幫忙，不知步大師……」

　　「局長要你過來的？」步離拍了拍狐狸，狐狸變回狐狸，窩在步離的腳邊，任由步離一下一下地撸著毛。

　　「不是……」鍾青嶽耳尖泛紅，他想起今天沒買小蛋糕，「是我的朋友……」不是沒有想過要找局裡的那些合作的天師，可一想到，以往還沒開口說時，就被一句沒有公文就沒得談的話給堵了回來。若是套交情，又被一句誰是你朋友的鄙視給吞了回去。想了想，乾脆就提著小蛋糕來找步離了，不曉得為何，覺得步離跟那群天師不一樣。當然，這話若是被那群天師給聽到，一定對鍾青嶽嗤之以鼻，有誰的高傲能傲過步離？又有誰的價錢能比的過步離的天價。

　　「說吧！什麼事？」步離乾脆地說道。

　　鍾青嶽心想：步離真真是好人。便連忙將黑貓的事情說來。

　　那天，我追著一個搶劫犯，跑到一處荒廢的工廠裡，抓到搶劫犯後，在等其他人過來協助時，看到一隻黑貓，它就直直地看著我，直到其他員警把搶劫犯帶走後，只剩我一人跟那隻黑貓。

　　「可以幫幫我嗎？」黑貓傳出少年的聲音。

　　鍾青嶽差點腿一軟，急忙穩住身體平衡，才免去摔的狗吃屎，「你、你在跟我說話？」從隕石掉落到地球，身體異變者也看過不少，反倒是完全普通的動物口吐人言，這種靈異鬼怪的事情比較少見，才會讓鍾青嶽嚇了一跳。當然，這種嚇一跳的反應，就不用說給步離聽了。

　　黑貓又重複說道：「可以幫幫我嗎？」

　　鍾青嶽手悄悄地覆在腰間槍套上，「當然，是什麼事情要幫忙？」

　　黑貓似乎沒有看到鍾青嶽的警備，轉過身來，往工廠裡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鍾青嶽。

　　鍾青嶽知道黑貓是要自己跟著他走，一個人這樣跟著陌名的生物走，實在太危險，但是，鍾青嶽猶豫了一秒，還是跟上去，就覺得黑貓的眼眸很明亮……很好看。

　　跟著黑貓走到了工廠的一個角落，黑貓在那個角落裡停住，「這下面有些屍體。」

　　鍾青嶽走近一看，黑貓底下隱約有個地下室入口，小心地掀開地下室入口的門，瞬間，一股腥臭腐爛的惡臭撲鼻而來，處理過多起兇殺案的鍾青嶽都忍不住退了幾步。

　　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功能，往下照了照，看見幾陀黑影，看不清是什麼，仔細聽了一會，並沒有任何聲響，跟同事報備一聲，就下去查探。

　　走幾步，那惡臭幾乎要淹沒至頭頂，鍾青嶽一手摀著口鼻，一手拿著手機照明，下到樓梯最後一階，來到最近的黑影，仔細端看，是腐爛的肉塊，其中夾雜著一些毛，鍾青嶽小心地用腳間撥開肉塊，看了看，覺得應該不是人類，手機的照明稍微照向四周，隱約看到一些紅色的線條，沒有再深入，退回地下室入口處。

　　那隻會說話的黑貓還在入口處沒走。

　　鍾青嶽讓人準備照明設備來這裡，等待的時候，問黑貓：「這下面是什麼？不是人類吧？」

　　黑貓說：「貓屍……是人……」

　　「貓異變者？」鍾青嶽見他說是貓又是人的，只能想到這個。

　　黑貓說：「不是，是貓……也是人……」

　　「能說清楚點嗎？我有點聽不懂。」鍾青嶽蹲在黑貓旁說道。

　　黑貓說：「貓的身體裡有人的靈魂。」

　　鍾青嶽愣住了，這麼玄幻的事情，「這個……」猶疑了一會，「你是不是找錯人了？我是普通人啊……怎麼不找天師？」

　　黑貓說：「我怕天師，萬一，天師說我是貓妖，要剖我內丹……」

　　「貓妖……這麼說也像……」鍾青嶽對於天師要剖妖怪的內丹這件事也不曉得會不會？

　　黑貓說：「不是的，我是人……」

　　「人？」鍾青嶽想了想，「你是說，你是貓的身體，人的靈魂？」

　　黑貓說：「是，有天我醒過來時，就變成這樣了。」

　　鍾青嶽思考了一下，又說道：「會不會是變異成貓？」

　　黑貓說：「我回去看過，我的身體還在……雖然長了貓耳朵貓尾巴貓爪子……那還是我的身體，我認得的。」

　　「咦？那不就是貓異變者的形態嗎？」鍾青嶽訝異了，「你說你在貓的體內，那你找到你那具變成貓變異者的身體，怎麼沒試試看能不能回去？」

　　黑貓說：「我靠近不了他，才看到他，他就弓起身子，對我怒吼，還伸出爪子，窗戶都被他抓破了，差一點我也要被他抓傷，那種模樣，就好像是一隻貓似的。後來，我才知道，我的身體裡，真的就是一隻貓。」

　　「欸！？你的意思是說，你那具貓變異者的身體裡，是隻貓？欸！！！等等，該不會……貓變異者之所以只能發出喵喵叫，就是因為他們體內都不是人類，而是一隻貓！？」

　　黑貓說：「是。」

　　鍾青嶽想到一個可能性，吃驚地說：「這下面的貓屍都曾經是人！？」

　　黑貓說：「有人來了，我先躲起來，晚點再說。」

　　黑貓靈巧地跑跳離開鍾青嶽的視線範圍。

　　如黑貓所說，鍾青嶽的同事們帶著照明設備過來，因為黑貓臨走前這般說道，鍾青嶽也沒冒然說出黑貓的事情，只說是聞到臭味，無意間發現這個地下室入口的。

　　工廠早已斷電，只好從附近住家牽來的電線，讓照明設備得以使用，當鍾青嶽的同事來到地下室入口時，也聞到那股可怕的惡臭，還好鍾青嶽有先打開讓氣味散了些，不然，一般人還真不敢下去，光嘔吐去了，那裡還能作其他事情。

　　當照明設備被打開後，整間地下室的情形被眾人盡收眼底，一下子又退出了幾人，上去嘔吐一番。

　　除了成堆的貓屍外，整間地下室包含天花板都被畫上奇怪的圖騰跟線條，在還沒清理完貓屍前，那些圖騰跟線條並不明顯，整袋的貓屍被運出地下室後，只剩下那些圖騰跟線條。

　　圖騰看不出來是哪一種的圖騰，圖案有點像排隊的木偶，換個方向又好像是一段階梯，而線條就好像迷宮般，圍繞著上下左右的圖騰外圍，完美地連接在一起，怎麼說是完美呢？就是從任何一端，沿著線一直走，最後都會繞回原點，不管是從哪裡開始，都一樣。也就是說，那些複雜的線條，其實就是一條線。要不是這些線條是出現在貓屍底下，要不是這些線條是用血所畫，任何人看到都會覺得這地下室是一個藝術創作室。

　　雖然這個畫面是衝擊了些，但是，在同事們帶回那些貓屍，仔細查看下，的確都是貓屍，並沒有人類混合在其中，而地下室那些畫所用的血，也是貓血，並不是人血。這樣的話，是不能立案的，只能當作是有人有特殊的嗜好，若是硬要說是藝術創作，也還是有的，就是有些藝術家的想法是比較特立獨行。鍾青嶽也沒法說清，有隻黑貓告訴他，那些貓屍都有著人類的靈魂。總之，這間滿是貓屍的地下室，並沒有引起警方的重視。

　　鍾青嶽只好等黑貓再來找自己，問清楚他要自己怎麼幫忙？

　　沒等多久，黑貓就尾隨鍾青嶽來到鍾青嶽的住所，再次請求鍾青嶽幫忙。

　　黑貓說他本來也被抓到地下室，趁那人離開時，問了其他貓，發現被抓到地下室的貓，都跟他一樣是貓身人魂，這讓他很驚訝。因為是黑貓，躲在陰暗的角落很容易被忽略，他趁著那人進來地下室還沒完全關門時，逃了出去。

　　他不曉得那個人為什麼要抓他們這些貓，希望鍾青嶽能再去地下室察看那些圖騰，看是不是會有線索。

　　「可是，我對那些完全不懂啊！」鍾青嶽有些苦惱地說道。

　　黑貓就建議他去求助步離，他從別人那邊聽到，步離很厲害，一定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說不定也能幫他恢復人身。

　　說到這裡，鍾青嶽期望地看著步離，「步大師，能幫忙他嗎？」

　　步離垂下眼眸，似乎是在聽誰說話，過了一會，才抬起頭，對鍾青嶽說：「抱歉，這個忙，我不幫。」

　　「步大師！？」鍾青嶽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聽錯了，「步大師……步離！？你怎麼不願幫黑貓？他變成貓已經很可憐了，還有一個怪人專門抓貓虐殺，這實在是……」鍾青嶽激動的說不下去。

　　步離沒有馬上開口說話，沉寂的氣氛圍繞著，看著鍾青嶽還是一副氣呼呼的模樣，眼光流離婉轉，噗哧地笑了一聲，「真是……」真是什麼，步離沒有說出來，鍾青嶽也猜得出來不是什麼稱讚的詞。

　　步離語調徐徐緩緩，解說給鍾青嶽，「貓身人魂這件事，我倒是知道一種情況會有所謂的貓身人魂。」看鍾青嶽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臉沒那麼紅了，看來氣順了些，「貓本身是一種很有靈性的生物，當他們遭受到虐殺時，那股怨恨也是非比尋常，當他們嚥氣後，那股氣便會纏繞著兇手，吸取兇手的氣運，足夠龐大時，就會把兇手的靈魂趕出體外，佔據兇手的身體，而被踢出來的靈魂，則是幻化成貓。」

　　鍾青嶽眨了眨眼，專注地看著步離，聽著那一字一句的聲調，胸口中的煩躁被平順不少，他這時也感覺到了，自己剛才脾氣有點控制不住。

　　步離繼續說道：「當人魂幻化成貓後，就是貓，不會想起自己曾經是人，更不會口吐人言。你遇到的那隻黑貓，不會是這個情況變來的，黑貓代表著良善，人魂之所以幻化成貓，原因還是因為作惡，如此惡人幻化成貓時，怎麼都不會幻化成黑貓的。」

　　鍾青嶽被步離說的有點頭暈，「那麼黑貓為什麼可以說話？真是貓妖？」

　　步離喝了口茶，轉了話，「你發現那個地下室，一開始沒繼續進去，是對的。」

　　「為什麼？」鍾青嶽問道。

　　「聽你形容那個圖騰跟線條……」步離笑了笑，俯身靠近鍾青嶽，將額頭輕輕抵在鍾青嶽的額頭上，一觸及分，輕聲說道：「看起來很像是獻祭，就是不曉得已經獻祭過了？還是還沒有？若是還沒有啟動過，你一踏到中間，那麼，獻祭的貢品就是你了。」

　　鍾青嶽脹紅著臉色地問道：「你、你幹嘛！？」

　　步離彎了彎眼，嘴角啣著笑，說道：「看看圖騰的模樣。」

　　「突然靠那麼近，我心臟都要跳出來了……」鍾青嶽嘟囔了一句，又道：「後來，同事進去地下室，也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啊？」

　　步離點了點頭。「因為第一個踏入的人不對，所以，陣法會瞬間作廢。」又轉口說道：「也許，已經啟動過了。」

　　鍾青嶽又說道：「那麼黑貓為什麼還要我來找你幫忙？」

　　步離還想說些什麼，突然，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幾乎消失，「可惡！」

　　「啊！？」鍾青嶽不確定步離口中的這句可惡，說的是不是他？

　　只見步離手一揮，一道金色的圈框住鍾青嶽身後的一道黑影，一隻黑貓出現在鍾青嶽身旁，周圍一圈金色的圓圈，只見黑貓優雅地坐在地上，尾巴悠悠地甩了一下，還舔了下手。

　　「黑貓！」鍾青嶽大驚，「你怎麼在這裡？」

　　狐狸看到黑貓出現，也炸毛的進入防備姿態。

　　步離順了順狐狸身上的毛，安撫著狐狸，眼睛微瞇，動了動手指，黑貓周圍的金圈倏然收緊，沒入黑貓體內，同時淒厲的叫聲從黑貓體內傳出，這叫聲不像是少年反而像是滄桑的老人在尖叫。下一秒，黑貓就像是沒了氣息般，癱軟在地。

　　「黑貓死了嗎？」鍾青嶽上前查看，手才一碰觸到黑貓，就見黑貓敏捷地跳起身來，竄入旁邊的樹叢裡。

　　鍾青嶽想去追，被步離攔下來，「他走了，只是普通的貓。」

　　「他？」鍾青嶽愣了一下，「黑貓騙了我！？為什麼？」

　　步離撇了眼鍾青嶽，幽幽地說道：「大概是你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