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谋》南方有樛木

12、偷偷

　　夜里。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后半夜乾隆竟是醒了。望了望窗外，隐约有些光亮。约摸着时间，应是寅时。
　　乾隆没有唤人进来，只听得那一阵衣物的摩擦声。乾隆穿衣后，径直往慈宁宫走去。
　　昏昏暗暗，他也没有提着灯。
　　慈宁宫看门的小太监看见乾隆正准备开口，乾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亲自推开门进去了。
　　等到了音姒住着的偏殿，他在门外站了一会，也轻推开门进去了。而后，又小心仔细地将门关好。
　　这期间竟是丝毫未发出声响。
　　乾隆凝视着音姒的睡颜，娇艳美好。
　　乾隆视力极好。即使在夜间依旧能看清音姒的面庞。
　　他的心中溢满了快要膨胀出来的幸福感。从他起身的那一刻，他似乎从未深思熟虑，只是下意识地就走到这儿了。
　　是有命焉！
　　这就是命！
　　尊贵自傲的帝王，从来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天意，即使这是君权神授的封建社会。
　　只是和音姒的相遇，乾隆竟是相信了宿命说。
　　老天将音姒送到自己身边，那颗数年不曾跳动的心，重新恢复了活力。
　　也不是没有女子合乎心意，只是总觉着少了些什么。除了皇后贤惠端庄，高贵妃，嘉妃之流均是温柔小意。从前潜邸时自己宠爱高氏，其他些个格格使女竞相模仿。
　　年少轻狂之时，确实偏爱那种温柔如水的女子，不过看多了也就不是多感兴趣了。
　　从前皇玛法就曾教导过自己，身为帝王不可随意透露自己的喜恶。所以之后自己也未曾对于那些女子表露厌倦。其中也难免掺杂着政治因素，不可避免地宠幸那些妃嫔。
　　高处不胜寒。这么些年，心里也会有空落落的感觉。
　　他好像是想了许久。
　　俯身向前。
　　乾隆闭上了眼。
　　他温柔地将一个吻印在音姒的额头。
　　音姒浓密的睫毛几不可见地颤动了几下。
　　刚起来，乾隆的嘴唇还有点干涩。而音姒额头凉凉的。
　　他那一吻，如鱼得水。
　　那凉滋润了那干涩。
　　一直悸动到心里。
　　之前他从未做过这样的动作。哪怕信任如皇后，哪怕在他和皇后大婚时。
　　只是面对音姒，他的心里总是一片柔软。他总是忍不住看她，极尽所能地对她好。
　　毫无理由的好。
　　这和他对于嫔妃的恩宠不同。
　　可是他的婳儿本就与那些女子不同。
　　浅淡模糊的光影下，音姒的脸庞柔美的不可思议。
　　帮她掖了掖被角，一声低不可闻的“婳儿”淹没在他的唇间，乾隆就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片刻，音姒就睁开了双眼。
　　空气中还残余着龙涎香的气味。好闻得紧。
　　在音姒的认知里，乾隆从来不是一个可以夜探香闺的人。可是今夜发生的事，倒是出乎她的预料。
　　也罢。
　　这到底是件好事。
　　自己只需再抓紧他的心。再用力一点。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