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上，盘他！》子书御容

8、方隐年x唐清书 第二话

　　第二日早课过后，方隐年被唤到了方子惜的屋里。
　　“小四，你今日有没有听到什么流言？”上座的方子惜一手捏书，一手搂着枕在他腿上吃苹果的苏木问方隐年。
　　“什么？”
　　“就是你方小公子大晚上不睡觉幽会美人，花前月下，在凉亭跟人宽衣解带调情啊～”苏木咔擦的又咬一口苹果，不错，还挺甜的！
　　“额……”
　　他有干过这事吗？他怎么不知道有美人，还谈情说爱？除了昨晚看唐清书可怜，好心给他上了个药而已，不是吧，如今成了这版本了吗，嗯……
　　“哦，父亲说的是我昨晚遇见那个眼睛特殊的小唐门啊，那是因为咱家小五害人家挨打，我见他可怜，出于好心就帮他上药，谁知……”
　　“我看你就是对人家图谋不轨！”方隐月翻个白眼继续滚桌上的苹果。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方隐月，你再瞎说，信不信……信不信我打你！”
　　方隐月吓得躲到了上方方子惜的身后，探出个脑袋，吐吐舌头道:“我才不怕你，你看，你就是被我拆穿了恼羞成怒想打人，承认吧，你就是对那个小唐门有心！”
　　“我没有！父亲，你别听小五瞎说，都是她惹出来的麻烦，还拖我下水。”
　　方子惜耳边乱糟糟的越发烦，砰的拍在桌子上叫停互吵得两人:“都给我闭嘴！方隐月，抄家训五百遍，方隐年，一千遍，明日交来与我，此事到此为止。”
　　语罢，方子惜推开腿上的头，自顾自站起来直接出了门。
　　简直吵死了！
　　流言满天飞，本就啥事都没有，作为当事人的唐清书莫名其妙的躲着他，老远看到他掉头转身就走，嗯……
　　堵了好几次，终于让他给堵在角落里，身高比不上不说，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小，看到他总是如同一只惊恐的小兔子。
　　拦着好好说了几句，再结合自己对他那么好，不要面子给他上药，事情是他先惹起来的，这人才不对他抱有警惕性。
　　硬逼着他畏畏缩缩的跟自己说了几句才放过他。
　　方隐年觉得这人有点好玩，特别不经逗，脸皮太薄了，面对外界，就像一只受惊处处提防的小兔子，跟那种印象中的严肃神秘的唐门刺客一点不搭边。
　　呆了四五日，他们得回去了，父亲有事来不了，送行的事情交给了他。看到最后面小唐门脸上轻微的擦伤，嗯……又被人打了吗？跟他们回去路上也免不了皮肉之苦，要不，想个办法？
　　方隐年都没察觉自己对人家关心过度，摸着下巴在思索半晌，最后以求人留下教他们使用暗器的借口留下了唐清书，不是别的，即使生活好，谁愿意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待两三个月啊，此地与蜀中相隔甚远，还在海上，万一被人抹了脖子都不知晓，自然的，廋弱的唐清书又被人推了出来。不过他正中下怀，看到唐清书那样，莫明其妙的就来劲了，权当交个朋友，与他做个伴，差不多了再送他回去，还能免了路上的皮肉之苦，可谓是一举两得。
　　懵懵的唐清书被留了下来，摇身一变成了先生。
　　当晚，被安排跟方隐年同睡一屋时，唐清书有些慌，光着脚抱着枕头站在屋外不敢进去，时间太晚，自己吵不过同屋的汉子，鼾声如雷，找管事一问，家里招待的客房满了，由于他们刚接到上头命令，还未把他屋子收拾出，女眷的住所也不可能让他入内。
　　想了半天，众人觉得他跟少主关系还不错，有人提议让他去寻方隐年，他们两兄妹那院子大房间多，应当会有空房间。
　　待唐清书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方隐年的院子里，走到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自己大半夜跑来寻他，说是要住处，会不会显得自己没礼貌啊，倘若不问，这两日他又该住哪。
　　屋里的方隐年握着笔从内室出来到厅里寻墨，抬头发现门上有一道人影，不惊动暗处的人，想必是家里熟人，谁啊，大晚上不睡觉跑到他门前站着吓人。
　　方隐年疑惑的走过去忽然打开门，与用嘴咬指甲抬头的唐清书目光撞个正着。
　　方隐年这才打量他，穿着中衣，披发赤脚，一只手里还抱着枕头，忍不住抬手指了指他，不解问：“你……这是……”
　　唐清书想想后才眼神湿漉漉的看着他，解释自己来为何：“客……客房满了，房里有人打呼噜，睡……睡不着，没……没房间，可不可以……问问你就是，就是有没有……”
　　嗯，他听懂了，没地儿睡来寻他，可是自己这院子里除了他们有人睡得，都没收拾，大半夜的请人去住杂物间好像也不太妥啊，要不……
　　“要不委屈你跟我挤一晚吧！院子里除了有人住的，其他房间都还没来得及收拾，这大晚上的，嗯……”
　　听着说是挤一晚，唐清书耳朵便红了，甚至慢慢往脖子蔓延，害羞了吗？方隐年看他这鸵鸟样子有些想笑的。
　　他还有要事处理，也没有再口头说甚，侧过身子给他让了进屋的道儿。
　　唐清书踌躇不前许久，最终狠下心低着头进了屋。
　　屋里暖和整洁，还有淡淡的檀香气，跟方隐年身上的味道一致，很好闻。
　　只是内屋床边的地上以桌子为中心开始有些凌乱，满地的纸。
　　他的脚脏，怕踩过去会留下印子，一时间不敢往前。
　　寻到墨后面进来的方隐年看他突然停下来，呆呆的站着看他凌乱的桌子，他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满地的纸，过去尴尬的捡地上四处散落的白纸，解释：“哦，我还在处理家中之事，有些乱，别介意，你先去睡吧。”
　　“我……我……”唐清书转过身直勾勾看着他，不知怎么开口说他脚底脏的事。
　　经不住方隐年好奇疑惑的目光，他捏紧手里枕头一角，侧过头嗫嗫小声说了句脚脏。
　　方隐年噗嗤笑出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拉着他走到右侧门前，抬手直接推开门。
　　眼前竹林之间雾气腾腾，池子边缘铺了鹅卵石，半截木梯浸在水中，这是……温泉池。
　　“就在这儿洗吧。”方隐年按他坐下，自己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毫不在意的褪去鞋袜，捞起裤腿把自己脚放进水里。
　　舒服！
　　唐清书看他一脸享受，试探性的把脚也放进水里，的确很舒服，热热的。
　　“你为何眼睛一蓝一金呀？”止不住内心的好奇，用脚来回踢水的方隐年侧头问他。
　　唐清书听到询问，一愣后躲闪的低着头不语。
　　嗯，自己是不是好像说错话，勾起人家伤心事了。
　　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提你的伤心事。”
　　唐清书心中一震，唉，方公子居然跟他道歉，有些受惊若宠。坦诚对他，身世也不是什么稀奇，毕竟唐门大多数人都知晓。
　　“我……眼睛随了父母，我娘亲是唐门之人，早年是外门弟子，一次在前往西域出任务的时候遇着了我爹，两人一见钟情，有了一段露水姻缘。任务结束，我娘回去后发现怀了我，决定去西域寻我爹……”
　　“后来呢？”方隐年迫不及待的问。
　　“后来……后来我娘挺着肚子吃了许多苦好不容易在西域寻到我爹，谁知道我爹是有家室无数填房的权贵，他不愿意认我，还辱骂我娘攀权附贵，不要脸。心如死灰，我娘在回去路上生下我，发现我眸子是一金一蓝，回了唐门，所有人都知道我娘遭遇，看到我，甚至……甚至说我异瞳是不祥之人，我娘舍……舍不得，于是退出唐门带我找了个地儿生活。”
　　方隐年越听越不是滋味，上辈子的恩怨带到了他的身上。
　　“后来呢？”
　　“虽说还是有人不待见我，可是我娘对我很好的，有好吃好玩的都会先紧我，印象里她很温柔，会给我做衣裳，讲故事，还会教我在地上写字！”
　　方隐年看着他脸上的惊喜，无了那份自卑与羞怯，提到娘特别开心，鼻子有些发酸，他跟小五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从来都不曾有过这些，即使他俩没有娘，但是爹就是娘啊，生他们还把他们养这么大。
　　“我想着……等我长大了，遵守她说过的，会努力进入唐门努力赚钱养她的，可是她没等我长大，在我十岁时便撒手人寰去了，瞳孔的怪异让我只能在外门徘徊，最终没能圆她的期望，这辈子，我答应过她，哪怕过的再苦，也会好好活着，带着她的爱好好活着……”
　　方隐年努力把眼里眼泪憋回去，笑着揽过他肩膀，说：“无事，你在我家一天，我就不许别人欺负你的。”
　　“谢谢。”唐清书冲他一笑别扭的低下头。
　　方隐年发现他耳朵又开始红了，察觉动作不太妥当，赶紧放开他坐正。
　　两人静静的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盯着月亮聊着，夜风习习，泡的全身舒坦，累了一天，方隐年眼皮忍不住打架，想睡觉了，他有些困。
　　看月亮的唐清书突然感觉感觉肩膀下沉，偏过头发现脖颈处多了个毛绒绒的东西，竟是方隐年的脑袋。
　　方隐年居然睡着靠在他身上了，他不知所措，身子紧绷一下子不敢乱动，生怕把人吵醒，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唐清书静静的坐着，头不敢动，眼睛却是忍不住的到处看，看到肩头熟睡的方隐年，有些舍不得挪不开眼。
　　方公子长的真的好看，睡着了也好看，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比他还白，皮肤又细又滑的，手型好看，又细又长，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指腹上因为常年练武有层浅浅的薄茧，手上还有一只造型好看的银手镯。如此美好的人，背后再有如此大的势力，想必很多人喜欢的。
　　自己这样算不算上天恩赐，哪怕不能触碰，不是一个世界，让他可以能跟他多呆一会儿。
　　出于私心，试探的把头靠着方隐年，人没醒，心里暗自窃喜着，倚着他心满意足的看着月亮，他就偷偷靠一小会儿，就一会儿。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睡过去的，等他醒来时已经在暖和的被窝里，翻了身微微睁开眼便看到逆光的方隐年对着镜子在绑头发。
　　方隐年听到他翻身的动静，拿起发冠边束发边转过头看他，问了一句你醒啦。
　　为什么他感觉怪怪的，这句话从方隐年嘴里说出来，再加上现在这种场景，就像……就像新婚小夫妻。
　　嗯……不是，他在想什么！
　　脸唰的就红了，他更不敢直视方隐年，扯过被子蒙住头，简直丢死人了。
　　方隐年手中的活停下了，这是咋啦，怕他在被子里捂到，走过去蹲下跟他抢被子叫他出来，人就是死紧拽着被子不肯出来，两人对着被子进行了一场拉锯战。
　　最后还是方隐年占上风，唐清书头发凌乱，脸红扑扑的坐在被子里对他哼了一声。
　　哟嚯，还有小脾气了！
　　方隐年本想再把他头发揉的再乱一点来着，但是门外人又催了，他今天还有好多事情，不得不起身往外走。
　　手突然被拉住，他转头俯视拽他的人：“怎么？”
　　“你……你发冠歪……了。”唐清书指指他的头顶。
　　方隐年摸摸，没歪啊，唐清书看不下去了，借着他的手爬起来，努力垫脚想替他把发冠扶正，方隐年也配合，对他微微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