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宿》我叫方糖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寻青竹

　　顾离醒来时躺在吉祥殿自己的卧房里，满地的酒瓶子和酒坛子。揉揉眼睛，晃晃脑袋。完蛋了，他不会把父亲过寿用的酒水给喝了吧。不行，马上毁尸灭迹。抬手一爪子就要将酒瓶子全拍进地里就地安葬。可仙术还没使出来呢，他看着空空如也的黑爪子，惊呆了。我的神石呢？

　　完全处于断片状态，就记得自己昨晚开心得撒丫子狂奔了。

　　将平时储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个遍，连舌头底下都找了，完全不见踪迹。顾离心里慌了，暴躁了，正抱着脑袋以头抢地时，猛然发下耳朵里有个小小圆圆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枚黑色的棋子。

　　顾离立马咧嘴笑了，自己真聪明，藏耳朵里，这样就不容易弄丢啦！笑完又小心翼翼得将棋子放进自己的狐狸耳朵里。

　　黑色的狐狸在满是酒瓶子和酒坛子的缝隙间跳了跳，一身黑袍的俊美青年便凭空出现了。那身黑袍并非如北冥神君的那般完全是纯黑的，而是衣袂上，若隐若现，绣着白色的图腾——九尾天狐。

　　顾离找出赌馆门口借来的白袍，穿在身上。黑袍被盖住，如活了般慢慢地与白袍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顾离这头刚换好衣服，喊了几嗓子“青竹”，才突然想起来昨晚把他插在太清殿后院的墙外，过了一晚上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等顾离赶到院墙外时，那里就剩一个坑了。看着那个半米来深的坑洞，他也没着急，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光滑如镜的石头盒子，盒盖子弹开，露出里面精制的秀珍小勺——这是一个司南。

　　准确来说是司南改造的仙器。顾离曾经将青竹的一缕神魂气息存放进司南里，凭着这缕气息，只要他还活着，顾离就能按照勺柄所指示的方位找到他。

　　不出几息，勺柄就滴溜溜地转动，给出了答案——东南方向。

　　顾离拿着司南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停在了紫宸殿外。
　　提前赶来参加寿宴的众仙家们正聚在此处，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司命星君，您最近写的话本子反响可真不错，这天界的仙子们几乎人手一本啊。”

　　“诶，哪里哪里，这还得多靠众仙家的捧场啊。”

　　......

　　“诶你听说了没，华严上仙的小闺女正在和南海议亲呢！”
　　“哟，那是嫁给南海哪位公子啊？”

　　“是二公子。”

　　“不对，是老三。”

　　......

　　“依老朽看，这次御池宫大摆寿宴肯定不同寻常。北冥神君素来低调，如今广邀众仙家上太清山，只怕为的是那件事。”

　　“你是说......”

　　......

　　“依我看啊，这仙界的上仙们要按修为排个序的话，天君二子锦珩当数第一。”

　　“此言差矣，谁人不知玄音上神座下二弟子莫问天修为深不可测，修行岁月也比锦珩长，理应他为第一。”

　　“你有所不知啊，我跟你说，莫问天的剑数百年前断啦！是与人比斗所致，至今都道心不稳，怕是废了。他的亲弟莫问山是玄音上神的三弟子，如今可是无妄海着力培养之人。”

　　“那这个莫问山比其兄长如何？”

　　“说是天资比他的兄长还要高出一线，不过我看哪，悬！他曾与花神宫的青芽仙子一战，虽胜了，但也只是险胜。”

　　......

　　顾离变成胡四九的模样在殿里绕了一圈都没看到青竹的身影，手中的司南却滴溜溜得转动显示目标就在此殿中，顿时，他心里就有了不好的猜测。

　　这傻孩子怕是被旁人当无主的精灵给收了！

　　顾离心中是又气又无奈，你说这些仙人跑别人家里又吃又喝也就算了，连主人家的东西都能顺手牵羊喽，这要不是父亲大人寿宴请来的，要不是昨晚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宝贝，不想空惹是非，他早就一竿子甩过去，打死这帮不要脸的了。

　　深吸一口气，将胸中怒火压下，他只能拿着司南在众多仙人中细细辨认，找出是谁把青竹给收了。

　　司空鹤一口饮尽白玉杯中的美酒，心里甚是爽快——他已经谈成三笔买卖了。从数月前传言北冥上神要在御池宫大摆寿宴，广邀天界众仙家时，他就想方设法搭上了月老，为的就是能进入御池宫，与天上这些有头有脸的仙家们建立联系，毕竟这里可是上神之所，非一般的小仙能来。

　　别人来是谈天说地聊八卦，他则不然，他主要是来建立人脉为自家做的法宝仙器打开销路的。没看连司命星君、月老都对外推销自己写的话本子吗！所以啊，干他这行，不丢人！

　　有滋有味地品完美酒，司空鹤没想着等下再找哪位潜在客户聊聊，而是来到了一个穿着白袍，面容俊秀的仙人面前。司空鹤其实注意到这位仙家有些时候了，他在谈生意的时候换了好几个位置，这人就手里拿着个东西围着他转，不时地回过头来看他，一幅若有所思的样。

　　司空鹤是做生意的，他炼制的法宝虽达不到上品的质量，但中品还是有的，再加上价格也合适，做事油滑老成，很少会和旁人有什么龃龉。但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老是被人盯着，他这心里也是发毛。

　　他将一杯酒递给白袍的仙人，脸上带着笑问：“我看仙友看了我良久了，可是我哪里做的有什么不对啊？”

　　“啊...不是不是。我是看仙友你左右逢源的让小弟甚是佩服啊。小弟胡四九，初来乍到，不知仙友尊姓大名啊？”顾离面上带着谄媚的笑，奉承道。

　　看对方如此没见识的样子，司空鹤忍不住端了起来。也对，自己都能混进来，旁的不三不四的小仙说不定也能混进来见识见识大场面。

　　别看他心里将对方贬低了一番，可面儿上仍是笑脸相迎。

　　“在下司空鹤，擅长炼制一些法宝仙器，如胡老弟有什么需要，尽管可以来找我。”

　　“我看司空兄与不少名门仙家都有交情，恐怕炼制的不是普通的法宝仙器吧！今日能结识司空兄实是我的荣幸，以后还望您能多提携啊！”说着顾离就把对方之前递来的酒杯又给递了回去。

　　“胡老弟是过奖了，我不过是做些小生意罢了，不值一提的。”司空鹤接过酒杯，心中甚是爽快地仰头喝下。

　　“要是生意都做到北冥神君的御池宫里了都不值一提，那就不知什么是值得一提的了！司空兄，您呐，过谦啦。”

　　司空鹤是习惯了吹捧别人的，且自打进了御池宫为了谈生意拉关系，他是没少磨嘴皮子，睁眼说瞎话。一直捧别人的人，突然被捧了，即使知道是假的，也忍不住头犯晕，心里舒坦得直飘。

　　“司空兄，小弟前段时间得了一个法器，正愁找不着人帮忙掌掌眼。司空兄见多识广，远非我能比，不知可否帮小弟看看？不会占您太长时间的，咱就在后头小院儿里看。之后，小弟必有重谢。”

　　要是往常司空鹤是绝不会放下一屋子的重要人物跟一个小喽啰纠缠如此之久的，但不知怎么的，兴许是酒喝多了有些上头，就晕乎乎得答应了。

　　“好的，老...弟你...带路。”

　　他这脚才踏出去两步，腿一软，整个身子就要往下栽，感觉到身旁有人扶住了他，还哈哈笑着说着什么喝多了，喝多了。不对，他没喝多。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会喝多呢？头一歪，啥也听不见了。

　　顾离半拖着司空鹤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个废弃的杂院里，直接将人往地上一丢就开始翻东西。

　　别看司空鹤只是个小人物，身上带了有七八个锦囊和葫芦，里面零零碎碎地装了不少东西。翻了个底朝天，顾离终于在一个绣着莲花的锦囊里把青竹给倒出来了。

　　青竹一落地还是个竹子样，被条细绳缠着不能动弹。顾离捏手掐了个诀，地上细瘦的竹子就变成了一个青衣童子的模样。

　　“啊——”
　　“闭嘴！”顾离呵斥道。
　　“啊——”
　　“教你闭嘴！”
　　“好可怕啊！公子我是不是叫人给拐了！”
　　“是的。你还差点被人抽皮扒骨，抹了神魂，扔进炉子里被烧个九九八十一天练成法宝，然后一辈子供人驱使。”

　　青竹呆呆得看着顾离，显然是被他的话给吓着了。

　　“所以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来。我以后一定乖乖跟紧公子，您赶我我都不走。”说完，青竹抹抹眼泪，看起来惨兮兮的有点可怜。

　　“行啦，别胡咧咧了，赶快起来，今天我们收拾收拾就走。”说完顾离就把司空鹤的东西拾掇拾掇又给他塞回去。

　　嗡得一声，是剑鸣之音。顾离转身抬手挥去，手掌虚握，竹竿入手，却拦不住凌利的剑锋，仰面下腰，利剑几乎是贴着面颊飞过，抬腿，一个后空翻，单脚稳稳得踩在仙剑的剑柄上，狠狠一跺，将其禁锢于地上，旁边躺着的是从中间被劈成两半的竹竿。

　　啪啪啪，三个巴掌声孤零零得在空气里炸响。一身灰衣的男子蹲在院子的矮墙上，蒙着面，背后背着把剑，一对琥珀色的眼珠子落在顾离身上，带着戏谑与挑衅。

　　“没想到堂堂上神之子竟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别说的你暗箭伤人比我高尚多少。说吧，哪路的？想干嘛？”顾离最厌烦的就是别人开口闭口说他是上神之子，他要是真享受了多少福利还好，偏偏他因为这个身份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麻烦，唯一享受的福利也就昨晚那一下，结果所有人都觉得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父亲给的。

　　操！顾离没给好脸色，脚下一用力把那把想逃跑的仙剑给踩断了。

　　“野蛮。”仙剑碎了，灵气消散得无影无踪。院墙上蹲着的灰衣人似乎也没太惊讶，只是微微得叹了口气。

　　“算了，不报就不报吧，想来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贼眉鼠眼的样丑得丧心病狂有碍观瞻得捂起来才不会让人见了呕吐。看在你这点自知之明的份上我留你个全尸。”顾离的声音是清清淡淡，像是在街头与人闲聊唠嗑儿一般，但这杀气是止不住得往外冒。

　　一抬手，细细的鱼线从掌心探出迅速将地上被分尸了的竹竿给一圈圈从首到尾密密地裹起来。竹竿未入掌心直接以不输御剑之势向敌人袭去。

　　灰袍人似乎被顾离的话给逗笑了，琥珀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嗤嗤的笑声从蒙面灰布后传出来，身后仙剑出鞘，一剑抵万剑，万剑齐发，剑气冲天。

　　那根裹满了白色鱼线的竹竿，在千军万马前......停住了。

　　剑锋凌利，锋芒毕露，两军对垒下，细密的鱼线终是崩开了一根，接着两根、三根，溃不成军，里面脆弱的竹子在白色的剑芒下直接化为於粉，风一吹，消失得无影无踪。

　　竹竿刚碎的下一秒顾离就动了，他从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嚣张两次。

　　白袍上镀了层金色的佛光，佛光如河流般在其上流淌，那河水激荡之音便是寺庙的晨钟暮鼓，便是西天的阵阵佛音，梵音入耳，字字说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锋芒再盛，以柔克制，那千万道利剑遇了佛光便如海中的船只遇了旋涡，身不由己，只能绝望得被托曳而下。

　　此时，剑沉！

　　顾离破了剑阵，化掌为爪，黑爪带着巨大的虚影将手持利剑者连人带剑拍飞出去，那道低矮的墙再也受不住两人激斗的力道，轰然倒塌，留了一地的断石残瓦。

　　他身前，灰袍人撞断了一棵树后趴在地上狂吐血，他身后，是一地的破铜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