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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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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击?心跳?
她突然惊醒过来,有两张脸立即出现在她面前,她有些看不清,他们是谁?他们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话,她皱紧眉头努力去听,却怎么都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闭上复又睁开,一种拨开云雾的感觉,她看清了眼前万分着急的两个人是谁,她笑了笑,由衷赞叹这样的感觉真好。
一股刺鼻的独特味道从四面八方吸入身体里,她觉得很不舒服,这种味道只有在一个地方才会如此明显、浓重,那就是医院。
她眼帘垂下,神色暗淡,声调低低的问:“他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很小,犹如蚊子飞过时的嗡嗡声,可是病房里很静,她的声音清晰可听。
罗晓双眉紧皱,不知道她问的是谁,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看旁边的人。
宋夏知道她问的是谁,说:“听说,已经从手术室送入病房了,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我去打听一下。”
绿萝还是低垂着眼帘,一动不动的坐着,宋夏耐心的等着。过了很久,她说:“不用了。”
宋夏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小心的问:“绿萝,你还好吗?”
绿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夏夏,我想睡觉。”
刚醒的人,为什么还要睡?
想睡觉的人,一种是身体需要休息,一种是想要逃避现实。
因为闭上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就不用去面对。
宋夏不知道绿萝是属于哪一种,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绿萝,眼神涣散,神情甚至都有些呆滞,一次车祸绝不会让绿萝如此,她知道一定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她没有追问绿萝为什么,也没有好奇车祸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有在绿萝絮絮叨叨要求她振作精神面对已经发生的事情。
“好!”她轻声说,然后起身,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闭上眼睛,等她睡熟了才拉着罗晓离开。
她并没有真的睡着,宋夏和罗晓离开时轻轻的脚步声她都听得很清楚。
她并不是想要装睡,只是想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让头脑冷静下来。
可是躺在床上已经那么久了,她的心还是揪的很紧,脑子里就像是有一千只蜜蜂在飞来飞去,让她很不安,呼吸越来越不平稳。
她霍然起身,拔掉左手的输水管,下床的时候动作太大,左腿碰着床边才感觉到一阵疼,她挽起裤腿才看到小腿被纱布包着,纱布上有血渗出。她这才知道自己的腿受了伤,但她没有管这点疼痛,穿上鞋走出了病房。
她走得很慢,每一间病房都看得很仔细,接连四五间都不是。
她在找什么?
她又接着找了两间病房,还不是,她突然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似是失落又似是害怕。
终于,她还是鼓足勇气,往前走了几步,她握着门把的手正要打开,却僵硬在原地。
她抬头从门窗看见樊阳站在病床前,他怀里抱着的叶琴正伏在他胸前哭泣,哭得眼睛红肿,虚弱无力的靠着自己的儿子。
绿萝没有进去,透过门窗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樊冠华,转身离去。
她没有回自己的病房,转身去了护士站,问:“请问,樊冠华的主治医生是哪位?”
护士看了看她,问:“你是他什么人呢?”
绿萝默然,‘你是他什么人?’第一次有人这么问她,若是换做其他人肯定是毫不犹豫、理直气壮的回答。可是,她不是其他人,她犹豫了半晌,坚定的说:“我,我是他女儿。”
护士手指一指,说:“那间办公室。”
绿萝走到护士指的那间办公室门前,门派上写着:主任医生:刘子慎
绿萝敲门,听见里面说:“请进!”
她开门进去,走到医生对面,说:“刘医生,你好!”
刘子慎抬起头,看着一身病服的绿萝有些茫然,他对自己的病人看一眼就能把人和脸都记得很清楚,甚至是病人的家属他都能记得,而且从不出错。
他站起来,礼貌的说:“你好,请坐!”
等绿萝坐下,他才坐下问:“你来找我,想问什么?”
一般来找他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病人自己,一种是病人家属。
虽然绿萝身穿病服,但他看绿萝的气色不像是一个重病的人,他判断绿萝是他病人的家属。
绿萝说:“我知道关于樊冠华的病情怎么样?”
刘子慎没有回答,反问:“你是他什么人?”
为什么都要问这个问题,刚才的护士是这样,面前的医生也是这样。
绿萝看着刘子慎也问:“为什么你们都要问这个问题?”
刘子慎也看着绿萝,说:“病人的病情只有家属才能知道。”
医生的话似是一块千斤石重重的击在绿萝的心上,也许她该庆幸自己是他的“亲人”,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苦涩的笑,缓缓说:“我是他女儿,他是我···是我···是我爸······爸!”也许是她对这个字还很陌生,她吐字依然不清晰准确。
刘子慎听着她那一声孩子般的“爸”,莫名的心里一阵酸楚,他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开始认真、仔细的看她。
她面色有些苍白,神情似紧张、似担忧、似悲伤,眼睛里却闪着光芒,说话的语气一直很强势,只有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那么惶然。
他见识过很多人,这么复杂又纯粹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他看得出,她心中藏着很多事,藏着心事的人,心都是苦的。
可他不是心理医生,不能去为人排除心中的繁杂,他只是一个外科医生。
他说:“病人因为在车祸中受到多次的剧烈撞击,导致脑中产生血块,血块已经取出,严重的部分是脊椎损伤导致神经压迫,病人······”
绿萝的心突然下沉,脸色凝重,第一次她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问:“会瘫痪吗?”
刘子慎很理解她的心情,没有表示出不满,说:“病人这种情况不会瘫痪,只是手术之后有一段恢复期,在这期间行走不便是正常的。”
她从刘子慎办公室出来,还是走得很慢,不是因为腿上有伤,只是因为她的心更沉重了。
原本他可以不用受那么严重的伤,如果他不选择保护她,可事实是他对她伸出了双手。
她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压迫着,让她喘不过来气,手握成拳用力的捶打了两下心脏的地方,还是那么难受。
她一边缓慢的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外流。
难道这就是血浓于水吗?他是她的爸爸,所以在最危险的时刻他会选择护住她,她是他的女儿,所以在最难过的时候她会为他心痛到泪流。
她看着手心里自己为他流下的泪水,苦涩的一笑,原来她也会为他流泪的,她以为这辈子自己只会恨他呢。
周浩沐急匆匆的赶到医院,车刚停好,他打开门就疾跑到电梯口,心里焦急的人对于等待是不可忍耐的,他觉得一秒有一年那么长。
他看电梯不来,转身跑上楼。绿萝住的是医院的vip病房,位于大楼25层,就算是体力健将跑上去也很累,周浩沐却只停歇了三次就跑上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绿萝的病房,他打开门进去发现床上没有人,他查看了病房所有的角落,甚至连白色的窗帘后面都去掀开仔细看了一遍。
他拿出电话打过去,电话铃声在病床边的柜子上响起来。他挂断后又打出去,这次电话那端响起了声音,他不等电话那端的人说话,责怪的口气说:“你不是说她在病房吗?人怎么不见了?”
宋夏觉得奇怪,说:“我走的时候她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怎么会没有人呢,你是不是看错了,或者你在房间找找。”
周浩沐说:“我已经把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找过了,只差把地翻······”开门的声音响起,他回过头一看,正是他焦急万分寻找的人,他顾不得电话那边的人,立刻跑过去抱住那个人。
绿萝被突如其来的拥抱震了一下,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温度,她难过、无助的心似乎有了依靠,静静的享受那个拥抱。
绿萝感受到周浩沐抱着她的手在颤抖,他是在害怕吗?他在害怕什么?
周浩沐从22岁正是接管绫华集团以来,经历过大大小小风浪也很多,不管竞争对手怎么使出什么阴招、损招,他都能从容应对,从来没有害怕过,他唯一害怕的只是失去绿萝。
他抱得越来越紧,紧得绿萝有些喘不过来气,绿萝哑着嗓子说:“浩沐,我喘不过气了。”
周浩沐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觉得这是比天籁还动听的声音。
他从来不信鬼神,此刻他在心里默念:“她还在,真好,感谢上天!”他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的脸在绿萝头发上蹭了蹭,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他上下检查绿萝,神情担忧的问:“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绿萝摇摇头,说:“我没事。”
周浩沐扶着她去休息,发现她走路不对,立马蹲下去挽起她的裤腿,看到小腿上的绷带还有血迹,脸立刻沉下来,他盯着那血迹心疼的说:“为什么不说实话?”
绿萝说:“小伤而已,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跟樊冠华的伤比起来确实不算什么,可是她不知道,就算是这一点小伤在周浩沐看来也是很严重,他是那么的舍不得绿萝受一点伤。
叶琴突然冲进来,指着绿萝的鼻子骂,“秦绿萝,你就是一个害人精,你在外面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你恨不得我死,可是你为什么要害你自己的爸爸,他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你高兴了?满意了?”
绿萝心里何尝不难受,她正要说话,周浩沐挡在她面前,肃声说:“樊夫人,我知道你伤心难过,可是你不能把责任都推到绿萝身上,你别忘了她也是受害人。”
叶琴哈哈哈大笑,说“她是受害人?她是害人的人精才对,她害了自己的妈妈,现在又害了自己的爸爸······”
周浩沐怒火上升,他不能让绿萝受伤害,不管是身体的伤口,还是言语的抨击,他厉声打断叶琴,“樊夫人,你的话太过分了,请你立刻离开这个病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叶琴撒泼的说:“对我不客气,你来啊,你有本事就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了。”
周浩沐上前两步,叶琴似乎有些怕了,一条腿抬起正要往后迈。
樊阳喊了一声:“妈!”叶琴知道是自己儿子来了,她本要向后迈的腿向前迎上周浩沐。
樊阳走过去,扶着自己的妈妈,看着绿萝说:“我会带我妈走,不过我刚从警察局过来,车祸的肇事者已经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