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传》乐丁阳

36、036 大侠不好当

　　子仙眼前一亮，可算有一个能入它眼的翩翩少年郎了！立刻收起凶巴巴的表情，换了个温顺十足的神态，冲着少年便“喵～”地打了声招呼。

　　少年看着小柒的神情满是崇敬，抱拳道：“在下宋离，今日可算见到英雄了！”

　　小柒已饿的头昏脑胀，显然没子仙那么多心思，一脸茫然道：“你为何叫我英雄？”

　　宋离激动道：“英雄小小年纪便能徒手打败金鹰护法，此等壮举，整个南荣也找不出第二个！”

　　“金鹰护法？”

　　宋离道：“英雄莫要谦虚。这半年来安兴城都传遍了，英雄你当日一个人赤手空拳将千瑶国的四个黑鹰军打的狼狈不堪。后来金鹰护法边夙音来了，你竟徒手把她也给打败了！宋某早就想见英雄一面，奈何一直无缘相见。怎知今日竟在这里见到英雄！”

　　宋离说得眉飞色舞，激动万分。小柒却更茫然了，她的确跟黑鹰军动过手，但是这故事的走向跟她记忆中的好像有点不一样。她记得的是自己差点被边夙音一鞭子抽死，后来和大壮哥跑得腿都要断了，才没被追上。

　　“敢问英雄尊姓大名？”宋离显然仍是十分激动。

　　小柒回过神，忙摆手道：“你可莫要再叫我什么英雄。我那次闯了祸，没被官府通缉已是万幸。适才不知又得罪了谁...”

　　宋离忙道：“英雄不用怕，那人叫何海，是前总督何沐的胞弟。以前何沐在的时候，他仗着他哥哥的官威，横行霸道，蛮不讲理惯了。何沐死了后，他没了仗势，已收敛许多。他刚才八成是见英雄你年幼，以为你好欺，才那般跋扈。”

　　“那就好。”小柒松了口气。

　　“轱辘......” 精神放松下来后，小柒的肚子又再次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英雄可是饿了？”宋离双眼一亮，道：“你若不嫌弃，宋某请英雄去孟央阁吃饭如何？”

　　小柒忙摆手道：“你不要再叫我英雄了。我叫小柒。不劳烦宋公子了，咱们就此别过。”

　　肩膀一松... 子仙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噌”地一声跳到了宋离的肩膀上。

　　“胖白，你干什么！”小柒惊呼。

　　“喵呜~”子仙乖巧的就像一只温顺的家猫，“吧唧”，在宋离的帅脸上留下一个湿湿的吻。

　　宋离眉开眼笑，“这是英雄的猫吗？真是太可爱了！”

　　子仙十分受用，继续在宋离的脸上蹭啊蹭。

　　小柒一脸阴郁，可爱？等它给你一爪子的时候你就知道它有多可爱了！

　　“你给我回来！”小柒冲子仙喊道。

　　子仙就像长在了宋离的身上一般，纹丝不动。

　　宋离喜道：“英雄，你看胖白好像也饿了，孟央阁离这儿不远，就让宋某请你吃顿饭吧。”

　　小柒恶狠狠地瞪着一脸享受的子仙，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与宋离一起走了。

　　“英雄...”

　　“宋公子，你别再叫我英雄了！”小柒不得不第三次纠正，这个名号她受之有愧。“你叫我小柒吧！”

　　“小柒兄弟！”

　　二人一路闲聊，不多时竟已绕过街区，来到了依陵江旁。

　　当小柒宋离口中的孟央阁时，惊得顿时不敢再上前。

　　孟央阁，安兴城里与问鼎楼齐名的豪华顶级客栈。与问鼎楼不同，孟央阁其实是一个两层高的，停靠在依陵江畔的大型客船。船身雕梁画栋，目及之处皆铺着暗金色的上等绫曼。主船四周还围绕着十几支小船，皆装饰华丽，由铁链相互拴着。

　　此时天色尚早，孟央阁真正热闹的时刻还未到，主船的甲板上只有十几个衣着艳丽的貌美姑娘慵懒地或坐或倚，在船板上休息。

　　小柒再没见识，也看得出这里不是普通的饭馆，更不是她这种打扮身份的人可以进去的。

　　似是看出了小柒的顾虑，宋离一把揽过她肩膀道：“小柒兄弟不用担心，只管随我来便是。”

　　船板上的姑娘们远远地看到他们走来，立刻纷纷起身，不知谁冲着船舱里喊了一声，不多时便走出一个画着浓妆，穿着艳粉色绣团花长裙的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身材仍姣好，一步三摇，笑盈盈地如一只蝴蝶般地飘到了宋离面前，轻轻福了福，妩媚一笑道：“公子今日来的怎么这般早？”

　　小柒在一旁尴尬地站着，只感到一股浓烈的胭脂水粉味扑面而来，呛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宋离道：“今日我有贵客，劳烦孙妈妈备一桌上好的酒席，送去枫字号。”

　　“贵客？”孙妈妈诧异地打量了一眼穿着粗布衣裳的小柒，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也就是一眨眼的光景，孙妈妈的神态便又恢复如常。

　　“即是公子的贵客，自然不可慢怠。二位请。”

　　甲板上铺着华丽的葡灰色花卉纹丝毯，两侧各铺着六张大红木圆桌。适才还在休息的姑娘们此时已列作两排，在宋离和小柒经过时，福身相迎。

　　小柒何曾见过这种排场？登时有些紧张，紧跟着宋离，小声问：“宋公子，来这里吃饭会不会太破费了？”

　　宋离笑道：“小柒兄弟放宽心，一切费用有宋某担着。”

　　小柒怯道：“还是算了吧，你我萍水相逢，宋公子好意，在下心领了。”

　　孙妈妈在一旁笑道：“这位小公子还不知道吧，这孟央阁可是宋公子的产业，他带您来，您还担心花费？”

　　“你...你是这儿的老板？”小柒瞠目结舌地看着眉眼含笑的宋离，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

　　“你的...呃，随从呢？”在小柒的心目中，有钱有势的人都是前拥后护的，怎么可能一个人在大街上瞎转悠？万一被坏人绑架了怎么办？

　　宋离不紧不慢道：“刚才想跟小柒兄弟说话，便让他们远远跟着，你看，他们在后面呢。”

　　小柒回头一看，不远处果然跟着四个低眉顺目的侍从打扮的人。

　　二人说着已走入了主船舱。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堂，客人并不多，一些小厮丫鬟正忙着搬弄桌椅和清扫大堂中央那块巨大的暗金色羊毛地毯。

　　宋离解释道：“孟央阁到晚上人才多，小柒兄弟若不急着走，今晚便在这里好好玩上一番如何？”

　　小柒忙摇手道：“不行，我爹会骂我的。”

　　宋离笑而不语，将小柒迎上了二楼。枫字号是一个位于二楼中央的包间，装潢华丽，大而典雅，透过窗子可看到楼下的全部布景。

　　小柒仍有些不自在，好在宋离没有任何架子，冲小柒道：“今早他们刚打了新鲜的鲈鱼，我让他们做了鱼汤，等会儿你尝尝。”

　　“麻烦宋公子了。”

　　“小柒兄弟说的哪里话？”宋离笑道：“你也别宋公子，宋公子的叫我了，你若不嫌弃，我虚长你几岁，你叫我宋大哥如何？”

　　小柒愣了愣神，想自己一介村民，哪配与这等人称兄道弟？

　　“小柒兄弟可是嫌弃宋某？”宋离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看得子仙在一旁心疼不已。

　　“不是...”小柒忙摆手，半晌叫了一声：“宋大哥。”

　　“好！”宋离大喜。这时酒菜已陆续摆上，各色佳肴，珍馐美酒，琳琅满目，晃的小柒眼神都不够用了。

　　“今日我与小柒兄弟一醉方休！”宋离为自己和小柒斟满酒，举起了酒杯。

　　一醉方休？小柒傻眼，她没喝过酒，可转念又想到书中写到那些侠士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便也硬着头皮，举起酒杯，还礼后，一饮而尽。

　　“咳，好辣，咳咳咳...”一口酒下肚，小柒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宋离慌忙道歉，懊恼道：“都是我不好，忘了小柒兄弟你还是个孩子呢。”

　　“不碍事。”小柒好不容易喘过气，却再也不肯碰那酒杯一下。

　　宋离道：“小柒兄弟年纪轻轻，武艺却如此高强，敢问师从何处？”

　　“我的武艺都是我爹教我的。”

　　“你爹？令尊可是南荣人？”

　　“是啊。”小柒点头，“我爹说我们是在景国和南荣打仗的时候逃到这儿的。”

　　宋离道：“这倒奇了，当年打仗时，这里的人都往外逃，倒是很少听说外人往安兴来的。”

　　小柒耸肩，不置可否。当年她还是个婴儿，打仗的事她并不清楚。

　　宋离叹了口气，道：“想当年南荣是何等强大？没想到竟被景国和千瑶欺压到如此地步！”

　　小柒道：“宋大哥，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怎么说的好像你见识过当年的事似的？”

　　宋离道：“小柒你有所不知，我们宋家世代都是给南荣皇室进贡御用花油的。我的太爷爷，爷爷，父亲，都曾在南荣领过官饷，在景国打来前，我们家有三千亩的依兰花田。后来安兴城破，景国命我爷爷为给他们的皇帝提供御用精油。我爷爷不从，誓死要做南荣人，下令将三千亩的花田烧了个一干二净。”

　　宋离顿了顿，又道：“爷爷烧了花田的当天正是南荣太子东宫祺被送往景国做质子之日，护送太子的是季明轩那狗贼的堂弟季斌。”

　　小柒接话道：“我知道，他被人杀了。”

　　宋离点头，激动道：“没错。那位侠士以一人之力，杀了景国无数官兵，更是不会吹灰之力就取了季斌的狗头！”

　　“嗯，听说官府到现在都没找到那人。”小柒若有所思道。

　　“他们能找到才怪！”宋离嗤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通缉画像上画的根本就是那个杀手，官府那帮人，怕死怕的厉害，哪里敢真的去抓那么个阎王爷？”

　　小柒吃惊道：“还有这种事？”

　　宋离道：“可不是？官府抓不到杀手，就把气撒到了我们身上。何沐将我年迈的爷爷抓入大牢，我爷爷拒不受审，活活把自己饿死了。家父为了保全家老小性命，只得答应重新种树。城南那片海棠花和桂花园，便是家父后来种的。”

　　“那也是你家的！？”小柒瞪大了双眼，想起来时穿过的那大片花田。

　　宋离道：“不过这么些年我们极少打理花田，花开花谢都任由它去，随便采些精油，交差了事。”

　　小柒叹道：“如此说来，宋大哥你一定很憎恶景国吧？”

　　宋离恨道：“我是恨他们无耻！区区景国哪是南荣的对手？当年季明轩联盟大宛国，也不曾在费元帅手下讨到什么便宜。若不是那厮娶了千瑶的公主，千瑶的黑鹰军突然来袭，我们的太子怎会被送去景国，受那般耻辱？”

　　“千瑶的黑鹰军真有那么厉害？”

　　宋离道：“他们仗着有战鹰做坐骑才敢那么猖狂，大家对他们都敢怒不敢言。那日小柒你在茶楼里教训了四个黑鹰军，又打败了金鹰护法，我们多少人都把你奉做英雄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