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传》乐丁阳

122、122 硝烟再起

　　刚到门口，就见两拨人同时向他们涌了过来。其中一拨都是女子，直奔着小柒而去，而另一拨人则都是男子，却是朝着楚珩去的。

　　迎接小柒的自然便是以婉希为首的天同宫的宫女们。而那些男子小柒也认识，都是楚珩的侍卫。

　　顾凯早已泪如雨下，跪在地上抱着楚珩的膝盖，哭道：“殿下！您还活着！您还活着！”

　　楚珩使劲挣了挣，却挣不开，只得无奈道：“是，本宫还活着，你一个大男人，如此抱着本宫，成何体统？”

　　顾凯松开他，却仍没止住哭，说道：“所有人都说您殁了，连皇上都相信了。只有皇后娘娘坚决不信您会死在千凰岛，这才命属下们在千瑶国常住，就是要等到您回来。老天有眼，您真的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楚珩沉默片刻，“你刚才说，父皇认定我已经死了？”

　　顾凯愤愤不平道：“皇上本是不信的。奈何三殿下整日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地说千凰岛如何凶险，如何可怕，还有季夫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说的久了，皇上也就信了。”

　　楚珩问道:“季夫人？你是说大公主？”

　　顾凯道：“就是她！这女人和三殿下勾结上了，她现在可是全力举荐三殿下取代您，登上太子之位啊！您若再晚回来几天，怕是就要让他得逞了。”

　　小柒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忙走过来说道：“她凭什么举荐别人？楚珩活得好好的，伊楚询想当太子还早着呢！”

　　顾凯皱着眉道：“太女不知，您那位皇姨带着上千的黑鹰军，她说支持谁，我们皇上再不愿意，也得考虑。”

　　“简直岂有此理！” 小柒怒道：“我们千瑶国绝不参与别国政事，这是神皇的命令。你们都别哭了，如今楚珩回来了，有我在，谁也抢不走他的太子之位。”

　　顾凯闻言大喜，忙不迭地跪倒在地，呼道：“太女若肯为我们殿下撑腰，那自然便可扭转乾坤了。”

　　小柒忙扶起他，又看了看楚珩，正色道：“我帮你们殿下，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千瑶国的大公主插手别国的政事，犯了大忌，我会与神皇商讨，取回她的兵权，让她不能再肆意妄为。”

　　“多谢太女！” 顾凯忙不迭地道谢。

　　小柒轻轻拉了拉面色尴尬的楚珩，说道：“我不是伍未潇，她做的那些事我不会去做。阿珩，我不希望你有任何负担，你明白吗？”

　　楚珩不语。顾凯干笑两声，问道：“太女肯助我们殿下一臂之力，殿下肯定是要铭记于心的，不光是殿下，我们做属下的也会牢记太女的大恩的！”

　　小柒厉声道：“你们殿下救我，帮我无数次，是我的恩人，朋友。莫要再将两国利益挂在嘴边，我和楚珩要先梳洗一番，你们都先下去！”

　　顾凯不知千瑶国的太女为何突然发怒，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他也不敢多问，只能命人将太子的衣服备好，等待太子梳洗换装。

　　二人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是完全不同的模样。小柒换了一身明黄正装，瀑布般的长发高高盘起，带上了象征她太女身份的凤凰金冠。楚珩剃了许久没有打理的胡须，秀发高束，穿了一件杏黄冠服，腰间系着青丝玉带。二人由各自的随从陪着，一同出现在凤宣殿时，顷刻间便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伍未双和伍未喆也已赶来，未双率先说道：“皇姐您看，太女和景太子一个美，一个俊，真若一对璧人。弟弟还从未见过如此登对的二人。”

　　未菱还未接话，洛惊鸿便喝断了他：“未双殿下慎言。”

　　未双扁了扁嘴，冲身边的未喆道：“我看倾然将来不论要纳谁，都很难过得了洛王这关。”

　　未喆道：“这可不一定，洛王不是早就有女婿人选了么？”

　　“那也是。”

　　正说着，小柒和楚珩已走入了正殿，向未菱和洛惊鸿行礼过后，便在高处落座了。一番寒暄过后，未菱下令所有宗室贵族向太女问安。

　　小柒此时已饿的两眼发花。早先听婢女们说凤宣殿备下了美食，她特意空着肚子，没有在天同宫用膳，只等着和楚珩在凤宣殿大块朵颐。没想到遇上这一拨又一拨的宗室，挨个到她面前跪上一跪，说几句吉祥话，好不容易折腾完，她已经快没食欲了。

　　“给你。” 正沮丧时，眼前突然多了一盘切成四方小块的牛肉，每块牛肉上还盖着薄薄的一片萝卜，看起来十分美味。

　　小柒抬眼看去，果然是楚珩正温柔地看着她笑。

　　这是他们在千凰岛便养成的习惯。小柒虽生为女子，但性情豪爽，行为做事皆如男子一般不拘小节。在千凰岛吃饭时，因没有餐具，她常常捧着一整只兔子咬着吃。这可愁坏了从小便处处讲就的楚珩。他不愿指出小柒行为的不妥，生怕伤了她的自尊。但从此他便在烤肉之前便将肉切割好，烤熟后更是用匕首一小块一小块地切好，然后才给她吃。时间一长，小柒也习惯了将肉切成块再吃，再不捧着一大块熟肉啃食了。

　　“谢啦。” 小柒眨眨眼睛，冲楚珩会心一笑。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人看在眼里。未菱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洛惊鸿，突然问道：“康郡王，凌护法和苏护法为何还没回来？没人给他们传孤的旨意吗？”

　　花如儿答道：“神皇息怒，康郡王他们一早便收到了来自南荣国的情报，此时应该快处理清了。臣这就再去催一次。”

　　小柒在听到南荣国三个字时，停下了筷子。可还没等花如儿走出大殿，风尘仆仆的林隆修，凌君珀，和苏墨华便大步流星地走入了殿内。

　　“臣恭请神皇圣安，太女圣安！” 三人跪倒在神皇面前，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小柒。

　　未菱不悦道：“何事让你们耽误了这么久？难道不知今日是太女回岛的日子？”

　　林隆修道：“神皇恕罪，因南荣国的信使带来的消息太过不可置信，臣等不得不仔细盘问，以确保消息属实。否则也不敢随意禀报与神皇。”

　　未菱皱眉，问道：“什么消息？”

　　林隆修瞥了一眼高坐在一旁的楚珩，犹豫道：“回禀神皇，此乃机密之事，还容臣稍后再禀。”

　　凌君珀接过话道：“这事也关乎景国，没什么避讳的。神皇，太女，东宫祺一月前登基为南荣皇帝后，迟迟不肯上书景国，近日又突然以皇后触怒圣颜为由，将皇后伊宁悦当众杖毙。”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楚珩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玉的手指猛地攥起。神皇亦脸色不善，喝问道：“南荣皇后乃景国的郡主，身份何等尊贵？东宫祺竟将其当众杖杀，他是疯了不成？”

　　苏墨华从进殿开始便不停地看向伊楚珩，此时接过话道:“依臣所见，东宫陛下在景国受辱十三载，此番有此举动，怕是要与景国翻脸算账了。”

　　伊楚珩轻叹一口气，缓缓起身，冲未菱抱拳道：“神皇，洛王爷，楚珩在贵国滞留已久。能陪伴太女平安修成第二重神力归来，楚珩已不虚此行。这便告辞了。”

　　“阿珩！” 小柒忙起身喝住他，“你就是要回去，也不必这么着急呀。今天先在朝凤岛歇下，明日你若当真要走，我亲自送你。”

　　洛惊鸿闻言，沉声说道：“倾然，你是太女，怎可去送人？楚珩殿下的亲兵都在，神皇也会派人一路护送，你就别担心了。”

　　“可是...”

　　楚珩轻轻拉住她，挤出一抹笑，“洛王说的没错，你放心吧。待我回了平京，便会立刻写信给你报平安的。”

　　小柒微微红了眼眶，“那你也要过了今夜再走呀。再说，韶令也舍不得你，你总要跟它告别才是。”

　　“好。” 楚珩温柔地笑了笑，只是一抹沉重已浮上了他的眉眼。让小柒也随之不由得难过起来。

　　阿祺，你果真得偿所愿了，你杖杀宁悦，是为了给我报仇吗？可是你这么快便与景国撕破脸皮，难道你现在就要打仗？

　　各自怀着心腹事，一场盛宴便在沉重中落幕。楚珩陪着小柒一路慢慢走回天同宫，只是二人此时已没了说笑的心思。
　　“阿珩，” 小柒打破沉寂，“东宫祺有今日之行为，乃是他多年情感的宣泄，亦是他要树立权威的方法。他如今刚刚登基，肯定要做些事来稳固地位。你不要想太多了。”

　　楚珩知她在担心，遂道：“我没事。”

　　“你此番回平京,你父皇和母后定会怪你，你三哥又对你虎视眈眈，我实在放下不下。”

　　楚珩安慰道：“我父皇知道我没死，只会欣慰。即便他骂我几句，过后也会原谅。至于我三哥，你就更无需担心了。”

　　小柒半信半疑，说话间二人已走到了天同宫。一众宫女早已在宫门口等待，而站在她们前面的却是金鹰护法，苏墨华。

　　清冷的月光下，一袭白衣的苏墨华越发显得轻尘脱俗。不知是不是好看的人长得都有些像的缘故，他的眉眼和凌君珀，甚至伊楚珩，都有三四分相似。他身后的宫女们皆在窃窃私语，有的人在打量过楚珩之后，还捂着嘴在笑。

　　小柒微微扬了扬嘴角，拉过楚珩，说道：“阿珩，我墨华表哥也住在天同宫。我看啊，今天过后，我们天同宫的宫女们可就有话题讨论了。”

　　楚珩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小柒瞪了一眼以婉希为首的宫女们，说道：“她们现在估计就在讨论你和墨华谁长得更英俊呢。”

　　她猜的没错，婢女们登时传来一阵轻笑。其中一个被后面的人推出来，壮着胆子问：“太子殿下生的如此英俊，还是在天同宫多住些日子吧，奴婢们也能好好照顾您。”

　　楚珩哗然，一张俊脸登时便泛了红，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小柒有些头疼地抓了抓头发，轻喝道：“楚珩是景国太子，你们没见景国的姑娘们都是多么温柔含蓄的？你们这样口无遮拦，是要让本宫蒙羞不成？”

　　婉希接话道：“公主莫怪，奴婢们也是见太子殿下人好，才敢打趣。”

　　小柒有些震惊地看着昔日对墨华赞不绝口的婉希此时竟目不转睛地盯着楚珩，心里突然无限怀念景国那保守的民风。

　　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说道：“我们千瑶国的姑娘就是这样，有一说一，你别见怪。”

　　楚珩亦笑了笑，说道：“早闻千瑶国女子尊贵，性情好爽，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墨华这时接过话道：“太女，臣等已为楚珩殿下布置下了房间，这便可以去了。”

　　小柒垂下眼眸。在千凰岛时，他们二人同吃同住，虽恪守男女有别，但他们的确在伸手便可触及的两张竹床上睡了近七个月。如今让他们分开，忽然便觉得有些突兀。

　　楚珩回道：“劳烦苏护法了。”

　　墨华道：“太子殿下客气了，时间匆忙，准备不周之处，还望您海涵。”

　　客套过后，二人便各自回了房间睡觉。小柒虽劳累，但一想到明日便要和楚珩分开，心下万分难过。她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从何时起，她竟对楚珩变得如此依赖。朝夕相处的七个月还历历在目，突然间的分开，让向来有分别恐慌的她十分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