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传》乐丁阳

12、012 凤鸣九天

　　一阵清风吹过，火凤展开那如赤焰般的双翅，不多时便已带着洛惊鸿和伍倾然飞到了上空。凤凰飞行的速度极快，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又俯冲了下去。洛惊鸿有些疑惑，此地离安兴城仍然很近，火凤怎会想在这里驻脚？不过当他看到下空那满山遍野的梧桐林后便立刻明白了。自古以来，凤凰非梧桐不栖，他们从千瑶逃出来的这一路上，火凤都是找有梧桐树的地方落脚。

　　火凤近三丈长的身躯从梧桐林的上空呼啸而过，惊起林中无数的飞鸟争相啼鸣。这林中并非无人，几个路过的村民目瞪口呆地看着天上那红若晚霞的神鸟，一时间惊得不能言语。火凤没有在梧桐林里落脚，而是径直跃了过去，直到看见一个隐藏在密林之中的小村庄时，才将将在村口的一棵最大的梧桐树下停了下来。

　　此时正值傍晚，在林中砍柴的村民们正陆续回赶，村里的几个茅草屋里都已传出了饭菜的香气。这对他们来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山下的安兴城里虽闹腾的厉害，但这里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个隐世的小山村名叫碧梧村，在地理位置上隶属安兴，住着百十来户人家，坐落于漫山遍野的梧桐树林中。梧桐树高大魁梧，枝叶繁茂，是碧梧村天然的屏障。村庄依山而建，依势而就，层落叠出。因碧梧村实在太小，又不位于繁华之处，加之梧桐林里小路蜿蜒曲折，极是难走，官府极少对这个小村庄有过什么管制。这过去的一年里，山下的安兴城都已死伤几十万，甚至都易了主，而这碧梧村就似处于世外桃源般，基本没有被打扰。

　　如此安逸的村庄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保护了他们数百年的梧桐林会迎来了凤凰的光顾。就当村民们被吓得立在当地不知该如何做的时候，洛惊鸿抱着倾然，从火凤的背上一步跃了下来。

　　洛惊鸿看了看火凤，却见火凤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舞动赤焰双翅，仰天高声啼鸣了一声。它这一叫不要紧，眨眼的功夫，梧桐林里万鸟齐鸣，配合着树林中枝叶间的相互摩擦，还未等洛惊鸿反应过来，数百只各型各色的飞禽已从梧桐林中飞出，将火凤团团围住，皆站直了身子，像是等待将军发号施令的士兵似的。

　　洛惊鸿刚想怪火凤招这些鸟来，吓到了倾然，却忽听得一个村民惊言：“这，这是凤凰啊！”

　　就像火凤引来飞鸟般，村民的一句话瞬间引来了所有人的共鸣。洛惊鸿回过神时，身前已跪满了人，碧梧村上上下下，无论老少，皆举双手过顶，冲他们膜拜，口中还念念有词：“凤凰神下凡啦！”

　　洛惊鸿不置可否地轻点头，被当成神仙总比被当成妖怪要好。他四处环视了一番，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女子身上。洛惊鸿打定了主意，抱着倾然，踱步走向了那个女子。

　　女子和她的丈夫都还只顾着磕头，直到洛惊鸿那沾满不知是污血还是烂泥的靴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才猛地抬头。女子“啊呀”大叫一声，显然被吓了一跳。

　　女子的丈夫忙将妻子一把护在了身后，抬起头来，看向洛惊鸿的目光里满是惶恐。洛惊鸿轻叹口气，努力将自己的面色放得和善些，蹲下了身子，冲女子的丈夫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洛惊鸿的这抹笑若是放在长相普通的人脸上恐怕就只能被称作是“皮笑肉不笑”，甚至有些尴尬。但是放在他的脸上就不一样了，虽然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却让人瞬间感到如沐春风，满身的紧张化为乌有，只想让人也跟着他一起笑。

　　洛惊鸿见庄稼汉的神色放缓，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显然清楚该如何利用绝佳的自身条件，又轻扫了一眼庄稼汉身后的女子，遂有些歉意地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孩子，冲庄稼汉道：“这位大哥，能不能让嫂子给我的孩子也喂些奶？”

　　时间仿佛静止了，庄稼汉半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前这个丰神俊朗，长着神仙般模样的人。洛惊鸿又将倾然抱的靠前了些，抱歉道：“她母亲死了，如今安兴城大乱，很难买到羊乳，孩子饿得紧，麻烦大哥了。”

　　朴实的庄稼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男子手中接过那个孩子的，也许是因为那句大哥，也许是自己被男子惊为天人的容貌给迷了神。总之他点头了，他的妻子也没反对。

　　洛惊鸿很满意，又从怀中摸出一块银子，递给庄稼汉，道：“多谢大哥，不知大哥可否让我们父女在你家中暂住一晚？”

　　庄稼汉为难了，倒不是他心狠，只是碧梧村百年来都极少有外人进来，更别提留宿。而且就算他愿意，村长也不会同意的。

　　聪明如洛惊鸿，怎会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他顺着庄稼汉的目光看去，那个留着山羊胡的白发老者想必就是这里的村长了。洛惊鸿起身又来到村长的面前，还未开口，老者就先急问道：“你们是人，还是神啊？”

　　洛惊鸿瞥见老者的身后还跪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女孩儿皮肤略黑，五官生的还算秀气，只一双眼睛怯生生的，正躲在村长身后时不时地偷瞄他。

　　洛惊鸿抿了抿嘴微笑，冲老者道：“神仙是不用喝奶的。我们是人，不知可否在您的村里借住一晚？”

　　洛惊鸿十分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他还抱着一个孩子呢，怎么会是坏人呢？这若是在平时，他也许真能蒙混过去，不过今日他杀了太多人，纵是万分小心，身上也难免沾了血腥气。老者打量他时，便注意到了他手腕处的斑斑血迹。

　　洛惊鸿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的不小心，正发愁间，火凤却在这时很合时宜地仰天啼鸣了一声。正是凤鸣九天，一霎间梧桐林里又是一阵万鸟和鸣，鸟啼声如滔天波浪，透过茂密的树林，顺着风势，直入九霄云端。漫天的红霞仿若也受了凤鸣的牵引般，瞬间铺满了整个碧梧村的上空。霞光四射，映得地面红彤一片。此声势场景之壮阔仿若烈焰当头，天神下凡。火凤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顺便骄傲地抖了抖自己炽焰般的双翅，随着近两丈宽的巨翅张开，地上一时狂风乍起，适才此起彼伏的鸟啼声嘎然而止，周围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事实证明，自古以来人类对超自然的事物都怀有极度的崇高和敬畏，这种虔诚往往会让他们更愿相信神明而不是现实。

　　火凤的这一番配合，让碧梧村的村长再不敢说半个字，全村的人都只顾得上埋头冲火凤扣头膜拜。洛惊鸿十分满意这个效果，半晌冲老者道：“我们父女在战乱中颠沛流离，幸得这神鸟凤凰相救才得以逃生。如今也正是这凤凰带着我们父女来到此处，想必定是因为这里福泽厚重，它才愿在这里停留。”

　　村长再没有反对，因为他看到那神鸟正扭过头，直勾勾地看着他。既然让这对父女留下是神明的指示，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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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落脚地找到了~赤焰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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