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如何摆脱女主后宫之一的身份》此处禁止答题

20、第二十步

　　云九瑜此刻正坐在安的家里，双腿藏在桌子下面，对面坐着一个少年病人，而他身后还缀着四五个人鱼，各色的鱼尾折射着光影，将黑暗的珊瑚洞壁闪耀的梦幻美丽。
　　自己只是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光元素，并在隔天成功医治好了安后，便得到了安的同意，被带回了族中治疗族人，其过程太过轻而易举，以至于他还有些恍惚。
　　对面人鱼的陪护则是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祝医，我家孩子的病莫非非常严重？”
　　云九瑜连忙回过身来，回以安抚的笑容，道“没有的事，您孩子的身体非常强健，不过是小毛病而已。”
　　那对面的少年脸色一红，他青色的鱼尾摆了摆，在桌子下面轻轻拂过云九瑜被长袍盖的严严实实的腿。
　　云九瑜心下一惊，连忙一缩，以免被发现是人类，而站在云九瑜身旁的安则是斜了他一眼。
　　少年看起来有些沮丧。
　　“？”
　　云九瑜没太搞懂他的情绪变化，他的注意力如今完全放在了少年体内那丝丝缕缕几乎溶解在血液之中的魔气之上。
　　那也正是少年的病症所在。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了，云九瑜坐在此处已有小半天，安也如此，这里的每一位看诊之人也是如此，也就是那所谓人鱼全族罹患的疾病。
　　据安所说，所有患病者都是在成年礼后患上这样的疾病，仿佛全身的力气被一点一点的抽干一般，且随着时间的积累越发的严重，最后以至于连游动的力气都所剩无几，这对于人鱼来说简直是侮辱，几乎有大半的人鱼会选择自杀，不过二十年的时间，种族人口已经锐减到了五分之一。
　　清除魔气可以说是云九瑜的老本行了，几乎是手到擒来，对于病人来说不过是暖流趟过全身，便如同摆脱了沉重的枷锁一般，连同精神也是焕然一新，他面上露出了雀跃的表情，跟云九瑜道了谢。
　　云九瑜点头致意“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可以随时来找我。”
　　安看起来开心极了，趁着中场休息，她坐在云九瑜旁边，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物种一样，上下打量云九瑜
　　“我就知道萨菲那小子不会那么没眼光，找一个那么弱的人类当伴侣。”
　　“我不是……”
　　“是是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安拉长了调子打断了他的话，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坏笑“放心，萨菲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
　　一方面安能够放自己出来是因为基于一个人只会一种魔法元素的认知，认为他只会一种没有攻击力的光魔法，另一方面就是基于对于萨菲的信任，认为他的伴侣不会伤害族人。
　　在带他回族里的路上，安当着云九瑜的面，“一不小心”完整地追逐并戏耍般猎杀了一只大白鲨，又“无意”间路过深不见底的海底深渊，开玩笑一般地指着那片黑暗，笑道
　　“不听话的孩子都下去和海神作伴了呢~“
　　自认没有鲨鱼游的快，细胳膊细腿，在面对那深渊时不由自主小退一步的云九瑜“……放心，我不会跑的，治疗好您的族人也是我的心愿。”
　　而云九瑜这小半天的表现也确实印证了他许下的承诺，安对于云九瑜的戒备少了很多，所以当云九瑜继续详细询问病情之时，也坦言道在他们还尚能使用魔法之时，其实用光魔法治疗过这个病，但毫无用处，说实话她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带着云九瑜回来，毕竟她已经近十年没有见过在这片海底能够使用魔法的人了。
　　云九瑜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不是病，是因为魔气入体导致的，光魔法是没有用的。”
　　“魔气？”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们从未听过那种东西。”
　　“表现为黑色的雾状物体。”云九瑜说道：“操纵魔气是魔族拥有的能力，我怀疑这是魔族对你们做了什么手脚，你有想起来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不过那魔气为什么会是这种状态？
　　“……黑色的雾？”少女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她站起身来，说道“咱们还是先继续看诊吧。”
　　察觉到了少女似乎重新建立起了戒备防线，他暗暗叹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游进来的病人身上。
　　拥有着淡蓝色鱼尾的小人鱼恰好与云九瑜的目光相对。
　　“……”
　　“……”
　　小人鱼震惊的表情并逐渐向惊恐转变，坐在病人位上，嘴唇苍白的母亲担心的望了过来
　　“摩亚，怎么了？你认识祝医吗？”
　　“他是人……”
　　“我和他有一面之缘。”云九瑜立刻出声打断了男孩的话，并露出了友好的微笑道“您的儿子真是活泼呢。”
　　此刻那人类的手已经搭在了男孩母亲的手上，为了母亲不会受到伤害，他憋屈的咽下了所有的话，决定离开之后在将一切告诉母亲，却听见那微笑的人类继续说道
　　“不如留下来给我打个下手吧，这样治疗的进度也能快些。”
　　作为现在唯一一个能够治疗怪病的存在，对外宣称是云游的祝医，云九瑜即便只是坐了小半天，地位也已经水涨船高了，更何况他的皮囊天生就极具迷惑性，又与他们的祭祀有几分的相似，带着祭祀海息味道，不知情族人对云九瑜很是信赖和尊敬。这位母亲听见他这么说，不由得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能为族人提供帮助是摩亚的荣幸。”母亲怜爱地揉了揉她僵硬在原地的孩子头发，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去吧，摩亚，是你为族人做出贡献的时候了。”
　　云九瑜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露出了微笑
　　“我好照顾好摩亚的，您请放心。”
　　已经治疗结束的母亲向云九瑜表示了感谢之后，欣慰地叮嘱着男孩一定要听话后，在被施加定身禁言魔法的男孩眼泪汪汪地目送下离去了。
　　安期间并没有阻止，如今只剩下三人，她需要一个解释。
　　“他知道我的身份。”
　　云九瑜揉了揉眉心，解开魔法，小男孩被安禁锢住，委委屈屈的抬头望着安
　　“安姐姐！你怎么能相信这个人类！他之前还想杀我！”
　　“我没有！我就吓唬吓唬他！”云九瑜立刻无辜道“是他说要单枪匹马找人类报仇，我才出此下策的！”
　　安面容一肃“找人类？”
　　男孩刷的一下脸色惨白，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他瞎说的！我才没有想去找人类报仇！”
　　显然比起云九瑜来，此刻的安更给男孩危机感，他甚至焦急的去拉云九瑜的衣服道：“我才没有说要去找人类报仇呢！你胡说！”
　　”是是是，我胡说的。”云九瑜出于哄小孩的目的，顺势握住了男孩伸来的手，却忽然的面容一肃，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等一下。”
　　云九瑜制止了接下来的玩闹，望向安道
　　“他体内也有魔气，安，这东西跟成人礼没有关系，恐怕随着时间累积渐渐加深的。”

　　小男孩被哄着送回了家中，那日之后，安关于此事只字不提，云九瑜也不便再提起，专心看起病来。
　　他治疗的速度很快，虽说云九瑜从来没有持续这么长时间的频繁使用过净化之力，但比起疲惫来说，与人鱼们聊天收集情报降低对方警戒的工作转移了云九瑜的注意力，他也渐渐对人鱼有些些许了解。
　　人鱼作为海底一霸，有着自己的骄傲和矜持，这一点从他们的信仰就能看出来。
　　他们没有信仰，他们追随强者，所谓祭祀之名不过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职位，根本和神没有什么关系，也并非统治者，只是一位领导者而已。
　　这一届的祭祀就是萨菲，在安口中是一个为家为族能够呕心沥血，不断奔波的好男人，自成年之后就上了大陆，为种族罹患的疾病奔波，所以向这样打了个招呼就突然消失是非常正常的，作为姐姐的安一点都不担心。
　　至于对于人类，安则是翻了个白眼，称其为一群卑劣的懦夫，从来都是避开正面冲突，只会仗着人数众多耍阴招，这令他们万分不齿，却偏偏因此而失去了多位族人，让他们气的牙痒痒。
　　但她立刻也意识到了云九瑜也是一个人类，连忙略显慌张的补充道不过有些人类还是好人的，所以族内对于人类来说大多还是持宽容态度的。
　　但显然，萨菲并不是这么想的。
　　云九瑜心里这么默默想着，并没有将这话告诉安。
　　今日已经是会诊的第五日了，云九瑜驱除魔气的速度很快，最后一批重症患者今天便已经全部康复，摆脱了病痛的人鱼们兴奋异常，筹划了庆祝仪式，理所应当地邀请云九瑜参加，他也理所应当的婉拒了，属于人鱼们盛大的合唱自洞口飘扬而来，那是云九瑜从来没有听过的绝美歌喉，心里痒痒的，频频抬头望向门外。
　　丝毫却丝毫没有笑意，她沉默无言坐在云九瑜身边，仿佛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站起了身来。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夜晚的海底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片浓重化不开的黑暗，云九瑜点亮了手中的柔和光团，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一片荧光生物簇拥的人鱼营地已经离得很远了。
　　云九瑜隐隐的戒备了起来，他宽大衣袖下左手凝起冰刃，问身前的一言不发只顾引路的人鱼道
　　“安，我们要去哪里？”
　　安停了下来，她将右手抬起指向了前方，白色的光芒下，少女的脸色甚至有些惨白，她的声音也是轻飘飘的甚至有些颤抖道
　　“你看。”
　　云九瑜抬高了手中的光源，隐隐约约投射出来的山崖前什么都没有，他不由得疑惑转头望向安，后者则是抿紧了双唇。
　　“照得再远一些。”
　　那柔和的光团缓缓攀升想着那海洋的深处飞跃而去，浅沙铺就的海床，颜色俏丽的各色珊瑚，小鱼被光亮惊到逃窜四散，云九瑜的目光跟随着那大海之中唯一的光源，直到那光芒几乎微弱不见，却忽然如同撞进了什么东西之中一般，一眨眼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是什么？
　　云九瑜看了安一眼，后者忐忑不安的回望了过来，他这次干脆点亮了四五个光团向那片未知飞去，待到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之时，云九瑜怔住了。
　　黑色的厚重浓雾绵延千里，如同一个巨大的面目可憎巨怪，匍匐在海床之上，绵延出近千米的距离，无声地翻涌着不详的云体，与它相比，两人渺小的如同沙石一般。
　　在看看清那翻滚的云雾之时，仿佛脑子被什么重物狠狠的敲击过一般，他在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冷汗浸透了衣衫，直愣愣地转头望向了安。
　　“这就是我族自深海迁出来到浅海的原因，我们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只是本能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仔细想想从那东西出现开始，我们族人才患上了疾病。”
　　安的目光微动，望向云九瑜的眼神带着点希冀，带着几分期待问道
　　“好在你来了，你说那东西是叫魔气对吧？”
　　云九瑜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看见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一切都如同隔着一层朦胧的隔膜，将他与整个世界分割开来，他将视线重新投向了那片仿佛是冲破了什么枷锁而来势汹汹的魔气。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浓郁，规模如此巨大的魔气团。
　　这真的是魔族能够做到的事吗？
　　云九瑜眼前阵阵的发黑，这么多天的疲惫争先恐后的拉住了他的意识疯狂陷入泥潭之中，最后耳边只听见了安的一声惊呼，便再无知觉了。
　　云九瑜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