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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异世 ...

  •   在一般穿越剧构想中,女主睁眼醒来便躺在床榻上,旁边侍婢丫鬟或嬷嬷,喊着小姐/公主/郡主你醒了!
      可顾莘莘睁开眼——嗯?绳子?
      她面前怎么有根绳子,还打了个圈!堪堪挂在脖颈的位置。
      她脚底下还踩着个凳子!
      ——她不是躺着的,而是站着的!看这架势,脚踩高凳,头触悬梁绳,双手还抓着绳子,似乎是将自己的头往绳套里伸?
      草!这是要上吊自杀的架势啊!
      再看看四周,头顶朱红的房梁,身畔复古梨木家具,院外青灰色砖墙飞檐转角,树荫下还有小厮在洒扫……顾莘莘无比希翼这是哪个片场,可所有细节提醒她,这绝非能够伪造的场景,她必须接受,在夜半落入寒潭的荒诞后,她穿越了。
      万恶的制片,害她穿越了!
      穿就穿,不好好穿在一个正常人身上,穿到一个正在上吊的女人身上!
      这还没完,充满复古风的屋子里闹哄哄的,一群丫鬟婆子打扮的人正抱着她的腿,试图将她扯下来,喊着:“小姐你别想不开啊!就算做妾,那也是贵妾啊!”
      顾莘莘大骇,什么情况,穿了不说,还要被卖去做妾!
      她瞬时将头伸到绳索里!
      吊死算了!我要穿回去!这里太可怕!

      但她没有成功。
      见她更猛烈寻死,底下婆子丫鬟更是吓破了胆,嚷着:“小姐不可以——”有几个小厮更是冲上来,硬生生将她从悬梁上掰下来!放到平地,一群人齐齐按着她,不让她再动弹。
      顾莘莘生无可恋脸。

      抗议失败的顾莘莘,被迫接受命运的安排。
      她穿成一名叫顾璇的女子,对方身世信息如下:
      原身顾璇,跟顾莘莘同姓,在这个名为大陈的朝代,原主乃忠良之后,但几年前战事突起,顾家男儿,包括顾璇父兄,全部战死沙场,以身殉国。
      彼时顾璇才十一岁,失去依靠的顾璇娘只能携幼女回到娘家谢氏,投靠两个兄长。
      谢氏不算名门世家,顾家娘舅只是地方小官,虽有官职在身,但为人贪财势利,接纳妹妹带着拖油瓶回来,并非手足情深,是看上妹妹手里的抚恤金。
      顾家男儿殉国,国家自有抚慰,两个舅舅打着这笔钱的主意,整日找理由从妹妹身上套钱。顾夫人生性懦弱,又过于相信兄长,一年半载下来,兄嫂们竟将钱套了大半。
      顾夫人本就在丈夫公公战死后大受打击,又被兄嫂占了财务,一气之下,不久疾病就夺去了她的性命,整个顾家就只剩顾璇。
      一个丧父丧母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当然是任由舅舅舅母拿捏。丧母的痛苦让顾璇还没缓过来,黑心的舅舅舅母竟又打起新主意,她们不愿外甥女在府上吃喝自己的,看外甥女满了十三岁,可以议亲,干脆将她嫁出去,不仅能甩了打秋风的落魄户,还能用外甥女换丰厚的彩礼钱,一举两得。
      顾莘莘穿来之时,正是原身舅舅舅母逼她相看人家的这天,说是去相看对象,多是富人家的歪瓜裂枣,或是人品低劣,或是给年纪大的做续弦或妾室,反正舅舅舅母只认钱不认人,原身本就不幸,再遭如此作践,悲愤之下拿了绳上吊,去地底下找父母一了百了。
      那小绳有没有勒死顾璇没人知道,总之再一睁开眼,顾莘莘就穿了过来。

      现代人顾莘莘用了很久才接受这穿越的信息。
      起先是震惊的,可现代她那具身子便奇特至极,穿越对她来说算不上石破天惊。
      只是眼下这形势该怎么办?她要被卖了?
      还有,始作俑者——拉着她一起坠湖的变态制片呢!去哪了!
      她努力使自己镇定,越危机越不能乱,她平静下来,放弃先前剧烈的挣扎,道:“我想通了,你们松开。”
      婆子丫鬟们见她情绪和缓,松了手,原身才十三岁,半大丫头懂什么,吓吓就知道怕了,还真敢寻死?
      为首婆子便道:“表小姐想好了就行,老奴就不叨扰了,夫人还等着我们回话,表小姐收拾好了就去园子里,别让我们难做。”
      说完一甩帕子,带着一干丫鬟小厮倨傲离开。

      待众人走后,顾莘莘从地上起来,环视左右,屋里还剩最后一个丫头,正是刚才拦顾莘莘最起劲的一个,她不是跟婆子们一起的,而是顾璇自己的丫头,婆子们是怕她死了惹事,而这丫头,纯粹是心疼主子。
      丫头名阿翠,是跟着顾夫人一起过来的丫头,比原身大两岁,从小跟着原主一起长大,忠心耿耿,是原身失去所有家人之后,身边最后一个真心人。

      方才闹了一场,阿翠吓得不轻,扶起顾莘莘道:“小姐,你可吓坏我了,可别再想不开了!”
      “不会了!”顾莘莘敷衍点头,左顾右盼。
      对小姐突兀的举动,阿翠不解:“怎么了小姐,您找什么呢?”
      顾莘莘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正常,“没事,刚才受了惊吓,我缓一会……对了,你有没有看过一个男子,很高,肤色苍白,眼珠极黑,时而神志不清,似是寻找何物……”穿到古代,她尽量将言辞放得文绉绉一些,符合当地画风。
      话题转得纳闷,但阿翠仍是摇头道:“什么男子?从未见过。”
      顾莘莘心想,莫非只有她一个人穿越?制片没来?
      也是,谁让她与众不同,拥有异力,况且穿越那一晚她还在卜镜上看诡异的古代画面,莫非当时卜镜已经以这种形式暗示她要穿越吗?
      她思绪翩跹,倒是阿翠急道:“小姐,咱们还要去相看人家嘛?”
      阿翠当然不想主子去,可不去,那些婆子小厮定然又会扭拥过来,他们人多势众,架也会将小姐架去的!
      顾莘莘回了神,当务之急还是这事!要不撇开丫鬟偷偷问问卜镜?
      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顾莘莘一愣,腰间空荡荡,她无所不能的镜子,留在了另一个世界!想来是在她坠湖之时遗落的。
      这么霉!莫名穿越,成了落魄户,强逼做妾,命根子卜镜还丢了……
      命运还能再惨一点嘛。

      该面对得还要面对,卜镜没了,智取吧!缩在这里躲着也不是个法子。
      顾莘莘打起精神道:“走吧。”
      其实她有些心虚,刚穿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社会,什么都不习惯,她不晓得那些穿越小说的女主哪来的胆,穿到某地就敢随意出去串门,言辞、礼仪,文化差异如此之大,不怕露馅被当妖孽斩杀吗?
      转念一想,去找找制片也行,虽说制片跟她一起穿来的概率很小,万一有呢,万一出门碰上了呢!
      临走时她照了下屋内一角的镜子,古代黄铜镜比不得现代水银镜,昏昏绰绰映出原身的脸,原身容貌比顾莘莘生得好,顾莘莘在现代习武为生,眉目间颇具英气,顾璇则是官宦人家的矜贵与娇艳。看这颜值,难怪舅妈急不可耐地将她嫁人,即便没到一笑倾城的地步,也是个美人胚子。
      哎,在古代长得美而没自保能力,是件麻烦的事。庆幸不够倾国倾城,否则所有男人都想要,所有女人都想害,危险系数更高。

      放回镜子,主仆两走出屋子,这是原身母亲未出阁时在娘家的闺房,房龄年代久远,舅舅一家对母女俩不上心,宅子老旧没修葺,与一转头的院外天壤之别。
      在那广硕的庭院里,亭楼重叠,绿植交错,外带湖水假山,袅袅水波,好一派官宦园林,在从六品地方官府邸里很是奢华气派,不枉谢家舅舅那般为财钻营牟利,六亲不认,不择手段。

      说来也巧,这阵子天气好,府里秋菊开了,府上宴请了不少官僚豪绅来做客赏菊,今儿府里还有一场秋菊宴,舅妈们借着人多,才叫外甥女出来相看人家。
      假山后便是谢家宴客的地方,庭院风景中点缀着各色秋菊,繁花缤纷。
      顾莘莘一边观察环境一边往前走,想什么来什么,突然花丛假山那边转来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藏蓝长袍官服,上缀绣彪补子,原身的大舅舅谢守德。
      谢守德年近四十,身姿削瘦,生了副刻薄寡恩的脸,看谁都是耷拉着眼,表情不耐。
      顾莘莘暗想真是糟蹋了一个好名字,守德守德,哪里有德了。
      那边谢守德也望见了外甥女,过去他对妹妹母女两视若累赘,原先妹妹手头有钱,他假意迎逢,眼下钱到手了,妹妹没了,对这个吃白饭的外甥女,哪里有好脸色,当下皱眉喝道:“你舅妈不是让你相看人家吗,还不快去!”
      说是让外甥女快去,他自己倒是更急切,先顾莘莘一步离开——谢守德这人并无真才实学,靠拉拢各种关系才能维持官场地位,那宴会上有不少贵客,外甥女嫁不嫁人且不提,那些贵客却是得招待好的,是以他一下公务便急着赴宴。

      等到大舅舅过,顾莘莘发现二舅舅谢守义就跟在大舅舅后面。
      与谢守德的削瘦不同,二舅谢守义身材臃肿肥胖,才能平庸,早些年靠着家族出钱捐官,做了个七品县丞,那一身官服在他的大肚腩上绷得老紧。看到谢莘莘,他垂下眼角,移开视线。
      谢守义同是无德之人,但跟兄长不同,他为人唯唯诺诺没有主见,骗妹妹的钱,是兄长跟自家媳妇一力怂恿,他被迫加入,眼下看到外甥女,难免心虚,便快步过去了。

      眼见两位舅舅或软或硬都是默许将外甥女嫁出去的架势,阿翠不禁更替主子着急了。
      她看向顾莘莘,紧张道:“小姐……”自家小姐被谢府苛待磋磨,到头还要为他们赚一大笔聘礼,谢家欺人太甚。
      顾莘莘岂能没有准备,来的一路,心里已有了对策,轻拍阿翠的手说:“无妨。”

      片刻后,顾莘莘站在宴席庭院外。
      庭院里繁花环绕,衣香鬓影,环佩叮当,人群络绎穿梭,两位盛装逶迤的舅妈赫然在列,大舅妈更是近在门口。
      顾莘莘一见对方脑里便浮起画面。彼时顾夫人发现被哥嫂坑害后愤然说理,大舅母陈氏摆起当家主母气场,喝道:“贪你钱?你跟你女儿住在我们府上吃的用的,收你点钱怎么了,你如今是个寡妇,没我们,你能去哪!我们收留你还是发了慈悲!”
      那是顾璇的记忆,但原主的悲愤顾莘莘感同身受。
      那边大舅妈也望向顾莘莘,招呼她快点进去,阿翠则是攥住主子的衣袖,仿佛前方就是个火坑。
      顾莘莘却是笑了笑,忽然从衣袖里摸出两样东西,往鬓发上一簪,这才迎向舅妈。
      便是走近一瞬,大夫人陈氏看清后霍然变脸,“瞧你怎么打扮的!我竟是白叫了你!”
      ——顾莘莘穿得凑合,可头上戴着两朵白绒花。
      这白绒花是在原身顾璇梳妆台上放的,顾莘莘照镜子时拿的,原主自从家族倾倒后便郁积于心,整日凄凄惨惨戚戚,再不理鲜艳之物,衣裳寡淡不说,桌上还放着尽孝的白绒花,想想父母便戴一戴。
      顾莘莘不仅戴了,还戴在格外显眼的位置,一眼能瞧见。往常她呆在院子里,不见人无所谓,可这会这秋菊会,一水儿达官显贵,花红柳绿热闹喜气,她这身行头进去像什么!别说相看人家了,更像是奔丧!
      大夫人气得咬牙,想要狠狠责骂一顿,又怕扰了身后宾客的兴致,最后忍住了,顾璇年纪还小,凭她的姿色日后再相看也不迟,于是她压下了火,丢了一句:“算了算了,快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便走了。
      倒是一旁小舅母停下脚步,对顾莘莘露出和蔼的笑。
      大舅母是官宦之女,眼高于顶,瞧不起谁径直无视,小舅妈秦氏就不同,她出身商户之家,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原本只是个侍妾,因着头脑精明,硬是斗死了正室,做了正房续弦。
      若说大舅妈是明面的可恨,那小舅妈就是暗处的奸猾,均不是善茬。顾莘莘便站远了点,正巧不远处传来稚嫩的笑声,她别过头去。
      巧,撞见谢府大主子,又看到了谢府小主子,舅舅舅妈的儿子女儿们。
      秋菊会小主子自然要露面,那是三个小少年,顾璇的表兄弟姐妹,他们不喜大人们看戏作诗等,在不远处摆了张桌子玩时兴的双陆棋。
      桌旁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是大舅的两个儿子谢文龙谢文麟。谢文龙面容肖似其父,总搭着脸,神情刻薄,见了顾莘莘,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然后视若无睹地跟弟弟谢文麟继续下棋。
      谢文龙性子不好,但脑子不错,读书算术都很出挑,而一个娘生的弟弟谢文麟差很多,他生来就有些痴傻,说是婴孩时发烧烧坏了脑袋,那圆脸配上大而无光的眼,很是呆笨。顾莘莘初初不信,得知这位二少爷在给老爹祝寿时写了个“万古长存”,又在作诗时将“狼狈为奸”写错为“狼被围奸”,她才相信,这二表哥的确没救了。
      眼下兄弟俩下棋是有赌注的,谢文麟抓着傻弟弟下,想赢弟弟的钱。冤大头谢文麟浑然不觉,直到输光钱才看向一旁踢毽子的谢柳柳,央求道:“柳柳妹,你能借我点钱吗?”
      谢柳柳是二舅舅的女儿,二舅夫妇这些年就得了一个女儿,格外心肝宝贝,奈何谢柳柳妹的模样全然对不上娇俏柔美的柳柳一词,她生得像肥壮的二舅,才十二三岁的光景,体重已是顾莘莘两倍,此刻她正在踢毽子,蹦一下粗壮的身躯,地面都要晃一晃。
      闻言她摆头说:“不借!我娘说了,女人的钱得留着置衣衫头面,才能找个好郎君!”
      一侧谢文龙笑:“你才多大,整日就知郎君郎君!不知羞!”
      谢柳柳脸色羞红。她的确恨嫁,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容貌不佳,未必能嫁个好人家之后,就更恨嫁了。
      而被拒绝的谢文麟则是丧气扭头,待看到走近的顾莘莘,重新燃起希望,“顾表妹,你有钱吗?”
      这回换谢文龙跟谢柳柳笑了,谢文龙鄙夷:“她!她要是有钱会住咱家?笑话!”
      谢柳柳则是气,顾莘莘比她纤瘦比她白净还比她美,她一向不待见这个表妹,便跟着一起奚落,“可不,找谁借也别找她啊!”
      被群嘲的谢文麟讪讪坐回去,不好再看顾莘莘。

      顾莘莘才不会动怒,在现代她出身不好,从小没少受气,这几个孩子的话算什么,况且,她的专注点在其他方面——比如,这里会不会就有制片大人?她穿来只有十几岁,制片应当差不多,没准就穿到了在坐的表哥表姐身上。
      有没有可能制片在里头,只是没认出她?
      于是,她慢吞吞围着石桌打量了几圈。
      然后,压低声音、小心翼翼、打了一个暗语。
      ——“开机大吉。”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之前一直在现言,古言写的不多,若有不足之处请大家多指教,多提建议!不论建议采纳与否,都有小红包奉上!
    希望在大家的陪伴下,故事能越写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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