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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11 报信 ...

  •   大房屋里不知商量了什么,人很快散去,火烛熄灭后,夜色回归安宁,谢府庭院一片岑寂。
      簪花小院的主仆两还没睡。得知大房灯熄,顾莘莘难以置信,“阿翠,你看清楚了?老爷夫人们都睡了?没去找紫藤小院麻烦?”发生这么大的事,就这么睡了?
      阿翠点头,“是啊,守卫大哥们说的。”
      不对,顾莘莘想。
      就算许娘的死如仵作所说是心悸而亡,但跟谢柳柳闹鬼的事重叠,太过蹊跷!
      怪力乱神的事得不出真相,人们就爱臆想,府里小道消息都在猜测是邪门的五月子闹的,甚至连动机跟手段都臆想出来,就是为了报复谢府的苛待,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很可能是下了恶毒的诅咒……
      下人们怀疑,谢府的老爷夫人如何想不到,照他们的性子,一旦起疑,定要找谢三的麻烦,哪怕没有证据,也会强词夺理按上一个……可如今,怎么都静悄悄睡了?
      片场看过的剧本告诉她,反派静悄悄,多半要作妖。
      难道他们在酝酿着更大的招?

      顾莘莘警惕起来,见阿翠打着呵欠回侧屋入睡,她起身走到镜子旁。
      想问的事很多,比如,这几天风波真相如何,许娘的死因是否如仵作所推断,谢柳柳无故为何发病……还有,安静的谢家老爷夫人们,到底酝酿着什么?
      可卜镜只占卜未来,过去跟正在发生的事,它无法回看,许娘跟谢柳柳的真相没法再回放,她只能问未来不曾发生的事。
      那要问什么?
      默了默,她咬破指尖点到镜子上,专注精神,开始询问。
      “谢守德在想什么?”

      出这个问题后,顾莘莘想打死自己。
      叫她嘴快!什么智障问题!一个人在想什么,难道还有对白在旁边解说吗?就算给你看他思考的画面,你还能钻进镜子里把他脑门敲开看看他具体想什么?

      可来不及了,问题一旦出口,不能收回。
      镜子已经有了反应,镜面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浮起画面。
      很好,被顾莘莘说对了,画面的确是谢守德在思考。
      端坐太师椅,肃容拧眉,宝相庄严……的思考。
      顾莘莘:“……”

      正值顾莘莘灰心时,画面突然有了进展,场景里多出了人。
      竟是二舅舅谢守义来了,看样子是谢守德喊他来的,想找谢守义商量什么事。卜镜不能闻声,只能看见两人嘴一张一合。
      谢守德跟弟弟说了会话后,便屏退下人,确定安全他招招手,大夫人陈氏带着贴身嬷嬷从内堂出来,那嬷嬷手里端着个托盘,谢守义一眼过去,惊得退后几步,不住摇头。
      谢守德便摆出长兄的谱,呵斥弟弟,谢守义被兄长一吼,唯唯诺诺地点头。
      谢守德满意颔首,指指弟弟衣襟,似在安慰他,又往其他某个方向意味深长一指,最后勾起一抹阴沉的笑。
      画面此至结束。

      这内容着实没头没脑,加之卜镜不闻其声,压根不晓得表现什么内容。
      按谢守义的反应来看,那嬷嬷端来的托盘可能是重点,可惜那嬷嬷侧过身子,遮住了里头之物,顾莘莘什么都没看见,而就算卜镜再问,它不会放重复画面,所以这条路走不通了。
      顾莘莘只能再寻其他突破口,她不断联想那几人的表情与口型,结合他们的动作,看能不能推断出什么结果。
      有时候,卜镜的确能给予预兆,但它只见画面不闻其声,导致能提供的内容受到局限,要知晓更多,需得在有限的条件内做出自己的判断与思考。
      是以这世上的宝物与异力,不一定万能,关键时刻还得看脑子。
      足足琢磨了半小时,当所有蛛丝马迹堆积起来,顾莘莘倏然睁大了眼。
      不好!要出大事了!
      谢家人真狠!

      她撒腿往外跑,撞到打水进来给她洗漱的阿翠。
      顾莘莘来不及解释,只道:“要出事了!我必须要去找谢三爷!”
      这么大的事,断不是一张纸条能解释清楚的,须当面说。
      可是被软禁了,如何出去?
      多亏阿翠支招,虽然不懂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是往后院一指,“那墙角有个狗洞。”
      顾莘莘:“……”

      有生之年,顾莘莘从没想过自己会钻狗洞,但事情紧急,只能猫着腰钻过去。
      阿翠并没有跟来,怕人多引人注意,毕竟通风报信一个人足矣。
      一路上顾莘莘跑的飞快。
      其实她仍没能推测出托盘之物,但她从其它画面推出另一个让人震惊的内容!
      除了托盘这一线索,当时就谢守德跟谢守义的互动来看,能瞧出是谢守德要联合谢守义做某种事,谢守义并不情愿,他固然胆小,但良心未泯,如此抗拒,说明此事必定极不道德,甚至极为严重。
      谢守德便严厉呵斥,强迫弟弟答应,为了说服弟弟,拍拍弟弟的肩,还着重点向弟弟衣襟处的补子,然后再指向西北角。
      西北角……方位很明显,紫藤小院就是院内的西北方,多半与谢栩有关。
      从他露出的厌恶乃至愤然的表情来看,很可能是他正为了谢栩的某事焦躁恼怒,所以向弟弟抱怨甚至发脾气。
      而画面里某个字眼,谢守德着重强调说了三遍,看口型似乎前一个字读“bao”
      这个读音的字很多,是抱?还是保?包?报?
      “bao”什么?”

      再联合谢守德意味深长地指指弟弟的衣襟,一切就说得通了。
      当时,谢守义穿的是官服,谢守德点点弟弟的衣襟,看样子并非随意指,是用力且很准地指向弟弟衣襟处的补子。
      凡为官者,官服上必有补子,分为文禽武兽,譬如文官一品绣白鹤,一品武官绣狮子,而谢守义身上的补子,是个七品鸿鹄。
      这是不是暗指谢守义的地位或是作用?
      谢守德为从六品官,比弟弟高两级,是个地方武官,而谢守义官职略低,却是个七品县丞,县丞看着只是辅助县令的文官,作用并不简单,从管理文书到户籍征税、水利、缉捕,都有直接管辖权,甚至有些民间纠纷,亦可直接裁决,无需交由县衙。
      谢守德一阶武官不好干涉城内内政,县丞却可以,要抓人也简单,随便捏个借口,就可以派自己的官差上门!
      所以,真相出来了。
      他们要报官捉拿谢栩!

      事情到此便不难推算,许娘暴毙,大房夫妇本就怀疑在心,加上谢柳柳一事后,二房对谢栩的愤恨推到了极点,必定会去煽风点火……新账旧账一起算,大房这次绝对要下大动作。
      更关键的是,这些年因为“平南侯”爵位之争,大房早就想除掉谢栩,干脆借这个机会,小题大做,一劳永逸,这才是真正目的!
      但平白无故杀人,谢家人面子上做不出来,他们一定会强安一个罪名给谢栩。
      至于安什么,那就随他们想了,只要能自圆其说,将人送去法办便冠冕堂皇。
      倘若谢栩真被抓走定罪,那衙门是什么地方,但凡当权者叮嘱衙役“重点照顾”某个对象,那个人绝对会在里面被严刑拷打,受各种折磨,生不如死……

      顾莘莘想到这头都大了。
      妈的,你们这么整未来的权臣太尉,是逼他彻底黑化啊!
      老子跟着你们谢府,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漆黑的夜,似浓墨被渲染开来,一弯月牙挂在天上,从云层中探出凉薄的微光,入了冬,风刮到脸上生疼。
      顾莘莘跑了好久,终于到了紫藤小院。
      深更半夜,谢府上下都进入了睡眠,加之入了冬,夜半格外冷,呼气都是白雾,不光紫藤小院门口的守卫,就连府里其他守夜的奴才都偷懒回去睡了,所以一路都没人察觉顾莘莘跑了出来。

      毕竟是来通风报信的,大门她不敢走,怕引人注目。
      于是她绕到紫藤小院后面,看向那高耸的墙。
      想着顾璇这个身躯曾经在武将世家里打磨过,会不会传说中的轻功?
      顾莘莘一脸期待的踮起脚,按武侠小说里说,气沉丹田,运气往上,提气纵行,飞入院内。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轻功只是武侠小说里的传说,这具身子并无任何轻盈飘逸感。
      顾莘莘认命翻墙,好在后院的紫藤蜿蜒蔓延,入冬落叶,成灰褐色的光秃秃,但枝干仍十分茁壮,主干几乎有孩童腿粗,沿着那墙弯弯曲曲直伸到后院里。
      很好,那就爬藤吧!
      顾莘莘抱着藤,手脚并用,哼哧哼哧往上爬,眼看终于翻过高耸的墙头,喜不胜喜,站在墙头正准备往下跳时,又是一愣。
      大概是前几天一直下雨,那墙角地上一大滩泥没干,路湿泥滑,这么高的位置,跳下去绝对摔跤,轻则擦伤,重者骨折。
      顾莘莘想了想,便解了自己厚外袍往下一抛,那衣服在风中展开来,扑到地上,像一摊散在地上的毯子。有柔软的垫物,跳下去就没事了。
      顾莘莘放心往下一跳!
      “啪!”安全落地!
      “完美!”顾莘莘打了个响指,还未来得及庆贺,转身就见一双瞪着的大眼。
      小书童就在她后面!撞了个及时!

      小书童谢安这一刻是震惊的。
      一个女人就在他面前,躺在一堆不知是毛毯还是棉花的玩意上面,歪靠着,头发微乱,衣衫半解……
      咦,这不是好久前冲进小院,喊着莫名其妙的话,要跟主子相认的女子嘛!
      知道对方在疑惑,顾莘莘抢声道:“我找你们少爷有要紧事!快报!”
      “什么要事?”小书童紧盯着她,此女身份可疑,要提防。
      “真有要事!”顾莘莘急道:“再不说你们就完蛋了!”
      她急吼吼的模样吓到小书童,小书童看向屋子,里面灯是亮的,显示人还未睡,“少爷在里面,你敲门说你的来意,少爷要见你自然会开门的。”
      后面的话顾莘莘没再留意,她瞧着那屋子,单薄窗纸映出一个人的侧影,她突然有些紧张。
      说起来,这是她跟第二次照面。
      第一次是刚穿来,她高喊着制片想与他相认,却换来他陌生而戒备的眼。
      而这阵子对于他的事,她看在眼里,亦写过多张纸条,保持着联系,却从未真正见过一面。
      是以今天,是正儿八经第二次。

      便是这一眼,她倏然生出感叹。
      映入眼帘的庭院萧条,房屋败破,窗纸后屋子的光极微弱,估计只点了一盏豆大的灯,何其寒碜。
      谢府其他地方,尤其是主子们的房间,总是雕花绘兽的烛台点上累累蜡烛,屋内亮如白昼,连她这个不被待见的外甥女,火烛也是足够的。
      只有这里,稀薄的灯光昭示着日常用物的苛刻。
      而这只是冰山一角,哪怕离那扇门如此近,她依旧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可见室内没有任何取暖措施,想那些谢家主子,哪个房间不是暖烘烘的地龙配熏香,纵然是下人房,没有地龙,炭火也是够的。
      而这个偏远的小院,深更半夜,屋外低到结冰的温度,屋内半点暖气无,看那窗子竟还是残破的,无边寒气钻着缝隙飕飕往里进。甚至过去她还听说,这里面连床像样的棉絮都没有……
      难以想象,制片住在这样的房间。
      不,应该说,谢栩这个人物,一直住在这种环境。
      阴冷逼仄,破旧不堪。
      除了这些,他还要面对其他恶劣的条件,劣质的饭菜,拮据的经济,被剥夺的自由,以及谢家人层出不穷的刁难及坑害。

      顾莘莘心绪复杂。
      对队友,更是对谢栩。
      如果说,她先前到此的目的是为了通风报信,防止未来的腹黑权臣黑化,波及自己,那么这一刻,她是发自肺腑的同情。
      这个半大的孩子,人世险恶,尝了太多。

      正恍神,突然“吱嘎”一声响,打断她的思路。
      房门被推开,少年出现在门后,披着件外衣,身形纤瘦羸弱,正朝屋外看去。
      这是顾莘莘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谢栩,少年的脸庞稍显削瘦,但五官深邃,眼睫浓密,轮廓若线雕,最惹人注目的是那双瞳仁,狭长而明亮,如天上孤星,辗转间又比夜色幽凉。
      顾莘莘骤然见他,激动无比,想起此行目的,心又提起来,冲过去说:“你快跑!他们……他们要害你!”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少年只是侧过头,眉头微蹙,冷冷打量她。
      大概他在怀疑她的身份,毕竟第一次见面,她给他的感觉突兀而莽撞。
      “上一次是误会,误会!我现在正式介绍自己!”她说:“我是顾璇,是谢府里的外甥女,大老爷二老爷是我舅,我……啊!”
      话没说完,顾莘莘失声叫出,喉间一阵剧痛,背脊猛地往后撞去——她竟然被人掐住了脖颈,推到柱子上。
      等等,她怎么一开口就被袭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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