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缘木风泠

7、第 7 章

　　刘洋洋和徐连成对帮助朴允抓到背锅贼这件事莫名热衷，从进教室开始就非常专心地埋首于手机，求助广大亲友和查询学校的网站贴吧。
　　谢谨心里装着小九九，帮朴允帮得非常不走心，不过搜寻信息的主力是刘洋洋和徐连成，他就算不出力也没有什么。
　　第二天中午，五个人又在食堂相聚。
　　刘洋洋和徐连成的表情非常严肃，搞得本来带着玩笑心情的谢朴许三人也正经了起来。
　　刘洋洋先开了口：“我本来以为朴允是开玩笑，咱们瑞成高中好歹也是个重点，怎么会有校园霸凌这种事情存在呢。可是我一查却发现，咱们学校的霸凌不但有，而且在我看来，应该算非常严重了。”
　　徐连成的心情非常沉重：“我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真的霸凌，我以为网上传的那些虽然可能是真的，但应该没有说的那么严重，可是事实发现，真相可能比我们看到的还要糟。”
　　谢谨朴允和许晨被刘洋洋和徐连成的情绪感染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谢谨听见自己问了一句：“你们查到了什么？”
　　刘洋洋斟酌着开口：“你们知道咱们学校有个高二女生叫崔涵真吗？”
　　谢朴许三人摇了摇头。
　　徐连成：“她是文科慢班的学生，非常不起眼，长得也一般。”
　　刘洋洋：“我是听一个兄弟说的，这件事听说是绝对保密，我费了很大劲才从他嘴里套出些话来。”
　　所有人都知道下面的话非常重点，因此都沉默下来。
　　刘洋洋压低了声音说：“听说她被高三的一个男生长期强.奸。”
　　周围的喧嚣仿佛离他们五人远去了，世界只剩一片苍白的寂静。
　　谢谨觉得自己的脑子“翁”了一声，一下子变得非常空，准确来说是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朴允震惊得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晨则是一下呆住了，一股寒气顺着脊柱爬到脖颈，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刘洋洋和徐连成尽管早就就此事沟通过，但现在从他们口中提起依然会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生活在象牙塔的五个少年第一次感受到这世界的深深恶意，竟被吓得全部呆住了。
　　很久，谢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消息可靠吗？”
　　刘洋洋摇摇头：“我不知道，那哥们说得非常隐晦，我问他那高三男生的名字，他吓得直接把我拉黑了。”
　　朴允还处在震惊中回不过来神：“这他妈的把这事栽赃给我也太缺德了吧。”
　　谢谨拍了拍朴允的肩膀：“想什么呢，如果真是这事还能只让你写个2000字的检讨？”
　　朴允呆了呆，抬头看着谢谨：“也对哦。”
　　刘洋洋：“我们现在怎么办呢？不管了还是继续查下去？”
　　徐连成：“这事要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
　　平时玩笑着唱二人转的俩人严肃起来居然也能非常正经，朴允和许晨都不习惯了，谢谨倒是没什么不习惯，毕竟他们三个人基本从小玩到大，知根知底。
　　谢谨问朴允：“这事你提出来的，你看怎么解决？”
　　朴允怂怂地说：“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好像有点害怕。”
　　朴允这话一出，谢谨原本沉重的心情居然轻快了一些，还莫名地有点想笑。
　　刘洋洋低着头说：“其实，我心里也怕怕的。”
　　徐连成没说话，摇了摇头。
　　许晨眼圈都红了，更是说不出话来。
　　五个人只剩下谢谨出来主持局面。
　　谢谨冷静地分析：“总结一下我们现在知道的情况，一是洋洋查到的那件事八成是真的，但现在我们不知道那男生是谁，只能根据洋洋那个朋友的反应推测那个男生背景可能很深，在高三年级知名度很高；二是这个男生应该不是栽赃朴允的人，朴允只被要求罚写2000字检讨，说明他的那个霸凌并不严重，很可能只是恐吓威胁别人这种程度。简而言之，洋洋打听到的那件事和我们要查的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们面临的选择有两个，一是当做从来不知道这件事，继续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二是多管闲事，可能的话最好能帮助那个女生脱离苦海，但要做到这件事，我们可能会遇到危险。”
　　四个人听完都沉默了，如果他们从来都没听说过女生这件事也就算了，但现在他们知道了还袖手旁观，心未免也太冷了。但凭刘洋洋那个同学的反应来看，那个高三男生很可能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他们几个高二的还真不一定能斗得过。
　　谢谨叹了口气，他自己也很难下决心，毕竟这本来是一件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的事情。
　　“我们今天回去想一想，明天再谈吧，”谢谨建议说，“现在估计大家的脑子都混乱了。”
　　朴允点点头：“要不我们这样吧，明天我带几个小纸条过来，咱们来个匿名投票，如果票数过半，咱们就管一管这件事，如果不过半，咱们就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好吧。”
　　谢谨四个人都没意见，同意了朴允的提议。
　　许晨问道：“那你呢允哥，你的事不管了吗？”
　　朴允对自己发神经非要查霸凌的事其实是非常后悔的，无知无罪，如果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崔涵真的事情，那他们现在也就不必烦恼了。和崔涵真的遭遇相比，朴允觉得自己简直是被幸运女神光顾着长大的小孩，他那点小破事根本上不来台面。
　　“我的啊，”朴允叹息着说，“突然觉得我那件事根本小到不值一提。”
　　刘洋洋也叹气：“是啊，我们这运气也是没谁了，上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以为顶多是有人收学生保护费这种的，谁想，哎，居然这么劲爆啊，我他妈当时就给吓蒙了。”
　　五个人面对面沉思，食盘里的饭都没吃多少，最后走的时候还被收食盘的大妈教育了一遍不要浪费。
　　谢谨晚上回家，跟他爸说了这件事。
　　谢爸爸听了也非常吃惊：“居然有这样的事，我们老师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学生的事都在学生之间传，有几个敢抖到老师那里的啊。”谢谨说。
　　谢爸爸皱着眉沉思了半晌，最后警告谢谨：“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的，你们几个小孩子不许掺和进来！”
　　谢谨和谢爸爸没控制好音量，本来在书房备课的谢妈妈探了个头：“你们说什么呢，查什么？”
　　谢妈妈也是瑞成高中的老师，本名叫赵雨薇，是上一任瑞成高中校长的女儿，在高三理科特快班教语文，她年近四十，但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出头。谢妈妈长得很漂亮，年轻时是瑞成高中的一枝花，追她的男老师非常多，但她最后却选择了当时还未显山露水的谢爸爸，夫妻俩奋斗了这十多年，再加上赵校长的扶持，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谢谨忙对他老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没啊，妈，我爸就跟我谈点政治。”
　　谢妈妈怀疑地看着谢爸爸：“真的吗？”
　　谢爸爸在谢妈妈的目光压迫下有些心虚，但还是配合儿子：“是啊，我和小谨谈刚因贪污腐败落马的一个高官的事儿呢。”
　　谢妈妈的目光在谢谨和谢爸爸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轻哼了一声：“算了，你们父子俩最近神神叨叨的，我才不管你们。”
　　谢妈妈又回书房了，谢爸爸和谢谨都松了口气。
　　谢谨跟他爸打了声招呼：“那我回房间了，爸爸。”
　　谢爸爸点点头，又警告儿子一遍：“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好好学你的习。”
　　谢谨嘴上应了，回了房间趴在床上想了会儿，事事跟人对着干的熊毛病又上来了。他爸既然不让他管，那他就偏要管。
　　翌日吃饭的时候，五个人的表情都非常严肃。
　　朴允给每人发了一张纸，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纸盒：“如果赞同就在纸上打钩，反对就打叉，写完后对折投到这个小纸盒里，怎么样？”
　　刘洋洋拿过小纸盒看了看：“可以啊允哥，都这么细心了。”
　　确实，朴允平时留给人的印象总是呆呆傻傻的，专门准备个小纸盒还真不像朴允的风格。
　　朴允大言不惭地开始吹牛：“那是，老子正经起来那也是干大事的人。”
　　“行了，”谢谨打断俩嘴贫的人，“开始投票吧。”
　　五个人正襟危坐，好像真要决定什么终身大事的样子，引得旁边吃饭的人偷看了他们好几眼。
　　朴允先开始写，写完传给了许晨，然后是刘洋洋和徐连成，最后到谢谨。
　　五个人写好小票投进了箱里，朴允拿着小纸盒晃了晃，把纸条顺序打乱了。
　　“开始读票了。”朴允一脸严肃地说。
　　刘洋洋手紧紧抓住谢谨的胳膊：“谨哥，我怎么突然那么紧张。”
　　徐连成紧紧抓住刘洋洋的胳膊：“我突然觉得这件事好刺激啊。”
　　许晨心神不宁地点着手指：“我，我也好紧张啊。”
　　谢谨维持着表面的淡定，但其实内心也很不平静，就像一个平时很乖的小孩突然做了件非常叛逆的事情，紧张和害怕都有。
　　朴允看着周围一圈怂货，突然觉得作为读票人的自己非常牛逼，自我感觉特别良好：“哎，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关键时刻还是得老子出场。”
　　谢谨冷着脸说：“别废话，快读！”
　　朴允故意似的放慢了从纸盒里拿票的速度，好像在揪着众人的心。
　　刘洋洋捂着心口，一副心脏病犯了的模样：“允哥，小弟求你了，快吧，我心脏跳得都快蹦出胸膛了。”
　　徐连成用手捂住脸，从指缝里看着朴允的慢动作：“我天！这感觉简直跟鬼片里女鬼出场有一拼。”
　　许晨可怜兮兮地说：“允哥，你快点吧，我感觉我都要给紧张死了。”
　　谢谨，谢谨没说话，谢谨一把夺过朴允手里的纸盒，三两下拆了，然后呼啦把纸条全倒出来了，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前后还没三十秒。
　　朴允：“……”
　　朴允：“谢谨，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心急呢，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紧张刺激的过程行不行啊？”
　　谢谨瞥了朴允一眼，送了他四个字：“浪费时间。”
　　刘洋洋朝谢谨竖了竖大拇指：“看看！我谨哥今天又帅出了新高度。”
　　徐连成一脸星星眼：“我再次心悦诚服地拜倒在了我谨哥的牛仔裤下。”
　　这俩人看来是从昨天消息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又开始满血复活地唱起了双簧。
　　许晨手已经伸到小纸条上了，正一个一个展开。
　　勾。
　　勾。
　　勾。
　　勾。
　　勾。
　　五个勾！
　　“操！”朴允震惊了，“哥几个都挺有勇气啊。”
　　谢谨也很惊讶，但他装得很没有表现出来，一副意料之中胜券在握的镇定模样。
　　刘洋洋和徐连成激动地抱成了一团：“哎呦我去！为什么我此刻的心潮这么澎湃呢。”
　　徐连成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刘洋洋背上：“我操！兄弟！这他妈才是兄弟！”
　　刘洋洋被拍得差点没发出猪叫，泪眼汪汪地说：“小徐同志，你这是要谋杀你亲兄弟吗？”
　　许晨羞涩地笑了笑，他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打了勾的，他从小听话懂事，做过的最出格的事就是和朴允这朵奇葩交了朋友，第一次叛逆居然就遇上了一群可以肩并肩的好兄弟，心里忍不住地欢喜。
　　朴允震惊完也忍不住笑起来：“操！我这会儿激动得跟要拯救世界似的。”
　　“清醒点，”谢谨给朴允泼冷水，“咱们能不能做成还不一定呢。”
　　朴允人来疯，当下拍桌：“不管了，来，哥几个，咱们击掌为盟。”
　　刘洋洋扭头拒绝，徐连成装作没听见，谢谨没什么反应。
　　朴允：“……”
　　朴允得不到响应，有些受伤：“怎么了啊你们。”
　　许晨难为情地拉了拉朴允的袖子，凑到他耳边说：“允哥，你看看周围。”
　　朴允依然扫视了一圈，发现方圆二十米内的人都在看他们这一桌，并且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地指指点点。
　　朴允：“……”
　　朴允站起来瞪着周围一圈人：“看毛啊，都不吃饭了！”
　　谢谨看着朴允有一瞬间愣神，朴允长得其实是偏可爱些的清秀型，不动的时候看着非常乖，发起火来奶凶奶凶的，一点也不让人害怕，反而让人觉得非常萌，前提是他没有神奇穿搭，比如今天。
　　朴允非常遗憾地没有威慑住围观他们的人，反而把关注圈又往外扩大了十来米。
　　“朴允，先吃饭，”谢谨拉了把朴允，让他坐下，“一会儿我们建个微信群，有什么事情群里商量就行了，别在这说了。”
　　朴允心有不甘，气呼呼地瞪了眼周围的人，他脑子再迟钝也知道现在不是能把事儿闹大的时候，他们现在只能低调低调，降低旁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