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缘木风泠

48、第 48 章

　　刚出电梯，谢谨就被蹲在门口的人影吓了一跳。
　　朴允蜷着身子蹲在地上脸伏着胳膊就那么睡着了，跟个守门神似的，还是个不称职的守门神。
　　谢谨看到朴允这样可怜，一股热意猛然涌上了心头，眼睛也有些酸涩了。他想，他跟朴允这个二货置什么气呢，明明以前朴允也是这个脾气，他都没有过想生气的念头，怎么偏偏今天火气这么大呢？难道真是两人在一起太久了吗，彼此心里其实都窝着火，只是一直忍耐着没发出来，碰巧遇上今天这个契机，才阴差阳错引爆了？
　　或许是的。谢谨以前听人说，夫妻间不吵架是不正常的，吵吵合合，日子才热闹红火，而彼此相敬如宾从不拌嘴的夫妻，固然平顺舒心，但生活不免平平淡淡，回味起来，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他和朴允从在一起开始，虽然有时候也会被朴允惹毛，但因为心里怜爱朴允，总是忍忍过了，但每次回想起来，心底某个角落多少还是会有些不痛快。今天这么跟朴允一吵，谢谨虽然也后悔，也心疼，也愧疚，但不可否认，他心里一直以来郁结的一点心火终于散了个干干净净。现在，他满心里都是朴允的好，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疼他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朴允在谢谨走近他时就醒了，外面天冷，他就只穿了件毛衣，冻得根本没法睡，只是他实在蹲太久了，就没忍住眯了一会儿。
　　朴允知道谢谨在看他，可他不敢醒，他怕他一睁眼谢谨会转身就走，而且他还有一点小私心，他就想让谢谨多看一会儿他的惨样，故意让谢谨愧疚心疼。
　　但谢谨的耐性显然比朴允好，更重要的是，谢谨他不冷啊。朴允终于装不下去了，他要被冻死了。
　　朴允假装刚醒的样子吸了吸鼻子，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缓缓抬眼与谢谨对上了。
　　谢谨对他笑了笑，朝他伸开了双臂，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朴允的鼻尖顿时酸了，也不管什么风度什么矜持了，哇哇哭着朝谢谨扑了过去，本想一把搂住谢谨，结果没料到自己蹲太久腿麻了，一个不慎单膝跪在了地上。
　　朴允一脸哭相地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恼羞成怒还是该跟谢谨撒娇喊疼。
　　谢谨被朴允的表情逗乐了，在朴允真正羞恼之前也对着朴允单膝跪了下来。
　　谢谨说：“宝贝，我错了。”
　　朴允满腔委屈在谢谨这句话前都有了归处，他猛地扑到谢谨身上，一边哭一边骂，眼泪鼻涕给谢谨蹭了一身。
　　谢谨这会儿脾气好得不行，抱着朴允又哄又逗，总算把他家小祖宗哄好了。
　　朴允不哭了，但他饿了。谢谨提前买好的蒸饺和粥就派上了用场。
　　朴允早饭过后就没再吃过东西，一旦悲痛过去，饥饿感就非常明显了，因此谢谨提前给他备好吃食的行为就让朴允觉得十分受用。
　　谢谨看着朴允吃得狼吞虎咽，只怕他噎着，赶忙另倒了杯温水放他手边。朴允没被噎着，但是他吃完就渴了，抓起谢谨给他倒的温水就猛灌起来，然后不出意外被呛了个半死不活。
　　谢谨又好气又好笑，看朴允咳得可怜，也没忍心嘲笑他，只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缓解。
　　看朴允终于不咳了，谢谨才把粥端到他跟前：“再喝点粥，对胃好一点。”
　　朴允听话地接过粥喝了，边喝边忍不住悄悄地瞅谢谨。
　　谢谨被朴允看笑了，逗他说：“看什么？再看吃了你。”
　　朴允立刻扭过头不看他了，但嘴角却悄悄地翘了起来。
　　吃完饭，谢谨摆出要与朴允长谈的架势，指了指他旁边的沙发说：“坐，谈谈。”
　　朴允哼了一声，知道谢谨这是要跟他秋后算账了。
　　谢谨看了朴允一会儿，但没说话。朴允心里有点七上八下，虽然谢谨进门前跟他道歉了，但朴允心里知道，他的错可比谢谨大多了，说起来这场架也可以说是他一手吵起来的，他才是罪魁祸首。
　　“算了。”谢谨说。
　　朴允心里咯噔了一下，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什么算了？你说算了就算了！不行！我不同意！”
　　谢谨听了朴允这话奇异地笑了，揶揄他：“你想什么呢允允，我是说我这冷脸装不下去了，我就想挨着你说话。”
　　朴允老脸一红，羞愤欲死。谢谨这说话藏一半的臭毛病真是太讨人厌了！
　　谢谨自顾自乐了半天，然后才朝朴允伸出一只手道：“来，允允，抱抱。”
　　朴允虽然很想过去，但他现在被谢谨臊得有点拉不下脸子，磨磨蹭蹭还是没有过去。
　　山不过来，我自向山去。谢谨可不讲什么里子面子，抓过朴允的手腕就把人捞到了自己怀里。朴允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环住了谢谨的腰。
　　谢谨把脸埋在朴允脖颈里，直到鼻翼里盈满了从朴允身上散发出的清甜的茉莉花香味心里才算真正踏实了下来。尽管一颗心被朴允拨弄得柔软得一塌糊涂了，谢谨嘴上说出的话却丝毫不客气：“以后再跟我说分手，抽死你个傻逼。”
　　朴允对谢谨又骂他“傻逼”心中不忿，但祸是他惹的，话是他说的，他理亏得很，在谢谨面前根本硬不起来，因此嘴里哼唧了两声，也没多抗议，算是默认了。
　　一场风波总算过去了。
　　跟谢谨吵的那一架让朴允有些心有余悸，最近这段时间他的表现一直堪称乖巧，让学习就学习，还不闹着出去玩。
　　但谢谨却一反常态，经常跟朴允提要带他出去玩。朴允现在对玩有点心理阴影，怕谢谨诈他，果断摇头。但谢谨一直问一直问，朴允就忍不住有点动心了，于是在某次谢谨提议带他去滑雪时，朴允期待又凄切地试探着说：“不好吧，我化学试卷还没写完。”
　　“回来再写。”谢谨说，“这段时间你学习太紧了，适当放松一下。”
　　朴允还是不敢相信，谢谨知道朴允动摇了，主动拖着他到卧室换衣服。
　　但谢谨万万没想到，朴允出去玩了一次之后立马本性毕露，也不装乖巧了，又开始 了天天闹着他出去玩的烦人行动。
　　谢谨也记得那次吵架的教训，虽然平时对朴允的学习还是管得很严，但也会在看出朴允是真的想出去玩时软弱几回，同意陪他出去疯一疯。
　　很快到了圣诞节，又到了朴允的生日。朴允拒绝了他爸要给他大肆操办的打算，只和家里人简单庆祝了一下，然后就跑去和谢谨腻歪在一起了。
　　刘洋洋徐连成和许晨带着各自的礼物和一大堆菜登门拜访，然后赖在谢谨和朴允的小窝里不走了，非要在这里吃一顿火锅才走，一点没有作为电灯泡的自觉。
　　好在谢谨和朴允还有点人性，虽然心里非常想赶这仨人走，但看在他们又送礼物又送菜的份上勉强收留了他们。五个人热闹地吃了个三小时的火锅，除许晨外，每个人都喝得有点醉了。最后，许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发酒疯的刘徐二人拖走，谢谨和朴允的小窝才安静了下来。
　　朴允是真有点迷瞪了，拉着谢谨要唱歌。
　　谢谨比朴允清醒多了，他就是有点晕。但朴允心情好，想闹，他当然得陪着。
　　朴允嗨了半天，终于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谢谨还没送他礼物。
　　朴允醉糊涂了，自动理解为谢谨忘了给他准备礼物，哭唧唧地跟谢谨控诉起来。
　　谢谨简直哭笑不得，自己晕还怪别人。
　　谢谨说：“谁没给你准备礼物啊，跟我来。”
　　朴允被谢谨拉着上了楼顶。现在天虽然很冷，但一直也没下雪，空气都是干冷的。
　　朴允一出来就被扑面而来的刺骨寒风冻得一激灵，酒意全醒了。
　　四周一片黑乎乎的，朴允有点怕，躲在谢谨身后瑟瑟地说：“你带我到这来干嘛呀？”
　　谢谨把朴允拉到自己前面，从背后抱住他说：“看好了”
　　突然，黑暗中出现了一行用彩色小灯泡拼成的“允允 生日快乐”的字。
　　朴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随后字体变换。
　　“我爱你”
　　“我想和你一起变老”
　　“你愿不愿意”
　　朴允的眼圈瞬间红了，本该是非常感动的一刻，但是朴允天生擅长煞风景。朴允抽着鼻子问：“这怎么做的呀？好厉害。”
　　谢谨：“……”这特么是重点吗？
　　谢谨心中无语片刻，又打起精神，附在朴允耳边引诱似的把刚刚亮过的字重复了一遍。
　　“允允，生日快乐！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起变老，你愿意吗？”
　　朴允耳根被谢谨撩得酥酥麻麻的，要不是谢谨从背后抱着他，他腿软得都要跪到地上了。
　　谢谨看朴允长时间不说话，又压低声音诱哄地问他：“愿不愿意？”
　　谢谨呼出的热气全扑在朴允脖子里，那酥麻感流遍全身，在他脑海里炸出了千万朵姹紫嫣红的花儿来，朴允觉得自己全身又热又烫，几乎说不出话来。
　　谢谨还不嫌事儿大地在他耳边催促：“嗯？说不说？”
　　朴允真要给跪了，忙不迭地说：“愿意愿意，你离我远点说话。”
　　谢谨得了满意的答案，开心地笑了起来：“允允，看！”
　　朴允面前先是亮起了一圈摆成心形的彩色灯泡，然后又是一圈，又是一圈，不过范围逐渐缩小，最后彩灯连成一片，照亮了中间的冰雕小人。
　　那是两个牵手的男孩子，每个大概半米多高，非常亲密地靠在一起，笑得灿烂。朴允注意到的是，这两个小人每个还都戴了一条围巾，这围巾朴允也记得，那是他买回来的情侣围巾，他一条谢谨一条，两个人戴过几回，不过后来朴允就找不到了，原来是被谢谨拿到这里来了。
　　朴允终于得意一回，装着大尾巴狼的样子揶揄地看向他。
　　谢谨尴尬地摸了下鼻子，解释说：“技术不太行，雕的小人不太像，就拿围巾象征一下了。
　　朴允转过身捧住谢谨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笑着说：“我很喜欢。”
　　谢谨松了口气，也笑了。
　　朴允走到小人旁边，俯身摸了摸它们的头，越看越喜欢。
　　“你什么时候做的呀？”朴允开心地问，“我都不知道，做了多久啊？”
　　“一个月前就开始做了，跟着一个做木雕的师傅学的，两块很大的冰，天冷的时候就搬到外面雕，不雕的时候就放在冰箱里。”
　　“彩灯呢？它们怎么会自己亮啊？”朴允又好奇地问。
　　谢谨从兜里摸出一个遥控器：“这个控制的，事先摆好顺序就行，按一下键就亮一圈。”
　　朴允高兴地说：“你再让它们变。”
　　谢谨按了下遥控器，心形彩灯少了一圈，又按一下，又增加了回来。
　　看朴允兴致勃勃的样子，谢谨索性把遥控器给了朴允让他自己玩。
　　朴允玩得不亦乐乎，被谢谨拉下楼时还不情不愿。
　　回到屋里，因为担心朴允受凉，谢谨又特意煮了点姜汤给他喝。朴允也不嫌难喝，咕咚咕咚就喝完了一碗，然后又盛了一碗给谢谨。
　　谢谨本来没打算喝，他身体一直很好，受这点凉根本不算什么。但看着朴允殷切的目光，他又拒绝不了，就捏着鼻子喝了。果然很难喝。
　　朴允过了个快乐的生日，也玩累了，洗过澡就瘫在床上了。但是还不想睡，脑子里特别兴奋，总想干点什么事才好。
　　谢谨洗过澡刚进卧室就被朴允盯上了。
　　朴允：“来，宝贝，让小爷开心开心！”
　　谢谨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看朴允，不置一词，安静地擦他的头发。
　　朴允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被子滚得乱七八糟，贱嗖嗖地说：“别这样啊宝贝，小爷让你开心一下也成啊。”
　　谢谨擦完头发把毛巾扔一边，扑到床上压着朴允：“让我开心一下？”
　　朴允不怕死的：“昂！”
　　谢谨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拉过朴允吻了下去。然后朴允同学就被迫让谢谨开心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朴允可后悔死了，屁股疼得连动也不敢动，赖在床上哭爹喊娘就是不肯起。
　　谢谨心情好，捞过朴允帮他穿衣服。朴允还捂着脸嘤嘤地假哭，好像被糟蹋了的黄花大姑娘。
　　谢谨得了便宜还卖乖，他问：“允允，我没让你舒服吗？”
　　朴允咯了一声，哭声顿住了。一开始的确是不舒服的，但后来……感觉还可以。
　　但是一大早谈这种事情，谢谨也太不要脸了。朴允立刻羞红了脸，拿被子闷住头，誓死不跟谢谨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