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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水母之爱1 ...

  •   “艺如,你真的确定要去?”
      “当然了,现在水质污染太厉害,红海的灯塔水母已经越来越难买到,这一批扩散到南海的灯塔水母,我怎么能错过?”周艺如回答的同时,还不忘继续匆忙收拾着行李。
      闺蜜王卿双手抱臂,不解地问:“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些年怎么总痴迷于那个什么水母?”
      “是灯塔水母!” 周艺如又将一大摞论文塞进行李箱内,她满脸憧憬地说:“王卿,你知道的,这些年我全身心都放在研究灯塔水母上,如果有一天我能将灯塔水母永生不老的基因导入人类的身体,那我可就是改变整个人类的伟人了!”
      王卿噘嘴道:“你可得了吧,伟人哪有那么容易当的,你不是也说了四十多年前就有人开始研究灯塔水母了吗?现在不也没见有人能长生不老?”
      周艺如不想和王卿争执,只一门心思的往行李箱里塞各种研究著作,“我和他们可不一样,科学研究讲究的是天资,你看全世界那么多努力的科学家,天天带着团队夜以继日搞研究,可人家霍金全身瘫痪又不能说话,只有三根手指头会动,却成了现代最伟大的物理学家,所以啊,成不成功跟努力的程度和时间压根没关系,而是跟这里有关系。”周艺如说着,骄傲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王卿仍旧不同意,“反正,我觉得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
      周艺如利落地收拾好行李,拍了拍王卿的肩膀,微笑道:“放心吧,我请的有向导,还有最有经验的船长!”
      “可是那片海域从来没有人到达过……”王卿的声音被周艺如抛在了脑后。
      周艺如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寻找灯塔水母的旅途,经过海上几天的漂泊,从雷电、暴雨、巨风到眼前的浓雾,她几次死里逃生,终于即将到达目的地。
      周艺如站在船舱内,隔着挡风玻璃,望着前方如同幕布般的大雾,尽管所有的视线都被遮挡,但她的内心却是难以遏制的兴奋。
      从五岁起,父亲第一次带她去图书馆,在那里她看到了一本关于灯塔水母的书之后,她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灯塔水母,这世上唯一能够长生不老,永生不死的生物,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她,她读研读博,一直到研究所工作,这二十多年她所有的青春都在致力于研究灯塔水母。但可惜现在水质污染严重,原本能永生不死的灯塔水母在不断灭绝,市面上可谓是千金难求。不过幸好,她得到消息,有人在南海一带发现大量灯塔水母,这么好的机会,她岂会错过。
      周艺如的嘴角微微上扬,“如果这次能够得到大量的灯塔水母做研究,不远的将来,我一定能够让人类像灯塔水母一样,生生世世,永葆青春。”
      周艺如这样想着,朝前方的浓雾,毫不犹豫地挥手道:“灯塔水母!前面就是灯塔水母的活动区域!往前开!”船舱内的掌舵的船长扫了一眼身旁的LED屏,犹豫地说:“现在GPS信号已经很弱了,再往前走,恐怕要没信号了,而且今天雾太大,要不然……”周艺如狂摇头,“不行,咱们已经在海上漂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找到灯塔水母的活动区域,要是错过,也许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了!”船长依旧摇头,“不行,太冒险了,这雾实在太大,又没有信号,现在进去等于送死。”周艺如急得直跺脚,“这雾什么时候能散?”
      一旁看手机地图的向导漫不经心地说:“这可不好说,也许明天就散了,也许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散。”周艺如惊叫道:“十天半个月?那怎么行,咱们的油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中年船长无奈地耸了耸肩,周艺如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怎么能这样?钱我都付了,眼看灯塔水母就在眼前,你们跟我说不能过去?”向导摩挲着下巴上的胡渣,皱眉道:“姑娘,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你瞧瞧这大雾……”周艺如从包里掏出银行卡,打断他的话:“行了,说吧,还要多少钱才能进去?”船长摆摆手,“姑娘,真不是钱的问题,这可是跟命挂钩的事情啊……”“加一倍!”周艺如毫不迟疑。船长有些踌躇,依旧为难地说:“可,可是……”周艺如咬紧牙关,发狠地说:“两倍!这可是我项目所有的赞助资金啦,全都给你们!”“好!”船长和向导异口同声地答道。
      随着轮船不断向浓雾中驶去,四周的雾气几乎将整个轮船遮挡得严严实实,“外面的雾这么大?得继续往前开,找个雾小的地方,才能下网抓灯塔水母。”周艺如说着朝船舱外走去。
      她站在甲板上远眺,但浓雾像棉絮般,逐渐越来越多的将她包裹其中,她回头甚至连船舱已看不见了。
      “怎么越走,雾越大?”周艺如只觉自己如盲人般,眼前除了溢满口鼻的雾气,什么也看不见了。
      “船长?船长,怎么回事,海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周艺如摸索着,想要往船舱方向回去,但她突然发现四周静得出奇,虽然她被浓雾包围,什么也看不见,但她侧耳聆听,海水静得就像一面镜子,甚至连海浪之声都没有,而在这静到极处之时,她却隐隐听到远处似有人声,这声音由远及近,就像远山上宝塔的钟声般,越来越重,越来越近……
      周艺如的心中突然升起无限的恐惧来,她不由后退着,想要往船舱方向奔去。
      却听船舱内传来船长一声惊叫,“不好……”
      霎时海上一阵巨浪狂吼,吞没了船长后面的声音,汹涌的海水像一张血盆大口,瞬间将周艺如吞没。
      天旋地转之间,周艺如只感觉又冰又咸的海水霎时塞满了她的口腔和眼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纸片一般,慢慢沉入海底,毫无任何挣扎之力。
      朦胧中,周艺如听到一个男子柔和的声音,“哪儿呢?”
      “这儿呢,你仔细看。”周艺如对着阳光,高高举起手中的塑料瓶子。
      阳光透过塑料瓶照进男子漆黑的眸中,他的唇畔浮过一丝浅笑,“看到了,好小。”
      周艺如骄傲道:“别瞧它们小,但未来改变全人类,说不定就靠它们呢!”
      他笑起来眉眼愈发清俊,“就这些小东西吗?”
      周艺如有些生气,反驳道:“什么小东西,都说了,它们叫灯塔水母,是这世界上唯一能长生不老的生物。”
      “真可怜。”他那长若银杏叶的睫毛微微颤动,不知是在说瓶中的水母还是他自己。
      周艺如深吸一口气,如同垂死之人从梦中骤然惊醒,不知是不是起的太猛,霎时周艺如只觉天旋地转,头疼欲裂。
      周艺如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揉了揉如锥刺的太阳穴,梦境太过真实,一时间甚至让周艺如有些难以分清此时正处于现实,还是仍在梦中。
      突然房门被打开,周艺如下意识望向门口逆光的身影,不由猛抽一口冷气,“你,你……”
      《红楼梦》中“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这类情话,周艺如是断然不信的。她只相信科学研究所证明:人类是绝对不可能梦到自己从未曾见过的陌生面孔,即使你不记得了,但你一定在某个瞬间,某个路口瞥见过这个人。
      然而此刻,周艺如蜷缩在床角,她注视着逆光走进屋内的男子,他的容貌分明与自己梦中对话之人,一模一样!
      “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陌生男子俯下身,伸出手轻触她的额头。
      周艺如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你,你是谁?”
      “我叫陈浮。”男子好似早就预见到她的反应,只是微笑着,眉眼柔和地望向她。
      周艺如根本不在意他叫什么,她只无措地环顾四周,房间内从床、衣柜到桌子都像几十年前的美式陈设,虽然有些老旧,但还算干净。
      这屋子她之前从未见过,但不知为何她现在瞧来,却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好似她日日从这里醒来。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周艺如想要去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但越是努力回忆,越是头疼欲裂。
      “这是三十年前一个废弃的海洋生物研究基地。”名叫陈浮的男子,一张清俊的脸上依旧挂着淡然的浅笑。
      周艺如坐在床上,逐渐缓过神来,“可,可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我记得昨天我坐轮船来这里找灯塔水母,然后……”
      “不是昨天,是三天前,你坐的轮船触礁了。”
      周艺如望着他深不见底的双瞳,不由打了个寒颤,“那船长和向导他们……”
      陈浮黑眸微凝,“没见过,我在海滩上只发现你一个人。”
      周艺如素来谨慎,自是不信陈浮的话,她猛地一把推开他,拔腿就往外跑,然而打开门的一瞬间,她却怔住了,门外竟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而她所在的这栋旧房子,正位于丛林深处。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浓重的潮湿和海水的腥咸,微风拂过周艺如的长发,她轻触自己的发丝,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恐惧,“我,我不是才昏迷三,三天吗?我,我的头发,怎么,这么长了?”
      陈浮行至门前的长廊,他的唇畔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或许这岛上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吧。”陈浮扭过头深深地凝视着身旁的周艺如,“对了,这三天你没有昏倒,而是每天醒来都会忘记前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可能是你掉进海里时头部受伤,所以每天你都只能记得来岛上之前的事情。”
      周艺如的心一阵狂跳,她怀疑,或许陈浮讲的是真话。虽然关于这里她确实毫无任何记忆,但她对这片丛林强烈的熟悉感,无不在诉说:她绝对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周艺如同陈浮并排站在海滩上,任由海浪一遍遍冲刷着自己的脚背,“你有什么办法能离开这儿吗?”
      陈浮的嘴角微微上扬,好似觉得眼前的周艺如很是有趣,“你每天醒来都会问这个问题。”
      周艺如不明白陈浮如何能够,始终这样放松而惬意地微笑,“难道你就不想试着离开这儿?”
      陈浮双手插兜,耸了耸肩,“这些年试过很多次,但时间久了,反倒习惯这儿了。”
      周艺如的手微微发抖,“这,这些年,是,是多少年?”
      “忘了,几十年或几百年吧。”陈浮没有回头,但听他的声音,仿佛就能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周艺如冷哼一声,她很是不喜欢他这种开玩笑的腔调。
      她跟随陈浮在岛上走了走,回到住所后却更沮丧,“这岛上,真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陈浮边从橱柜内取出成排的罐头,边笑道:“虽然只有咱们两个人,但这个基地里留下的各种罐头,膨化食品一应俱全,还有发电机、淋浴、净水器,我算过,咱们再采些野果、打些猎物和鱼,足够未来几十年在这个岛上过得很舒服。”
      周艺如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没有wifi、电视、手机、电脑,你确定我们能过得很、舒、服?”
      周艺如瞧着厨房内悠然自得的陈浮,只觉他简直不可理喻。
      她找来一张纸和一支笔,随意坐在餐桌前,开始计划如何利用岛上的树木制船。
      当周艺如手中的笔在纸上游走时,她突然一顿,掀开薄薄的纸张,竟发现原本看似平滑的桌面,当轻轻触摸时,上面竟有一层极浅的刻印。
      周艺如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桌面,上面的刻印居然与纸上她未画完的帆船形状如出一辙。周艺如的心怦怦狂跳,她知道自己素来下笔用力,这是心思敏感之人的普遍特征。
      但即便如此,这样的刻印,没有成年累月的重复绘制,是绝不可能透过纸张留在桌面上的。
      周艺如的指肚一点点摩挲过桌面上的浅印,她忽想到自己一夜变长的头发。若是自己每日都取来纸笔,坐在餐桌相同的位置设计帆船,恐怕她失去的不只是这三天的记忆,而是……
      正当周艺如沉思之时,突听陈浮喊道:“叫你半天都不答应,想什么呢?”周艺如猛地将纸张盖在桌子那层浅浅的印迹上,“我,我,在想咱们怎么离开这儿。”
      陈浮眉头微蹙,他的眼神悄无声息地滑过周艺如手中的纸张。周艺如脊背发冷,她总觉他那眼神看似平静,实则暗涛汹涌,必是发现了什么。
      “咖啡要吗?”不过一瞬,陈浮的眼神即刻恢复静波明川。
      “啊?这,这里还有咖啡?”周艺如赶忙转移话题,但手仍紧紧按在未画完的帆船草稿上。
      陈浮自若道:“每隔几年这片海域就有巨风,偶尔会有船触礁,这些咖啡豆就是那些轮船上的。”陈浮说着将咖啡杯递给周艺如。
      她接过浓香扑鼻的咖啡,却凝视着手中的杯子,迟疑道:“这,这个杯子……”她发觉手中的咖啡杯很特别,像被人专门打磨过,杯子外壁透亮得如同整面镜子,能清晰地照出她那双明亮的黑瞳。
      “果然自己打磨的杯子,一眼就认出来。”陈浮浅笑着,用下巴指了下她身后的橱柜,“咖啡杯配套的托盘在那里面。”
      周艺如打开橱柜,从成排的骨瓷中取出一只彩绘的托盘,她的手微微发颤,“这,这个托盘也,也是我彩绘的吗?”
      陈浮眉眼微弯,“嗯,你说你很爱喝咖啡,每天用单调的咖啡杯和托盘,会让你觉得特别没情致,所以,你专门做了自己的专属杯具。”
      “是,是吗?”周艺如的嘴角勾起不自然的笑,但她很清楚,以自己的性子,在这样的一座荒岛上,定是时刻计划着如何离开,怎么可能有兴致去做什么咖啡杯。
      周艺如怔怔地望着手中的咖啡杯,杯子外壁被打磨得如同镜子,将杯子放在彩绘托盘上,上面的彩绘恰好反射在如同曲面镜的咖啡杯上。
      这种特殊原理的咖啡杯是她的专利发明,别人从任何角度来看,托盘上不过是一团彩色的涂鸦,可当目光与咖啡杯平视时,轻轻将咖啡杯转动到一定角度……
      周艺如慢慢转动咖啡杯,反射在咖啡杯壁上的彩色涂鸦,逐渐幻化成三个清晰的字:别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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