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茨）这个茨木与众不同》夏藕白

19、番外二下

　　窗外的虫鸣意外聒噪，比往常更叫人心烦意燥。皮肤吞紧闭着泛黑的眼皮，忙碌一天的身体渴望着歇息，精神反而极度活跃。
　　哎。猛然睁眼地皮肤吞丢掉的酒瘾又犯了，剪不断的愁思非得靠美酒的醉意来麻痹，他屏住呼吸，一举一动都十分轻柔仔细，小心翼翼地把身边酣睡的小茨球们慢慢移走。
　　踱步窗前，抬头仰望一轮明月孤零零地挂在伸手不见五指地黑幕里，推门而出，夜风袭来，冷不丁寒彻骨髓。皮肤吞紧忙关好门，以防茨球们被冻着。
　　一个白团子打了个喷嚏，惊醒了；它看到要离开的挚友，觉也不睡了，立马朝着皮肤吞飞扑，不偏不倚落到鬼葫芦大张的口里。
　　动作虽小而快，皮肤吞还是察觉到鬼葫芦的异样，取下检查并没发现异样；小茨球害怕挚友把它丢下，一点一点挪到了视角盲区，借黑暗隐藏身形。
　　看来是他多心了，成天泡在茨球堆里，身上有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很正常。
　　盘腿坐在门前吹风静心，复而站起寻酒盏酒坛，皮肤吞走到小潭处，瞧见因风皱面的水上泛起一圈圈波纹，心底忽然起了层层涟漪。
　　“真是，想知道他究竟怎么了，”皮肤吞嘲笑自己的优柔寡断，“本大爷直接去找那蝴蝶问个清楚便是。”
　　夜深擅闯民寮，虽说不好，但鬼王大人生性洒脱不羁，可不是那畏首畏尾的小妖。
　　托组队的福，皮肤吞知道那个茨木的寮在何处。他一个一个门牌去找，困意全无，当天蒙蒙亮的时候，总算到了那个寮。
　　“谁给你的勇气让你知情不报！哭哭有什么用，茨木能回来吗？！蝴蝶精，你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拦不住他不会告诉我吗！”
　　“呼呼，我肝了那么久的六星狗粮队长，就没了！你……要不是你也六星了，我就把你喂达摩！”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片鸡鸣狗吠，皮肤吞从吵闹中听出那蝴蝶精可能不妙，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没关的大门。
　　蝴蝶精的翅膀耷拉着脑后，眼睛都哭肿了，像犯了错的孩子跪在地上听着穿怒发冲冠的新衣晴明的训斥；担心她的食梦貘咬着新衣晴明的衣角，口中模糊不清地为蝴蝶精辩解；其余的式神面面相觑，一些视若无睹，一些面露不忍，英姿飒爽的妖刀姬迈开步子，准备拉开新衣晴明，她……觉得不是蝴蝶精的错。
　　“啧，一个大爷们欺负个柔弱的小姑娘，真是本大爷见过最差劲的安培晴明。还有你们这些辣鸡，就眼睁睁看着并肩作战的同伴受到欺负！”
　　厚重威严的男声伴随着愤怒轻蔑而来，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打量这个不速之客。
　　“你是哪家的酒吞童子别来妨碍我寮的私事！”新衣晴明憋了一肚子气，哪里经得起皮肤吞的斥责。
　　蝴蝶精擦了把眼泪，惊讶道:“是您啊大人！” “别哭，站起来！本大爷在这里看谁敢欺负你！”
　　妖刀姬感激地看了皮肤吞一眼，扶起了蝴蝶精。
　　多管闲事，不知好歹，手伸到别人寮里来了！失去辛辛苦苦培养的茨木新衣晴明智商狂降特别冲动，皮肤吞此刻在他眼里成了碍眼的钉子，一定要除之而后快，“你这样放肆，我不客气了！”
　　皮肤吞一想到那个茨木的遭遇，满腔抑郁亦化作战火，斗志昂扬:“看你对式神的态度，本大爷就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废话少说，来战！”
　　六星鬼王的妖力惊天动地，无形中给予魑魅魍魉战栗的压迫。先前漫不经心的式神们纷纷释放妖力抵抗，受到影响的妖刀姬在自家阿爸的示意下，犹豫着拔出了锋利的长刀。
　　斜靠一旁酗酒、同皮肤吞相差无几的酒吞童子停下买醉，拿起鬼葫芦就要与这不知死活的同类战个你死我活。
　　“桀骜不驯衬得鬼王风骨，但此情此景汝莫要自大了！”熟悉的语调，悦耳的铃声，小茨木手中黑炎熊熊燃烧，似要将一切龌蹉事灰飞烟灭。
　　“茨木童子！”皮肤吞视线不离蠢蠢欲动的敌人，语气不好，“小鬼，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
　　小茨木大步流星走到皮肤吞身边，转身背对，警惕着靠近的式神，字字铿锵:“吾茨木童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皮肤吞还想再说什么，小茨木尚未长成的身躯爆发出鬼将的磅礴气概，旋风过处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大江山的鬼王与鬼将，若干年前，不也是如此无所畏惧地对敌么！
　　“吾亦忧心那茨木之事，故而跟着汝；鬼王要战，鬼将岂有不从之理！”
　　“你这家伙……”皮肤吞对小茨木真不知是该敬好还是怕好，把皮肤茨带离了他身边，却能为了未曾相识的茨木和他并肩作战，“四星的你能干什么？本大爷的事，自己解决。”
　　另一个酒吞童子的手还停在鬼葫芦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皮肤吞和小茨木的互动，像傻了似的陷入沉思，他想起大江山鬼王和鬼将打退数不清的敌人，历经尸山血海，共同立于大江山顶峰睥睨天下的豪迈。
　　那段没有红叶的辉煌岁月，竟是如此叫酒吞怀念。
　　“小宝宝，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家吧！”姑获鸟面对小茨木，伞剑迟迟不出，才四星的小宝宝如何能下手！
　　小茨木面如沉水，他已经做好迎接一切的危险。
　　……
　　“可恶！”纵使自身伤痕累累，血流不止，皮肤吞分神见道道强力攻击来势汹汹冲盔甲破裂的小茨木招呼，恨自己穿的是轮入道不是地藏或薙魂，“小鬼，快躲开！”
　　战斗分神是大忌，何况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武士——一道狰狞的血痕在皮肤吞身上开了花。
　　“这点伤痛，吾怎会在意！”小茨木迎难而上，骨子里流淌着鲜血战意凛然，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一个罩子稳如泰山帮他挡下了密集的攻击，土豪吞嗜血的紫眸闪烁着恶兽的光芒，“谁敢动本大爷的茨木！”
　　“汝怎么来了！”小茨木的声音有自己难发现的欢喜。土豪吞没好气地瞪了皮肤吞一眼，快速走到小茨木身边牢牢占据位置:“本大爷一大早找你，却没见到——那家伙也不在……不止我来了！”
　　皮肤吞无视了土豪吞的怒目，这不是第一个向他释放恶意的酒吞童子——他很识趣地默不作声埋头苦干，一个小白团子刹那间飞出了鬼葫芦。
　　“小茨球！”
　　小茨球飞得老远，摔到地上溅了身土，无巧不成书，它居然落到了另一个酒吞的面前。
　　“茨木童子”那个酒吞恍惚地俯下身子，慢慢地触碰它——毛茸茸的感觉尚在掌心回味，小茨球发现自己找错对象，立马飞滚到了皮肤吞的方向。
　　皮肤吞一把捞过失而复得的小茨球，居高临下:“本大爷不会把它给你！”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得不到了。
　　……
　　“我家大吞和小儿子上门闹事固然有错，你那些被打坏的家具物什我照价赔偿——但是，我家大吞靠本事得到的茨球凭什么还给你！”
　　欧洲晴明坚定了立场，并表示欢迎寮战。
　　新衣晴明急红了眼，就要丢几句狠话；土豪神乐提着新伞赶来了。
　　“就是你这渣滓伤害我家茨崽！”举起伞就是一顿猛K。
　　欧洲晴明为新衣晴明默哀一秒钟。
　　“告诉你，姑奶奶给你十个SSR碎片，但你休想要茨崽！茨崽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带狗粮工具——你知不知道，那十个碎片是你家茨木自愿解传记送的！”
　　新衣晴明捂住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根本不知道茨木为什么要离开，茨木为什么突然愿意解传记——还有，凭什么把气撒在蝴蝶精身上，我也许算不上好阿妈，可你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阿爸！”
　　……
　　事情圆满解决，皮肤吞终于明白了那个茨木为什么离开了。
　　日复一日的等待追随，从一开始的信任不可一世的鬼王能重新振作，最后失去自信。傲气凛然的大妖，无法接受自己生生世世痴恋的王者变样，而放弃生存，选择追着记忆里已经死去的真正鬼王，这样的茨木童子着实令人心痛。
　　“本大爷，会成为你心中真正的酒吞童子，以妖魂起誓！”
　　他摸了摸茨球，大眼对小眼，齐齐笑了。今天他能拥有自己的茨木。
　　小山高的白团子们也想恢复成威风的大妖，一个挨着一个挤到召唤阵里。皮肤吞的心砰砰直跳，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个闪耀着璀璨光辉的召唤阵。
　　烟消云散，白发大妖一句宣言霸气登场，眨眼功夫，小巧可爱的两星茨木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心心念念的挚友。
　　“挚友……见到汝了。”
　　皮肤吞托起小小茨，把他举得高高地:“你好，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