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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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移斗转，四季变换，已是宣德六年，初春。
边泽于国子监学业早已完毕，只待朝廷将众学生分配到各州县。此时邹吉业已完婚，官拜内阁侍读，仍住小柳枝儿胡同。边泽早已搬去与其他学生同住。悦王曾邀边泽搬入皇上新赐给他的府邸，被边泽婉拒。
这日，朝廷内不知怎地传出鞑靼国大举压境的消息。国子监内学生纷纷奔走相告。同一日，祭酒大人召集今次分配到各州县的学生于辟雍，将吏部的分配名额宣读下去。边泽细听竟独缺自己的名字，大吃一惊，心内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正要出门，被祭酒大人叫住，让自己随他去彝伦堂。
进得堂中，边泽忐忑不安。祭酒大人从袖中另取出一份诏书，边泽赶忙下跪，只听祭酒大人念到：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惟父教其子以尽职为忠，子爱其亲以显名为孝，肆国家推恩大臣必体其孝亲之心而彰，夫教子之善焉，岂以存没有间哉，乃父无锡大儒边政，敦德履义，延誉乡邦，宜加恩命。有子边泽，实昭善教，特赠尔为随军按察司知事，擢任斯职克勤且慎,时誉益彰是用进尔微仕郎锡之敕命以为尔荣夫居近侍者贵，达大体而缜细故扶公道而翼善良尔尚益端乃心励，修厥职无忝训。钦此。”
边泽谢恩接过圣旨，心中惶惶。
祭酒大人皮笑肉不笑：“不日将挥军北上，边泽可听清圣意？”
边泽脑中纷乱，只说了声：“晚生明白，晚生告退。”便匆匆走了，想去找邹吉商量。谁知到了翰林院，四处找不到邹吉，真是靠山山移靠水水转。
春雷阵阵，乌云蔽日，风雨欲来。
边泽全身如抽空一般，没了气力，沿着大街向家中走去。正胡思乱想之际，却瞧见邹吉正候在自家门前，见到边泽，笑得分外灿烂。边泽不自觉从鼻腔内“哼”了一声。
“淑人是否接到圣旨？”邹吉问道。
边泽将袖中之物抛与他。邹吉双手稳稳接过，也不打开便道：“是我抄写的，不必看了。进去再说。”
雷声似蒙在了个硕大口袋之中，兀自沉闷地与逼仄的云层反复冲撞，二人赶紧进屋。
边泽愁眉不展，一声不吭。邹吉拍了拍他的肩膀：“惧怕上沙场么？我还未得空告诉你，悦王此次作为监军督战，淑人，你还怕么？”
那雨片刻间就倾泻下来，噼噼啪啪打在地上，溅起银花。顺风飘进的雨点子落在窗边小几上，不一时便淋湿了，几上青瓷花瓶里插着的虞美人也被打得摇摇晃晃。
狂风夹着水气横穿一室，吹得边泽瑟瑟发抖：“刀剑无眼，如何不怕？”边泽反问。
邹吉将窗户合上，脱下自己的外衣给边泽披好：“你且放宽心，决计不让你少了一根头发。”
边泽怒极反笑：“邹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邹吉张了口又闭上，反复几次，终说道：“此时说不得，你不信我也须信悦王爷，是他向皇上保荐了你。”
边泽更是不解：“悦王自当他的监军，为何要将我拖入这九死一生之事？”
邹吉缓缓道：“鞑靼国此次只是试探，这仗打得打不成，还无人可知。”
边泽猛地抬头，疑惑震惊之色轮番交替在他眸中闪过。
揣了圣旨，边泽去吏部挂名，按察司知事，正八品，月俸六石六斗。
边泽这几年真要将荷风院的大门踩烂，每月定要来三五趟，只为见了了。二人吟诗弹琴，风月无边。只每每提到赎身之事，了了总以“仗义每在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搪塞。此次要随大军北上，边泽痴心之人，自然要来辞行。
洒洒沾巾雨，披披侧帽风。花燃山色里，柳卧水声中。边泽早已是熟客，老鸨见他来了，将手一招：“边相公，你今日得等。有贵客。”
“宋妈妈你去忙，我等便是。”边泽笑道，仍坐在外屋。
老鸨叫来两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命她们好生替边大爷捶腿。这几日边泽因出征之事总睡不稳当，此时不免困顿起来，睡意朦胧中，自己正与了了柔情蜜意。
边泽渐觉屋内热燥烦闷，两个小丫头也偷懒停了手，他闭了眼道：“不要停……”
半日没有动静，边泽将眼一睁，吓了一跳，入眼竟是秦王孙那张油头粉面的俏脸儿。
秦王孙一脸坏笑，仿若捉奸在床：“边知事越发风流的紧！临行也不忘佳人。”
边泽凉凉回敬：“秦小王爷，彼此彼此。”
“大胆！朝廷命官，公然狎妓！传出去，你还有命么？”却是悦王穿了便服坐在对面，正阴沉着脸怒喝。
边泽吓的魂飞天外，双膝跪地：“王爷饶命！下官知错。”余光扫到门窗却都紧闭，房内只悦王与秦王孙两人，心下暂安。悦王闭了眼不再看他。
秦王孙见了边泽总有些心痒，又调戏他道：“边兄平日仙风道骨，私下里原来也爱这一口儿！”
边泽双拳紧握，骨节泛白，心中大骂：说我狎妓，莫非你们是来这销金窟办理公务？
悦王听不下去：“住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随本王回府！”
秦王孙愣在当场。
悦王府内，灯火通明。不知为何，太子也在厅中，似等候多时。众人行过礼，按品入座。
众人无语，噤若寒蝉。边泽如坐针毡，抬首即见太子、悦王、秦王孙三个人六只眼皆盯牢自己，无所遁形，动弹不得。
还是太子先打破了沉寂：“悦王爷今日出门，回来怎地多了一人？”
悦王低眉敛目：“回禀太子，这人是小王故交，特回府一晤。”
太子又多瞧了边泽两眼，吸了口气：“怪道本宫瞧你眼熟，旧年悦王寿宴上可是有你？”
边泽称是。
太子呵呵笑道：“即是故人，必要叙旧。天色将晚，本宫也该去了。”
悦王作揖：“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回首：“不用送了。秦小王爷，你还赖在这里不走么？”
秦王孙正溜溜达达的向门口蹭，闻言眉开眼笑，拈着太子的衣袖，脚底抹油。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