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班驳影子

1、娃娃

　　苏寰第一次见到萧肃的时候还留着长发，穿着裙子，和姐姐打扮的一模一样，他和姐姐一左一右的拉着妈妈的裙子，对面的小男孩有漂亮的眉眼，笑着过来拉他们的手，说，妹妹，我带你们玩。
　　苏奶奶说，男孩子五岁以前做女孩子打扮以后好养，于是五岁以前的苏寰都是穿裙子的，苏妈妈的两个乐趣，其中之一就是把两个孩子打扮的一模一样，别人都会羡慕的说，哎呀，好漂亮的双胞胎。
　　苏妈妈这个时候都会掩着嘴笑，眼睛眯起来，很秀气的样子，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那些自豪。
　　苏妈妈和萧妈妈是同学时的朋友，于是她刚搬到这个城市就带着两个孩子来拜访对方。萧妈妈一直想要个女儿，看到苏家的两个孩子，羡慕的不得了，直接下令说让苏妈妈过继一个给她。
　　苏妈妈还是掩着嘴秀气的笑，苏寰拉着妈妈的裙子，就像害怕会被妈妈送出去一样，萧妈妈拍拍自己的儿子说，
　　“儿子，争气点，苏家两个小丫头，一定要娶一个回来。”
　　苏寰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红了，这年头孩子都早熟，早就知道，这娶妻一事遍是找一起过一辈子的女人，他想，对方要娶也只能娶自己的姐姐，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
　　于是穿裙子的小男孩，一手紧紧的拽着母亲的衣服，一手拽着自己的裙子，小声说，
　　“我是男孩子……”
　　小孩子的声音，细细的，柔柔的，听起来就像阳光，给人以温暖的感觉，萧肃想，自己应该就是一下子迷恋上了这样的声音，他过去拉苏寰的手，苏寰想甩，却没有甩掉。
　　这样的手，小小的，柔软的，就如同这样的人，他拉着他的手很严肃的说，
　　“谁说不能娶男孩子，我就要娶你，你记得，长大了，你要嫁给我。”
　　苏寰的脸唰的一下变的通红，苏妈妈愣了一下，笑着摇头叹息，萧妈妈却是开心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也可以，小子，只要你娶的是苏家的孩子，妈妈都给你准备最隆重的婚礼。”那样子，就如同认定了苏家两姐弟一般。
　　就这样，苏寰和萧肃定下了这个有些怪异的娃娃亲。

　　萧妈妈张罗着让苏家姐弟进了萧肃就读的那家幼儿园，老师领着两个一样的孩子站在那里，弯着腰，介绍说，这是苏鸢和苏寰，是新同学，小朋友们要与他们好好相处，大家说，好不好？每一句话都带着长长的尾音，听起来甜腻腻的，萧肃不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没有回答，其它的小孩却是整齐的回答着好，同样长长的尾音，带着嘻嘻哈哈的笑声。
　　萧肃抬头看讲台上的两人，他可以分清谁是谁，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苏鸢的脸比弟弟圆，睫毛更长，若是握着他们的手就更好分辨，苏鸢的手暖暖的，而苏寰的手却是凉凉的，他很高兴他知道这些小秘密，而不像老师和其它小孩那样分不清谁是谁，就像他同样很高兴在老师和小孩拖出那样长长的尾音的时候，苏寰小小的邹了一下眉头，表示他的不高兴。
　　老师说自由活动，小朋友们都围着两个新来的孩子，苏妈妈的乐趣之二是在两个孩子头上织毛衣，两个孩子柔顺飘逸带着光泽的头发，软软的，凉凉的，苏妈妈喜欢把它们编织成各种复杂的花样，再加上花边的裙子，两个孩子坐着的时候就像娃娃。
　　小朋友们都好奇那样繁复的头发，有的胆子大的孩子直接伸手去拉，苏寰厌恶的甩甩头躲开，那些孩子反而觉得好玩的再次伸手想去拉，苏寰再躲却没有成功，好几根皮筋被拉了下来，头发散了一半，从脑袋上垂下来，搭在脸上，落在肩膀上。
　　头发搭住了眼睛，苏寰的眼里散过一丝阴霾，小朋友也愣住了，他只是想逗逗这个新来的孩子，她们就像娃娃，他只是想接近，不过显然选错了方法。
　　“喂，你做什么！”萧肃跑过来讲苏寰拉到自己怀里，苏寰坐着，萧肃站着，他的手臂正好遮挡住苏寰的脸，也遮挡住苏寰的眼神。
　　萧白护着苏寰，大声对班上所有人说，“苏寰是我老婆，你们都不准欺负他！”小小的脸，表情严肃，就像在宣布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是……”小朋友一起拖着尾音回答，依旧是嘻笑的脸蛋，不知是认真还是当作一个玩笑。
　　苏寰的脸立刻红了起来，苏鸢如同苏妈妈那样掩着嘴笑，两个孩子都有着不同于幼儿的成熟，苏鸢站起来，拉开萧白护着弟弟的手臂，一点一点的拆开弟弟的头发，用小小的手帮他理顺，最后用两只手拨开苏寰搭到脸上的头发，顺到耳后，露出了小小的脸。
　　苏寰仰起脸，迎着萧肃的面容，笑着对他说，“萧哥哥，谢谢你。”
　　听着自己喜爱的声音，萧肃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然后拉着苏寰的手说，“不谢不谢，你记得，你长大是要嫁给我的。”
　　苏寰一下子甩开他的手跑开了，萧肃看到他的脸上有可爱的红昏，他就保持着被苏寰甩开的动作，看着跑远的苏寰，傻傻的笑了。
　　下午的时候萧肃想趁老师不在去找那个拉苏寰头发的孩子好好谈谈，就像电视上那样，你动了我的人，总得给我一个交代。苏寰却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一直拉着他的袖子，他很想对苏寰说，小寰，你放手，我去帮你教训那个人，可是每每转头，都看到苏寰明亮的眼睛，带着依恋看着自己的手，他咽了咽口水，怎么也说不出让他放手的话。
　　而带着苏寰去找别人麻烦……这想法根本不该有，如果苏寰有危险怎么办？
　　就这样平安的过了一天，一直到苏妈妈和萧妈妈一起来接孩子，苏妈妈惊讶的看着苏寰的头发，俯下身子问他是怎么回事，细声细语的，老师似乎也注意到了苏寰的头发，同样惊讶的问他，苏寰的表情似乎有些挣扎，低着头，拉拉自己的头发，小声说：“没什么，不小心弄散了而已。”
　　语气里带着一些小小的委屈，刚好是只要留意就会发现的地步。
　　“真的是这样？”老师不相信的问。
　　苏寰继续挣扎，却还是小声的开口，说，“是这样。”萧肃一开始就想说出真相，却被苏家两姐弟一左一右的拉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不出来了。
　　苏妈妈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点头向老师示意，准备离开。这时的苏家姐弟有意无意的向一个孩子瞟了一眼，那眼神，就像在偷偷的观察，恰逢对方也在偷偷打量这边，六目相对，立刻闪开，似乎双方都多有忌惮。
　　老师当然注意到了这样的眼神，苏妈妈和萧妈妈也没有错过，两人别有深意的看了那个孩子一眼，笑着和老师告别，带孩子离开，老师同样笑着送他们离开，再转头，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韩锐！”
　　原来那个孩子叫韩锐。已经顺着妈妈走到门口的苏寰都听到了老师的声音，恶劣的想着，其实是个很一般的名字。难怪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起注意。

作者有话说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