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庄主家的雪成精了》且听松下风

14、不速之客

　　正午吕梁城

　　正当卫永清与杜偌在屋内讨论情报与计划时，一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两人当下面色大变。

　　杜偌来之前明明吩咐过院子里的人没有吩咐不得靠近屋门，可现在有人在外敲门却无人制止，那院子里那五十多人呢？况且没有听到任何声响，那外面不速之客的手段可见一斑。

　　杜偌本身不通武艺，可是卫永清却知道来人至少轻功在江湖可谓顶尖，他之前倒是大意了，不过来人可能并非一定是敌人。

　　敲门声响了五下就停止，但卫永清在感知中察觉来人并未离去，依旧静静等候，显得气定神闲，像一个应约而来的知礼客人。

　　“不知门外是哪位好汉，倒是卫某有失远迎了，还请入内一叙。”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一人身穿湛蓝色银线绣暗纹祥云锦袍翩翩而来，举止从容潇洒。来人面容俊美，一双桃花眼潋滟多情，只是其面色略显苍白，到让风姿失色几分。

　　来人手执一洒金折扇，正面绘制着青绿山水图，背面狂草题诗，正是之前在西门吹雪剑下侥幸逃得一命的“春闺梦”杨采萍。他在西门吹雪剑下险些丧命，便怀恨在心，竟是艺高人胆大地易容后又重回锦云客栈躲藏起来，暗暗查探两人底细，不料竟被他发现了吕梁山贼的动静。

　　杨采萍心思细腻，一番思量便觉得这两人的到来应该与这伙山贼脱不开干系，本着“敌人的敌人可以是朋友”的原则，便一路跟来了这隐蔽院落，一包药粉弄倒院中毫无防备的众人后，打算探探屋内两人是否可以合作一番。

　　坦然直视着卫永清锐利逼人的目光，杨采萍扇子一合拱手抱拳道：“在下不过一无名小卒，区区薄名不足以入两位当家的耳。不过在下前来并无恶意，倒是有要事相告。”

　　听他不愿报上姓名，卫永清本待翻脸，但一听他后半句话又硬生生压下不快，杜偌也是一脸若有所思。两人都是心思深沉之辈，自然能判断出来人虽然有所隐瞒，不过既然敢堂而皇之出现在两人面前，那么不妨听听来人的意图再做计较。

　　杜偌当先微微一笑，伸手相请道：“这位公子既然已经知晓我二人身份，那么还请坐下详谈。”

　　杨采萍开门见山道：“两位当家既然快人快语，在下也不卖关子。我猜二位密谈之事应当与锦云客栈有关，或许那齐大公子就在那里，二位是打算永绝后患了。”

　　卫永清默然不语，只是浑身气机已经暗暗锁定杨采萍，随时准备发难，来人已经察觉到他们的意图，若是敌非友，那么就得把他长留此地了。

　　杜偌依然一脸笑意，点头道“不错，莫非公子有何指教？”

　　杨采萍仿佛浑然未觉卫永清的杀意，泰然自若地斟了一杯茶水，抿一口后正了脸色道：“指教不敢当，在下此来正是为了两位当家性命着想。二当家这些时日都在锦云客栈，应是注意到一对引人注目的男女了吧。”

　　杜偌疑惑道：“不错，是外貌极为出众的两人，莫非他们有什么问题？”

　　杨采萍放下茶杯，郑重道：“他们二人可不简单，二当家不通武艺因此有所疏忽，他们二人武艺皆是不俗，那个女孩江湖经验尚浅不足为虑，可那青年剑术惊人武艺不凡。在下的轻功大当家的也见识到了，却差点于他剑下殒命。他二人来此的时间如此微妙，未尝不是与二位有关啊。”

　　听他这么一说，杜偌与卫永清面色皆是凝重起来。

　　的确，面前这个不速之客的武功怎样先不说，至少其轻功着实不凡，能让此人险险逃命，这剑术至少已是一流水准。

　　杜偌越想面色越难看，以他的聪明，现在已经回过味来，或许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人家做的一个套，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并打算一网打尽呢。

　　“啪”的一声，卫永清一掌排在桌上，桌面立刻下陷出一个掌印，“好啊，真是长年打雁险些被雁啄了眼，既然这么有信心，我倒是要好好会会他们了。”

　　杨采萍倒是不为所动，只是慢条斯理地打开扇子摇了摇，说道：“大当家的，我觉得咱们最好做足了准备，确保万无一失才是，或许区区在下能帮得上点小忙呢。”

　　“公子既然诚心而来，不妨我们一起细细讨论一番。”

　　……

　　不提杨采萍与卫永清一伙人如何谋算，接下来的两天城中倒是一片风平浪静，只是这平静的外表下透着种压抑，似是风雨欲来。

　　西门吹雪与阿琼也没再出门，而是在客栈里打坐修炼，养精蓄锐。看城中气氛便知吕梁山的山匪们已经有所决断，最终时刻也就在这两天，双方都不会再拖延下去，他们二人自然要养足精神，既然阴差阳错下已经找到齐大公子的所在，自然也无需花费精力再出去探寻，至于那山匪与县官的私下里的勾当，就等着剿灭这伙山匪后由齐家处理就是。

　　到了第三天傍晚，此时天色渐暗，夕阳余晖撒入城中，给房屋镀上金边，晚霞霞光灿烂，城中渐有灯光次第亮起。

　　锦云客栈中，西门吹雪已经斋戒两天，此时正吩咐小二准备热水沐浴。本来依照他的习惯，应该去此地青楼让楼里最美的姑娘伺候沐浴，但此次情况不同，他总不能带着阿琼去那等地方，若是留下她一人在客栈里，他又不太放心她的安危，毕竟前两天的事情提醒了他，阿琼心思单纯，还不能适应这个江湖的波谲诡诈。

　　看到西门吹雪这个架势，阿琼心思灵透，一转眼就想到了关键处，问道：“主人，今天晚上是有什么情况么？莫非他们今晚便要动手了？”

　　西门吹雪赞许地看了阿琼一眼，有心让她涨些经验便解释道：“没错，今天掌柜的说城中来了不少陌生人，而且县府衙门早早就下了衙，不出所料今夜便可了结此事。”

　　此时热水已经准备好，西门吹雪正准备让阿琼先回自己的房间，阿琼已经开口道：“主人，我帮你沐浴吧。”

　　西门吹雪手下一顿，看向阿琼，却见她双眸清澈明亮一脸认真道：“我听庄里侍女姐姐们说过主人的习惯，这次肯定是因为带着我才没去成花楼，总不能让主人自己洗，就让我来嘛~要做哪些事姐姐们都教过我的，我要照顾好主人的。”

　　西门吹雪听后觉得并无不妥，在他眼里阿琼还不能算是女人，也就没什么别的遐思，因此点头同意了下来。

　　水汽迷蒙中，阿琼神色认真专注地为西门吹雪擦洗，又在手上用法术凝聚出一团水细细洗过他的长发，西门吹雪闭目养神，在全然放松中舒缓精神，为接下来的对决做准备。

　　这种全然放松的情况是以前所没有的，毕竟在秦楼楚馆那种地方，就算是单独的庭院最贵的房间，也总有靡音俗香，而且陌生的女人哪怕是毫无武功的花魁，就算再漂亮柔弱也不能让他全无戒备。

　　但此时此刻，在这件客栈里，此时身边只有阿琼一人，她心思纯澈剔透不含杂质，身上隐隐梅香清冽淡雅，又是他亲近之人，自然能让他卸下心房，何况阿琼的手法轻柔细致，合乎医理，更能让他筋骨放松。

　　沐浴完毕，阿琼为西门吹雪换好衣物，便开始给他修剪指甲。西门吹雪的手是最最适合握剑的手，修长有力的指节，不带一丝伤痕，指甲被阿琼修理的圆润光滑，毫不影响握剑，又用特制的药膏涂抹指腹与掌心，防止茧子的产生。阿琼的手因着身形尚幼，骨秀肉匀，白皙剔透如玉如瓷，指甲淡粉宛如染上桃花汁液的珍珠，十指纤纤如玉管。哪怕是西门吹雪看了也在心下赞叹，这双手如此美丽，也如此的适合拿剑，否则他当初也不会下决心亲手教她练剑。

　　夕阳已经落下，月色渐渐占领天空。城中烛火也在减少，时辰邻近子时。

　　阿琼与西门吹雪一同来到齐大公子所在的院落，烛火摇曳将两人身影投在窗纸上。西门吹雪盘膝坐在榻上，将剑横于膝上，闭目凝神。阿琼抱着自己的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因为出门在外不适合跳祭舞进行修炼，就闭目感受月光，她发现当自己慢慢融于周身自然的时候自己的感知力能放大，便用灵识把整个院落包围起来，以便当危险来临时能立即反应。

　　齐大公子仍然卧病在床，他已经得知今夜卫永清就会率人前来，心中涌上仇恨与惊惶，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管最后是生是死，此事马上就能有个了断，于是反而将一切都看开了。他生怕打扰了西门吹雪，也不作何言语，只是静静地盯着窗外浓浓夜色出神。

　　慢慢的，时辰已经到了丑时，月色也被乌云遮盖，整个院子一下子被黑暗笼罩，只有屋内灯火幽幽，反而让屋内人更加看不清屋外深深夜色掩映下的一切。

　　突然，阿琼睁开眼轻声又咬字清晰道：“来了，有一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