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爹是霸总》慕长华

14、十四张纸巾

　　最后一道菜上齐的时候，方仪给雯雯跟夏笙各夹了菜，碍于叶初，雯雯接受了，却自始至终都没动过，而夏笙她看了眼那只螃蟹，心里想着为了孩子好最好不碰这个，也就一直没动。

　　“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么？”方仪那把憋着的火，终于还是烧了出来。

　　“啊？”夏笙错愕的抬起头，赶忙说，“没有没有，就是我最近身体不好碰不了这种东西。”

　　哪知方仪根本不相信这一番话，反而眼睛一眯问：“长辈在这里，要你做什么就要做什么，给你夹菜是抬举你，你还小，别好的没学上就开始学着不识好歹。”

　　“闭嘴吧。”叶雯雯没忍住开口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的闺蜜，看我不顺眼就冲我来，不敢对我发火就冲我闺蜜发脾气，打狗还得看人呢阿姨。”

　　夏笙拉了拉叶雯雯衣袖，示意她看看叶初那张好看至极的脸。

　　方仪放下筷子，脸色不大好的望了方仪一眼，一个字也没说，后者就那么撂下筷子出去了。

　　能当叶家的媳妇，大抵是身份不低，也是从小被当做掌上明珠，没有受过这种待遇。

　　叶初看着跑出去的方仪，对上雯雯一张趾高气扬的小脸很是失望的说：“雯雯，你做的确实过分了。”

　　“我过分？”雯雯被无缘无故说教，还是被从小最护着她的小叔，难免也觉得委屈。

　　“好，是我过分，我就不该犯贱来这一趟。”说着拉开凳子也走了出去，眨眼间，屋子里的人散了个干净，按理说这种情况二人独处，夏笙该感到尴尬的，她看了一眼在座位上的叶初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你也要对我说教？”他重新拿起筷子，像是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乎一样，既没有去追未婚妻，也没有去追小侄女。

　　“叶初。”夏笙无奈说，心里却在想，这莫非是个炮仗？连哄小孩都不会的吗？

　　“你不该从小对雯雯那么好，如果你肯从小对她这么好，就不该现在这样说她，让另一个女人来侮辱她，她已经把你当做最亲近的人，就好比从前你给过她一根糖，现在，你却亲自拿走了。”

　　夏笙说的大约有些深奥，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她拉开座椅追了出去，夏笙不知道雯雯会在哪，她找了很长时间，甚至自己快要迷路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是一条短信。

　　内容很简单，我让别人来接我了，你让小叔送你回去吧，今晚我不回去了。

　　别人？哪个别？

　　夏笙打了电话，那边却已经关机，打开短信，编辑内容，她说，雯雯，你叔叔他不是故意的。别做傻事。那边没有回应。

　　夏笙走着走着又走回饭店，叶初已经吃好此时正靠在车上抽烟，夜晚的灯光很亮，一团又一团烟雾后头的男人很帅，夏笙捂着肚子看着男人，就像她第一次在那个饭店看到他时一样，那时他被泼了一脸的水，却毫不狼狈。

　　“你的未婚妻呢。”夏笙犹豫的走了过去，叶初掐熄烟说，“可能回去了。”

　　“可能？”她挑眉问，“你是不是她的未婚夫吗，为什么会用可能这个词。”

　　叶初的眼睛望了过来，显然他从未被这样大的孩子说教过，当下有些不悦的说：“夏笙，你可别得寸进尺。”

　　天有些冷她打了个哆嗦，摊开双手：“你多虑了，我可不敢。”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很久，久到饭店都开始打扫。

　　“叶初，假设…”夏笙突然开口问，男人转过脑袋，眉心狠狠地蹙起，大约是在考虑吧怎么平衡妻子与侄女的关系。

　　“恩？”

　　“没，没什么。”假设，我怀孕了，该怎么办。
　　她始终没勇气说这样的话，其实说了又怎么样，叶初已经答应了相亲，他们应该毫无关系了，自己现在贴上去，不就跟自己一直很讨厌的人一样了吗？

　　“今天是我不该来的。”夏笙终于还是开口说，“其实雯雯是在为我打抱不平，最近我的胃不大好，碰不了凉性的食物，你们是叔侄，好好道个歉她就会原谅你的。”

　　夏笙站在迈巴赫车旁，或许是她这辈子都肖想不起的车，就像她从不曾奢望那样的开头会有怎样完美的结果，如果没有之前的很多事情，没有救下雯雯，如果不去那个餐厅打工，或许他们就活在自己原来的世界，毫无瓜葛，更没有纠缠，不会因为两个人的婚礼而发生错误，更不会，不会有肚子里的孩子。

　　“今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大概也不怎么想看到我吧。”

　　毕竟他都要结婚了，其实叶初他们这些上流社会里的人相亲，从一开始相亲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好了最后的结果，他始终都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做老婆，怎么也不会轮到一个相差十几岁的女孩子，怎么也不会轮到她，这点，夏笙十分有自知之明。

　　“你说的，好像是诀别。”显然过去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慌神。

　　“就当是诀别吧。”
　　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此以后各回各的世界，各过各的生活，从此再无瓜葛。

　　夏笙收回视线，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没有孩子，没有交集，没有过往，更没有回忆。

　　“最后，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吧。”她突然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答应相亲。”

　　那个人没有回答，可能也是因为没必要告诉她吧。其实大概的理由夏笙已经想到，叶初已经三十四五岁，不是二十四五岁，他的家人，怕他孤独终老，失去市场，这理所应当。

　　“你觉得我会回答这个问题吗，夏笙，别忘了，我跟你，我们只是睡过一次的关系而已。”

　　“那倒也是。”夏笙并没有生气，大约也是觉得自己没啥资格生气，她转过身与男人背道而驰。

　　叶初看了她一眼，眉心簇成一团，终是有些不忍：“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回去。你回去吧。”

　　她看着叶初坐上车，目送他离开。

　　不长的路，走完一步，还有一步，灯光很暗，不知道是不是天空太黑的缘故，过去那不长的三个多月就像是梦一样，如果是梦，总会有醒的那天。

　　“夏笙！”夏熙然的电话拨了过来，那边的人有些气急败坏，她也是刚刚才看到短信。

　　“你怀孕了？”

　　听到这一声吼，她蹲在地上，茫然的抱紧了自己，与刚才不同无措的像个迷路的小孩子。

　　“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她的声音发颤，不知是冷还是怎样。

　　叶初并没有走远，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好，依然将车子开了回来，叶初看到的是夏笙蹲在地上的样子，叶初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掉头回去的地方，方仪正等在那里，看到他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惊喜，那人就已经调转了车头，做的是这么的干脆，就像过去那么多年一样。

　　叶初的眼睛里从未有过她方仪的半片影子，她明明知道，没有又怎么样，方仪甚至能高傲的想，最后始终是自己得到了他。

　　叶初下了车门走到夏笙跟前，女孩茫然的抬起头，看到男人，眼泪更凶了。

　　奇怪，真是奇怪，明明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从前也很少哭，上次是什么时候哭也记不清了。

　　“你怎么了？”夏熙然听到一句你怎么了，然后电话就被无情的挂断。

　　“我没事。”夏笙抹了两把泪，叶初将人上下打量一番，不算温柔的拽着她的胳膊，将人拽上车。

　　“你干嘛！”

　　“送你回去。”男人的声音很平淡，夏笙几乎就是被强塞到车子里面的，挣扎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的小腹，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疼得她头皮发麻，叶初看到人安静了下来，也没多想。

　　他坐上车，启动车子，两人一路无言，肚子的疼痛非但没有减轻，还加重了一点，夏笙狠狠地咬着下嘴唇，吭都没吭一声。

　　如果孩子没了，如果孩子保不住，他们是不是就能回到曾经，叶初对她还是那么普通，不会有这么关照，也会顾虑着叶雯雯而不至于太过疏远？

　　可是，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叶初，算我求求你，别对我太好，如果你是顾虑到雯雯的心情，我会告诉她，但是我求求你…”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正好车子到了目的地，男人踩了刹车，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夏笙下了车，不等叶初来扶，逃也似的消失在黑夜里。

　　宿舍里早早的熄了灯，腹部的疼痛依旧，却没有那么厉害了，夏笙躲进厕所里，内裤上有一点淡淡的血迹。

　　假设，没有这两个孩子，假设，什么都没有。

　　夏笙最终还是开机并拨通了夏熙然的电话。

　　“姐，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那之后雯雯很少回家，一般的时候会跟自己的朋友待在一起，是什么朋友，雯雯只字未提，可隐隐约约的，夏笙总觉得不好。

　　她好不容易逮到雯雯在宿舍的时候，夏笙喊住她说：“雯雯，我要休学了。”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雯雯愣住，看着夏笙。

　　“为什么？”

　　夏笙苦笑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的说：“我想要把他们生下来。”

　　虽然一开始夏熙然也是极力反对，那天晚上夏笙做了一个梦，算不上可怕，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血迹，血泊中倒着的，是两个奶娃娃，夏笙是被吓醒的。

　　“你不会回来了吗？”

　　雯雯的眼眶子逐渐红了起来，并没有捕捉到他们二字。

　　“等你差不多毕业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吧。”夏笙抱住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你可以常去看我们。”

　　“你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对吧。”雯雯问，“你不告诉我是因为我认识他吗。”

　　夏笙只笑不答。

　　“雯雯，总有那么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为一个人生儿育女，哪怕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孩子。”

　　可现在的雯雯，并不明白。

　　“我小叔三月结婚，你也不来吗。”

　　夏笙愣了一瞬，心里在想叶雯雯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然怎么会在这个当口提到叶初，可是看叶雯雯的脸却不像是知道的，夏笙暂且将心放回肚子里：“不会了吧，毕竟那时候孩子已经很大了。”

　　夏笙搬走那天，杭城下了一场雪，不大，但很美。

　　夏熙然为此专门回国。

　　“小笙，我只问你这一次，你不想说也可以，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你认识。”夏笙说，“你还跟他是同学。”她答的干脆，倒是让夏熙然措手不及
　　其他关于那个人的话，夏笙不再多说。

　　“我姐夫呢。”

　　“他在家带孩子。”夏熙然问，“妈那里，你是打算瞒一辈子？”

　　“没有什么秘密是一辈子的。”夏笙看了眼窗外，银装素裹，本以为这是一场下不大的雪，她的第六感好像都是错的。

　　“而我只会瞒到瞒不下去的那天。”

　　四个月的时候孩子已经有胎动，尽管他们并不是很活泼，但夏笙能感受到，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自己身体里被孕育着。

　　她的孩子。

　　夏熙然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妹妹，她还那么小，甚至还在上学，可她选择成为一个母亲，自己那时也有她这么勇敢吗。

　　“等等，小笙。”夏熙然猛地反应过来一脚踩上刹车，“你说，那个人跟我同学？”

　　夏笙点了点头，夏熙然将车停在路边。

　　“那他今年多大了。”

　　“周岁三十四。”夏笙诚实的答。

　　夏熙然想，如果让她知道是谁玷污了自己的妹妹，她一定宰了他！

　　夏熙然开车待夏笙去了她的家，她跟卫时境在杭城的家之一，他们很少在这里住，下次再回来的时候孩子多了起来这里也住不下。

　　“姐，这个房子不便宜吧，你怎么租在这里啊。”夏笙在屋里转了一圈有些好奇的问。

　　岂止是不便宜，这里可是杭城出了名的富人区。

　　“我跟你姐夫的老房子，太小了我们也不住了，正好空着你就先住进来。”夏熙然说着走到厨房，“等孩子七个月的时候我给你请个保姆，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夏笙：“……”怎么感觉她姐也是富家太太那一类的。

　　“想什么呢，刚才我跟你说的都听进去没。”

　　“听进去了。”夏笙想，她姐夫好歹也是个豪门嫡孙，难怪她姐姐跟个富家太太似的。

　　“这几个月，要是实在无聊就跟我打电话，快过年了也找不到什么好的保姆，你一个人没事也别出门了，我跟赵默说过了，他会时常来看看你。”

　　“谁？”夏笙大惊，“你跟谁说过了？”

　　“姑姑家的赵默，那天遇见就说了，反正他是个医生，知道怎么对待孕妇，别人我也信不过。”

　　“姐，你可是我亲姐，你别害我，赵默可是刚入赘程氏制药。”

　　“所以呢。”夏熙然拿走沙发套说，“他就是给皇帝当上门女婿也是你哥，照顾你合情合理。”

　　“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夏笙头疼得厉害，夏熙然风风火火的在屋里逛了一圈，说：“那就先这样，我们只在国内留两天，你姐夫还得回去主持大局。你要缺什么就跟赵默说，我先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十分精彩了，夏笙犹豫着要不要先打份草稿，想一想怎么跟赵大医生解释自己未婚先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