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一世荣年

6、第六章 蓦然

　　这天，下起了大雨，一家小店还未打烊，店里黄色的烛光在大雨中显得朦胧而又温暖，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总也不停，老头子掌柜看了眼靠在角落里的店小二，叹了口气道：“我瞧你是一条胳膊，可怜你才收容你的，你做事情可得勤快着点啊，别以为天下着雨，没有客人来了，诶，到厨房去看看，面发好了没有，该拿出来揉了。”
　　一直窝在角落里的店小二终于露出了脸面，竟是个长相非凡的少年人，哪怕只着一身朴素的黑衣也无法掩盖他俊秀的眉目，只可惜他没有右臂，右边的袖子空荡荡的，袖口塞在腰绳之间，而少年本该有的锋芒意气竟是一丝半点都未有，在他眉宇间只能看到一抹颓然和麻木，那如星的眸子里也无了该有的神采，只剩下一团深邃，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身上搭着一条白抹布，顺从的去了厨房，掌柜的自言自语道：“也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论你说什么，都是还你个不作声，真是的…”
　　店小二用仅有的左臂将面团捏了出来，扔在案板上，瘦削细长的手指在面团上揉捏按压着，时不时撒些面粉，又用擀面杖揉压面团。
　　掌柜的隔着窗子叫他：“诶，雷力啊，有客人来了，快打一斤酒，切一斤牛肉来，”末了又嘱咐道：“快点啊。”
　　一个客人说：“诶，李掌柜的，把灯弄亮点，你还开饭铺不开啊？雇了个断胳膊的小二已经够省钱的了，你还想省灯油啊？啊？真是的…”
　　雷力端着饭盘去了那桌点酒的客人前，正往下布东西，一个客人问道：“诶，人家说你，天不打雷就不开口，真是那样吗？啊？”另一个客人讥讽：“要是天打雷才开口，那不是变成乌龟了吗？啊？哈哈哈哈…”一桌人哄堂大笑。
　　雷力默不作声的收了盘子打算走，那个客人又叫住他道：“诶，他妈的，桌子都不抹干净，大爷们好欺负啊？啊？”“还不快动手？”另一个附和道。
　　雷力正欲擦桌，最开始那个客人又开口了：“李掌柜，你看，一只手的人怎么管用啊，还得把盘子拿开了才能擦桌子，”雷力抬眸看那人，那人又道：“别愣着啊，叫你妈再生出来一只手啊，啊？哈哈哈哈…”几个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雷力皱眉，一拍桌子，碟子酒杯碗筷均升至了半空，他左手利索的擦干净了桌子，那些杯碟又稳稳当当的落回了桌上，一桌子人登时惊呆了，雷力闷不吭声的将盘子放在掌柜的桌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