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兰]昨夜雨疏风骤》慕少离

5、（五）

　　昨夜雨疏风骤（五）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公爷在翰林院已经待了半年了，每日去点卯，每逢休沐、节日，总会找机会递了帖子去盛家拜访，多是与盛家父子在书房谈论朝政，这个时候大娘子便让明兰给他们沏盏茶或是送些点心。
　　十有一二，还会给两人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过一盏茶时间，却可让他们一解相思。
　　在翰林院，齐衡与盛长柏是被边缘化的，最初齐衡完全不知道，只是觉得同僚们少有易于相处之人，后来才发觉翰林院众人被分割成一个一个小团体，有自持清流不愿与勋贵结交的，有中立守成之辈，自有投机取巧之人，或偏向邕王，或偏向兖王，而齐衡作为仅有的勋贵之家考出来进士，自然是自成一体，况且，还有邕王手下官员在些琐事上为难他们，倒是让很多人不敢前来结交。
　　邕王为难他们的原因，平宁郡主早就跟齐衡讲明了，邕王家的嫡女嘉成县主自打马球场上见了小公爷一面，便对他一见倾心，可谁知小公爷早早定了亲事。嘉成县主对邕王那是一顿痴缠，才让他松了口，后来在邕王府荷花宴上，邕王妃向平宁郡主透了口风，只要小公爷退了亲事，他们便把嘉成县主许配给他。
　　平宁郡主知道这邕王未来是起兵谋反、失败抄家的下场，自然不会同意，只道自家孩子性情执拗，说一不二，若要他言而无信，必是怎么也不肯的。
　　因为这件事，齐国公府与邕王府算是闹翻了，东京城里从来少不了见人下碟，趋炎附势之辈，齐国公本就是无心仕途之人，被压制了也无妨，平宁郡主担心自家向来顺风顺水的孩子，怕他受不了这番磋磨，不过齐衡却在与盛家父子的交往中，慢慢学到了几分平和舒朗，又有心爱之人的宽解，倒是十分看得开。
　　这年除夕是明兰待在盛家过的最后一个年了，一开春，她和小公爷的婚事就要筹办起来了。
　　六礼已过半，二月初二花朝节，齐国公夫妻二人亲至盛家纳征，以示对盛家女儿的尊重，双方约定四月初八为喜日，迎明兰入门。
　　既然已经定了婚期，明兰便被锁在后院安心备嫁。老太太把她三分之一的嫁妆都给了明兰，这些日子也在收拾着准备并入明兰的嫁妆里，而明兰这时候主要任务就是为未来夫婿从里到外做一身衣裳，还有该奉给长辈的礼物，齐国公府只有主子三人，算是难得省心的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明兰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已经到了四月初七，这天晚上，明兰陪着祖母用膳，饭后又陪她消食散步。
　　庭院深深，夜色微凉，明兰小心的为祖母披上斗篷，没有带女使，就她们两个人边走边说。
　　“六丫头有心事？不是心想事成了吗？” 祖母打趣道。
　　“祖母。”明兰少有的撒娇，“我只是有点紧张，又有点害怕。平宁郡主心高气傲人尽皆知，她能允了小公爷的请求已是十分难得的，我只怕自己做的不好，不得郡主喜欢，到时候元若哥哥自然为难，长此以往，只怕……”
　　“这你倒不用担心，小公爷把你放在心上，定然能听你的话，若是郡主对你有什么不满或者训斥责罚，不严重的你便受着，也要时时劝着小公爷不要为了你出头，郡主看到小公爷这样心里会好受许多，而你在小公爷心里又会多几分怜惜。”
　　“可是这样做不就跟林小娘一样了吗？”
　　“你端看她这十几年盛宠不衰就知道了，不要跟大娘子一样不知变通，你又没存什么坏心思，为了一家和睦，耍些手段又何妨。”盛老太太想着，心里又有些感慨，若她年轻的时候懂得这些，可能现在境况会完全不同。
　　“我知道了。”
　　时间对明兰来说很快，但对齐衡来说不是这样，他每天数着日子，只想早点到四月初八，好去盛府把明兰娶回家。
　　四月初六那天盛家送来了礼书与嫁妆，齐衡一直看着它们抬进了自己住的出云阁，院子里挂上了彩绸，装点一新，新房早已收拾妥当，只差主母到来。
　　四月初八，一大早，齐衡便收拾妥当，有些心急的想早点去盛府，早饭吃的食不知味。平宁郡主十分淡定，还没到吉时，再急也没用，反而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家孩子抓耳挠腮，急不可耐的模样。
　　等齐衡骑着高头大马去盛府迎亲的时候，一路上都是围观人群，花朝节齐国公带着数不清的聘礼去盛家，已是十分热闹的，前两日盛府的嫁妆出门的时候才是更加热闹，前头进了齐国公府，后面的还没出盛府门，十里红妆，不外如是。
　　齐衡是探花郎，盛府设立许多关卡，每一次都要做一首催妆诗，等到盛长柏将明兰背到花轿上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多少首，只是傻傻的看着被摇扇遮住面容的明兰。
　　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饶了东京城一圈，最终进了齐国公府的大门，里面高朋满座，只等两位新人的到来。齐衡小心的将明兰背起，跨过火盆，进了齐国公府正厅。
　　两人牵巾先拜天地、祖先，然后进入洞房，夫妻交拜。交拜后明兰坐于床上，行“撒帐”、“合髻”之仪。合髻就是新婚夫妇各剪一缕头发，结成同心结的样子，作为婚礼的信物。
　　齐衡念了一首却扇诗:
　　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
　　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唐.李商隐的，原谅作者不会写。）
　　明兰将摇扇撤去，露出一张芙蓉娇颜，齐衡见惯了她清秀可人，机灵狡黠的模样，突然看见她明艳动人的容颜，呆愣了片刻，李嬷嬷笑着打趣道:“衡哥儿这是看呆了？还是快快饮了这合卺酒，外面一堆人在等着哥儿呢。”
　　饮罢合卺酒，齐衡低声对明兰说:“六妹妹且去休整一番，外面且有得闹呢。”
　　明兰在小桃的服侍下拆了凤冠，换了常服，将面上的脂粉洗去，露出一张干净的脸庞，她在新房内静静等着她的少年。
　　桌子上摆放着一对龙凤喜烛，女儿喜，灯花并头结双蕊。明兰以为自己等了很久，其实齐衡很快便假借醉酒让不为扶着他回了新房，看热闹的人不在，他也就没继续装下去，去厢房洗漱一下，除去满身酒气，他怕明兰等得着急，又担心她会害怕，毕竟齐国公府对她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却扇之礼已过，可明兰坐在新房不知该做什么，只好把玩着摇扇，听到脚步声急忙用它遮挡住面容，半晌，没有听到来人的言语，摇扇微微侧开一角，正对上了齐衡专注的视线。明兰红了脸，继续用摇扇挡脸，齐衡坐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慢慢将摇扇从明兰手中抽出，摇扇遮挡住的明媚佳人顿时一览无遗。
　　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掌心，齐衡只觉得自己心里仿佛也出现了一只小手，挠的心痒痒，可又舍不得放开。
　　纵是再害羞，过了这么久明兰也缓了过来，她今天也好似做梦一般，一直如坠云端，这会儿细细瞧着齐衡的面容才有几分真实感。往日便有京城第一美男称呼的元若哥哥，今日着一身红袍更是好看，明兰伸出手描摹他的眉眼，惹来他低声轻笑，这是她的元若哥哥，她一个人的。
　　两人身体越靠越近，鸳鸯交颈，芙蓉帐暖，被浪翻滚，此情此景，正如《西江月》诗云:
　　月下云翘早卸，灯前罗帐眠迟。今宵犹是女孩儿，明日居然娘子。小脾偷翻翠被，新郎初试蛾眉。最怜妆罢见人时，尽道一声恭喜。
　　竖日，天刚蒙蒙亮，齐衡便已苏醒，他将有些下滑的大红鸳鸯锦被往上拉了一点，怀中之人仿佛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不禁向旁边温热的躯体靠的更近，这番举动让明兰感觉身体微微不适，她无意识的嘟囔一声:“疼～”
　　原本满心欢喜的齐衡听到这声呢喃，手臂一僵，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一些画面，明兰红润的脸，湿润的眼，支离破碎的一声:“元……宝……”。
　　仿佛是感觉到身边之人的僵硬，明兰悠悠转醒，睁眼便是齐衡越发炙热的眼神，“你这呆子，怎的这般看我？”
　　齐衡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什么，明兰反而笑了起来，“元若哥哥真是个呆子，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用想着怎么回答我。不早了，我们早点收拾好，去向父亲母亲请安。”
　　梳洗罢，明兰在小桃的服侍下梳妆打扮，齐衡从来没有见过女子如何装饰自己，他梳洗后便饶有兴致的看着明兰细细装点。他记得父亲跟他提过的闺房之乐，也想给明兰画一次眉，便拿起螺子黛，跃跃欲试，明兰自然没有扫他的兴。
　　齐衡涂抹了许久，明兰有点担心请安迟了，便没有瞧一眼自己的妆容，也没有看到小桃的欲言又止，整理完衣服便跟齐衡去清晖院请安。

　　沙雕小剧场
　　一日早晨，明兰醒来时发现齐衡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明兰:我好看吗？
　　齐衡:好看。
　　明兰:那你慢慢看吧，我睡觉了。
　　齐衡:……
　　齐衡:我家娘子脑回路不正常，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