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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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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午两点半,暴烈的阳光放肆地洒在行人身上,即便是在北方的小城里,秋老虎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霍阑翻起白色短袖的下摆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单手扶着自行车,看着前方被阳光普照得十分滚烫的大马路,心里火气翻涌。
今天是霍阑去高中报道的日子,本来学校离家不算远,骑自行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在距离指定到校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准时出了门,打算顶着酷热飚到学校去。没想到,在他正飚得起劲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噗”一声,随即车子蹬不动了,他的车胎爆了。
霍阑顶着太阳一脑门汗得推着车往学校走,即便离学校不远了,剩下的路走着也起码要二十分钟。霍阑出门时为了图近,走了直通学校的小路,小路不通公交,也不常有车经过,霍阑推着车走在安静的路上感觉自己已经蒸发去了另一个世界。
高温让霍阑的暴脾气更加暴躁,他想,算了,这破天气我他妈还去什么学校。但他往来路一看,马路反射的阳光亮瞎了他。想想这地方距离家不比距离学校近,于是他扭回头,顶着火气,推着爆胎的自行车继续走向了学校。
霍阑到教室的时候理所当然地迟到了,晚了半个小时整。当他站在大开的教室门前喊报告时,一个女老师正在讲台上让大家做自我介绍。
瞬时全班同学包括老师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他只好解释说:“我的车半路上坏了,所以迟到了。”女老师审视地看了他几秒钟,才笑了笑说:“下次注意啊,是霍阑同学吗?你先坐到最后一排吧。”霍阑点了点头,在最后一排空着的两个座位中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同学们接着进行自我介绍,教室有些乱哄哄的。
霍阑没注意听,他发现教室里的座位除了自己旁边的空座之外都已经坐满,并且明显第一排的同学看起来小只一点而自己前面那排的同学很大个,他就明白自己迟到的半个小时错过了排座位这个环节。百无聊赖地听着同学们自我介绍还有嘻嘻哈哈起哄的声音,霍阑昏昏欲睡。
他是本校初中部升上来的。三中是百年老校,市重点,原本只有高中部的,随着名气的提升才在近些年建起了初中部。由于占地原因,初高中部还不在一个校区。
霍阑发现在自我介绍中有四五个人的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才知道那些可能是自己的初中同学。因为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按照一条龙的自我介绍顺序,他成为了最后一个站起来的同学。他干脆利落地站起来用:“我叫霍阑,来自三中初中部。”这样简短的话语在同学们期盼的眼神中结束了这一环节。
霍阑自己可能不太清楚,他在初中部时是小有名气的。为什么有名气呢,因为他优秀的外表与完全不相称的冷漠性格。身高一米八多,有些清瘦的身材,头身比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模特比,九头身。五官精致,脸上虽然总没什么表情,但总给人一种春风化雨的温柔感觉,穿上校服的白T恤就像邻家大哥哥一样。
当然,这都是霍阑的外貌带给大家的错觉。听说过霍阑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高冷又脾气不好的帅哥。平时好像没有什么朋友独来独往的,集体活动也不怎么参加。初中有一次运动会,霍阑所在的班报名参加的同学不够,女班长专门找到他希望他参加个什么项目,发挥一下腿长的优势,被他一句冷漠的“不参加”给怼回去了。一个早已看不惯他为人的同学看到这一幕不满的对着他骂了句:“傻逼,除了长得好看有什么可屌的。”霍阑当即二话不说把这个人打进了医院,除了鼻青脸肿之外,肋骨断了一根,整整一个月没来上课。霍阑也背了个处分,但他在三中初中部“不能惹的怪脾气校草”的名声也是坐稳了。然而霍阑一点不在意外界的说辞,我行我素地度过了初中生活,还以不错的成绩考到了高中部。
所以现在,报道的这天,在霍阑还没有记清班主任的脸时,全班的同学连同老师都记住了他——霍阑,一个迟到的帅哥。
自我介绍结束后,老师简单选了几个毛遂自荐的班委,发了将要使用的课本,就让同学们解散了。
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空气终于降下点温来。霍阑推着自行车想在学校周围找个地方把车修了,但他对学校周围不太熟悉,只好向自己知道的购物中心方向胡乱走去。
“购物中心人口密集,周围有一片住宅区,应该有修车的地儿吧。”霍阑这样想着。他还计划着修好车后要赶快去李婶开的饭店那里帮忙,李婶儿是他以前的邻居。想到此,他加快了寻找修车铺的脚步。
十几分钟后,霍阑终于在购物中心的进出口旁找到了一个小铺子,这个铺子破破旧旧,修车修拉链兼卖零食饮料。他松了口气,把爆胎的破车交给了正坐在铺子门口修车的大爷,自己随便找了个店里的小板凳坐在大爷旁边等待。
傍晚有凉风轻轻吹过,夕阳染红了天边一点云彩,大大小小的商铺玻璃反射着暗橘色的夕阳余晖。即便购物中心周围人来人往,有些嘈杂,霍阑看着美好的景色,心情也格外的舒畅。
就连在离他大概三米远拉拉扯扯吵架的情侣,他都没觉得烦,甚至对他们吵架的内容产生了好奇,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有意无意地听他们争吵。
和万千要死要活闹分手的情侣一样,这个女孩拉着男孩的胳膊不许男孩走,还大声嚷道:“你到底为什么不理我也不回我消息,如果不是爸爸让你出来你也不会来见我对不对?”
男孩用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说:“我不是说了吗?到此为止吧,我不喜欢你,咱们早就分手了。”
看来是女追男你情我不愿的戏码,霍阑想。他不禁扭头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孩,应该是个高中生,身高够高,身材也不错,主要看起来挺英气的,颜值打分九十以上。怪不得有底气对女孩子这么凶,这个女孩还是挺漂亮的。
“你说分手就分手了吗?我没同意就不算,你再闹我就告诉你爸了。”女孩锲而不舍。
“你想告就告吧,我又不怕他,谈恋爱你情我愿的事,咱们这样下去有意思吗?”男孩说。
“这么多年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现在非要分手,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女孩恍然大悟地问。
“对,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很喜欢她。”男孩回答道,随后试图甩开女孩离开。
霍阑听着狗血爱情剧同情地想,人不可貌相,这或许是个渣男啊。
但女孩没有放弃,反而冷笑说:“呵,我不信,你这种没有感情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喜欢上谁,不用骗我了吧。”
男孩好像有些无奈的样子,想了一会儿说:“我真的没有骗你,其实·····今天我是和我女朋友一起来逛街的,顺便跟你把话说清楚。”
这句话引起了霍阑强烈的好奇心,难道马上要上演三角恋的情景剧了吗?霍阑向周围张望了一圈,希望看到有疑似渣男女朋友的美女,他对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有些期待。
果然,女孩松开了男孩,双手环在胸前,一脸不信地说:“那有本事你让她出来给我见见啊,是是真的的话我就不缠着你了,我也不影响你追寻真爱。”
为了更方便的在修车之余看好戏,霍阑把小板凳转了转,让自己成为面向小情侣的方向。他认真地注视着这对小情侣,大街上人来人往,渣男神秘的女朋友到底藏在哪里呢。
男孩淡定地点了点头,说,“行。”
他转身很随意往四周看了看,好像在找自己的女朋友。忽然,他和正专注地看着他期待故事下文的霍阑对上了视线。这时,男孩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对霍阑挑了挑眉,霍阑有一点不好意思,毕竟偷听别人的隐私被发现了。
然后霍阑看到男孩微笑着,带着期待的目光径直向自己走来。
“原来这个渣男的女朋友在我附近吗?”霍阑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孩这样想到。
然而下一秒他感到自己的一只手被人拉住了,随后他猛地被拉着脱离了板凳站了起来。渣男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对旁边目瞪口呆的女孩说:“这就是我女朋友。”
“我操?你他妈瞎吗?”霍阑首先被这句台词雷懵了。
同时懵的当然还有这位女孩。
渣男毫不变色,立即改口说:“其实这是我的男朋友。”
霍阑觉得现在发生的事情有点匪夷所思,这么戏剧性的场景竟然让他有生之年给遇上了。
“谁他妈······”霍阑的话没还有说完,瞬间嘴就被渣男捂住了。渣男用刚放开的十指相握的那只手抱住了他,然后他感到耳边传来了人的气息:“兄弟,大哥!你也看到了,救人一命胜过七级佛陀,求你了,就配合我一下呗。”
霍阑觉得这位兄弟可能脑子有问题,大街上随便抓一个男的,说是自己的男朋友,先不说会不会被当做疯子看待,他的女朋友,如果不是傻子的话,会信吗?
在霍阑不长的人生生涯中,由于外表,经历过不少次各种各样的搭讪,然而这次绝对是最奇葩的一回,如果这算是搭讪的话。
霍阑没说话,难得他这回竟然离奇地没觉得生气,只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甚至有点期待渣男该怎么收场。
渣男先对自己装作无奈的样子温柔说:“别生气了啊,你看到了,我真的从来都不喜欢她的。”
又转过身对女孩面带忧伤的说:“我没敢告诉你,其实我一直喜欢男的,我们······挺不容易的,今天你也看到了,对不起。”
这他妈是戏剧学院的吧,霍阑想。
让霍阑吃惊的是,女孩好像真的相信了,刚刚寸步不让的她眼眶忽然红了,看了看霍阑又看了看渣男,说了句:“怪不得,祝你们幸福。”说完就转身走了。
女孩转身之后,霍阑立即甩开了渣男,吃惊于女孩就这么走了。
渣男看出了霍阑脸上的疑惑,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又指了指霍阑的衣服。霍阑低头一看,卧槽。
霍阑和渣男穿的都是夏天最常见的白T,不过霍阑的衣服正中有用黑色线条描绘的简易大猫图案,渣男的衣服上有同样用黑色线条简易描绘的大鱼图案,而且正巧猫头向左,鱼头向右,他们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太明显的情侣装。
其实女孩会一下就相信是有理由的,这些霍阑不知道。一来是因为不怎么喜欢跟别人肢体亲近的男孩竟然主动抱住了别人。男孩主动抱人这种事情女孩没见过,更不相信他会愿意抱一个陌生人。二来霍阑长得实在好看,干净得让人舒服,女孩觉得是个人大概都会被吸引。第三因为他们堂而皇之地穿着情侣装。第四,女孩认识男孩有五六年了,她觉得男孩好像对各种漂亮的女孩都不怎么有兴趣,所以一颗腐女之心让她早就怀疑男孩是不是Gay。以上想法在女孩头脑中逐条闪过,在放弃边缘的她也就信了。
霍阑则心中万马奔腾,他特别想追上去对女孩说,姑娘,你误会了!现在这个季节,你随便到街上拉几十个相互不认识的人,肯定有好几对穿的都看起来是情侣装,这一切都是巧合啊。
不过男孩没在乎霍阑的万马奔腾,他对霍阑露出了特别感激的笑容,说:“兄弟,谢谢了啊。”
霍阑看了男孩一眼,没有理会,回身去看自己的车子修得怎么样了。车已经基本上修好了,修车的大爷在修车之余还完整地看了这一出好戏,正冲着霍阑挤眉弄眼地笑。
霍阑赶紧给了钱推上车准备离开。
“诶,同学,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吃顿饭吧。”男孩接着说,他大概是看到霍阑背着书包,才改变了称呼。
“不用了。”霍阑蹬上已经修好的车,心想谁是你同学。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要尽快赶到李婶儿那儿去。
“诶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留个联系方式呗。”男孩又追问道。
然而霍阑像没听到一样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男孩在原地站了几秒,随后无所谓地笑了笑,也转身离开了。
霍阑很快把发生的这个插曲抛到了脑后,他不想花费时间去思考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儿,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天逐渐黑了,凉风习习,霍阑把车子骑得飞快。即便如此,将近一个小时以后,他才到了李婶儿的店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