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梦【杨戬同人】》立棠

97、也无风雨也无晴（二）

　　孙悟空嘻嘻笑了两声，“既然被你看破，那就快快说实话吧，老孙实在搞不懂杨小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唉……”子琼无奈叹了口气。
　　“嗨呀别唉了，走，找个地方说。”
　　子琼看着猴子毛绒绒的后脑勺，陷入沉思。

　　杨戬心情非常不好，从华山回来以后在神殿外面呆站了许久。
　　哮天犬看他浑身都散发着极低的气压，根本不敢往跟前凑合。他躲在角落观察着杨戬，过了片刻，杨戬将手里的宝莲灯扔了，随即迅速消失在神殿里。清幽的玉石与漆黑的石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吓得狗子一激灵。

　　子琼摊着手，把前前后后的事情给孙悟空说了个大概。一边比比划划，一边从背篓里拿出果子递给孙悟空，“大圣我前面说的你明白了吧，杨戬要培养他外甥，帮他干大事。”
　　“他外甥？就那个和八戒在一起的小孩儿？”孙悟空接过果子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正是正是，你听我说。杨戬他啊，他可喜欢他外甥了，实在是找不着合适的师父教。”
　　“嗯嗯。”
　　“但是平心而论，他那个外甥，资质平庸，你说是吧。”
　　“嗯嗯。”
　　“杨戬他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心里太能装事儿。”
　　“嗯嗯。”
　　“所以他有些事情做的令人费解你也多体谅体谅。你们俩都是一类人，你肯定能懂他，是吧大圣。”
　　“嗯嗯。”
　　“玉虚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消息都没有。”
　　“嗯嗯。”
　　“杨戬想找你帮忙。”
　　“嗯嗯。”
　　“大圣，你就帮帮他吧，他一个人太累了。”
　　“嗯嗯。”
　　“大圣！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嗯——？”孙悟空似乎才回过神来，“啊你接着说。”
　　“我说什么啊都说完了。”
　　“完了？哦，那我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就完了？”
　　“啊那——？”
　　“您不得表示表示啊大圣？”
　　“行，我回峨眉山了。”孙悟空抬屁股就要走。
　　“你等会儿等会儿！”子琼拦住他，“你可不能这样啊大圣。我话都说明了，你得帮帮忙啊。”
　　“得了得了，俺老孙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孙悟空转身刚要走，又回头对子琼笑道，“没想到杨小圣有如此心胸，倒叫老孙心生敬佩。有空可得好好跟他聊聊。走了。”
　　“哎你……”
　　没等子琼再说话，孙悟空一纵筋斗云已是消失不见。
　　这个忙他到底怎么帮啊。子琼摇摇头。她重新背上背篓，继续采药。
　　子琼也是真不乐意在天上待着，一出来就不想回去。饶是老君让她采了药速回，她也毫不理会老头的话。
　　地方去的不少，药也采了不少。总带着沉啊，卸卸货吧，于是打算到一个小镇上把草药卖一卖。倒不为挣什么钱，就为能在人间多呆呆。
　　“甘草半夏白术，天麻枸杞厚朴，柴胡桂枝知母，便宜卖了啊……”
　　子琼也不知道市上这么卖草药会不会有人敢买，试试吧。她蹲在那以极小的声音念叨着草药的种类。
　　“二郎神！二郎神你别跑！”
　　正发呆的她一个激灵差点蹦起来。
　　二郎神？哪儿有二郎神？
　　寻声儿去找，看见一条细犬边嗅着边朝自己这边过来了。
　　哮？哮天犬？
　　子琼太意外了，心说这狗子怎么到这儿来了，杨戬也来了？这怎么出门还让人追着叫别跑呢？
　　她站起身往狗子身后张望，看见一个穿绿色衣服的女孩追着哮天犬。哮天犬径直跑到自己脚边，蹭来蹭去。
　　这，这什么情况？哮天犬这么些年了自己肯定不会认错。子琼刚想问狗，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主人呢。
　　话没出口绿衣女孩就过来了，一边陪笑一边拽哮天犬，“对不住对不住啊这位姑娘，我家狗我没看住，别怕它不咬人。”
　　“你家狗？”子琼疑惑地看了看女孩，又疑惑地看了看狗，哮天犬水汪汪的眼睛也瞧着她。
　　“是啊，我家狗，叫二郎神。”
　　“什么二？二郎神？”子琼更是迷惑了，心说狗子你叫这名字，这这可僭越犯上啊。
　　“怎么样，名字威风吧。”女孩一脸得意。
　　没再容子琼往下问，女孩就拉着狗走了，狗子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子琼。
　　子琼明白了几分，看样子哮天犬是法力尽失了，不然不能这样。那杨戬呢？自己府上走失人口，啊不，狗口了也无动于衷？不行，这里一定有事，得回去问问。
　　子琼一揽地上摊着的草药离开了小镇。

　　按下子琼这头不表，单说孙悟空回了峨眉山圣佛洞，把子琼和自己说的前前后后的事，再和前些天与杨戬碰过的几个照面这么一联系，虽然探不到核心，但也是不明觉厉。杨戬一定有大秘密。他盘算了盘算，沉香还被杨戬的人困在峨眉山没走，这几天自己没在，这孩子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杨戬真想让俺老孙教他外甥，也得让俺老孙瞧瞧他这外甥够不够资格。但是玉帝那边怎么办呢，都答应人家了，两头的情分都不能不顾，孙悟空犯难了。
　　沉香在圣佛洞门外一跪就是数月，这天，来了一个猎户模样的陌生人。

　　杨戬忙起来总是连自己都找不着了，有个伏案休息的机会想要伸手摸一摸狗子才发现狗子没在，啊对了好像是被他自己赶走了。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哮天犬现在在什么地方，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做了几种假设之后他自心底自嘲起来，这狗子现在跟着谁也比跟着自己好……不做神仙，平凡一世，也安稳一世。
　　来不及继续想狗子，又关心起峨眉山的事情来。也不知道沉香这孩子磨孙悟空磨的怎么样了，要是猴子记着我的仇不愿意教沉香，那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宝莲灯废了，沉香也再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外援，接下来自己只需要按部就班，慢慢地完成。
　　坐久了，他想走一走。
　　真君神殿高耸在四重天上，云雾缥缈，紫气升腾，笼着大殿倾斜的翘角。柱梁上盘着蛟龙瑞兽，彰显司法天神的威严。杨戬睥睨着天上人间，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拥有无限的力量。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觉察到了一些异样，好像有人在搅动天上的云层。
　　没来得及睁神目一看究竟，就有纠察灵官来报，说下界峨眉山方向有人在翻筋斗云，都快把三十三重天翻通了。
　　杨戬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几分。简单吩咐让兵将盯紧峨眉山，自己又回到了殿内。接下来的几天，他除了去瑶池回事，剩下的时间连神殿的门也不出。

　　太上老君点数着子琼采回来的药，“还行，还行，是个能办事的人。”
　　“什么话。”子琼噘嘴。
　　“下界一趟又有什么新鲜事么？”老君一边吩咐童子把草药收拾了，一边捻着胡须问。
　　子琼想了想，“也没什么事。就是，我看见哮天犬了。”
　　“哦，然后呢。”
　　“没了。”
　　“这叫什么新鲜事？”老君白了子琼一眼。
　　子琼刚想往下说，老君一摆手，“慢。”
　　子琼纳闷，就见老君袖中掐指，拂尘颤了颤，随即脸色都变难看了。
　　“老君，您，您哪里不舒服吗？”
　　“真是造孽啊……”
　　“那个我给您泡杯决明子茶吧，您脸都青了。”
　　“决什么明子茶啊！别茶了！你去，你去给我把杨戬那个小子叫来！”
　　“叫杨戬？杨戬怎么了？”
　　“快去！”
　　“诶好好好。”子琼看老头真生气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赶紧去四重天找杨戬。
　　看见子琼走了，老君咬着牙念叨，“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玉鼎你给老道等着。”
　　子琼离了离恨天，一路避着众仙到了真君神殿。
　　杨戬见了子琼，疲惫的神色中勉强泛出了一丝欣喜。
　　“仙子怎么有空到杨戬这里来。”
　　“刚从人间回来。”
　　杨戬看了看，似乎明白了她的来意，但他不说话，等她先开口。
　　子琼看到他释然的神色，有点不理解，难道他不知道狗走丢了？也不问一下我这个刚从下界回来的？
　　“真君，老君请您去一下。”
　　“老君请我？”显然杨戬很意外，他以为子琼来一定会问他哮天犬的事，没想到子琼居然不知道。也好，不知道就不知道，也免了担心。“老君请我有事么？”
　　“这小仙就不知道了。”
　　“要是没什么紧急的事，仙子请先随我来。”
　　杨戬朝里面去了，子琼急忙跟上。

　　南天门外，看门的天兵正在以夸张的表情看着杨戬被孙悟空揪着耳朵，一边求饶一边进了南天门。
　　到了没人的地方，金光一闪，杨戬和孙悟空变成了一个猎户和沉香。
　　“别这么没大没小的。”猎户敲了沉香的脑门。
　　“唠叨，到这儿来干什么？”沉香揉了揉脑袋笑道。
　　“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别多问，等会见了仙丹，我让你吃你就给我使劲吃。吃饱为止，吃吐了为止，听见没。”被叫做唠叨的猎户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好好好。”沉香连连点头，“仙丹？”

　　密室里，杨戬给子琼看了看四公主的魂魄。
　　“她还是老样子啊，魂魄弱的厉害。”子琼皱眉。
　　“是的，我也为此发愁。”杨戬叹道，“琼儿，你知道的，这件事毕竟是我做的，我没脸去找别人来寻求帮助。老君给了我这个定魂鼎，也告诉了我让她还阳的方法，我感激不尽，可是……”他顿了顿，“可是凭我的法力，想救她恐怕……”他终于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不用宝莲灯？”子琼忽然想起她和杨婵的那个赌局。
　　“宝莲灯不在我这里了。”
　　“不在？又被沉香抢回去了？不会吧。”子琼摇摇头。
　　“被我扔了。”
　　“扔？哎不是，真君老爷您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呢，为什么给扔了啊，那是什么东西啊，扔了？”
　　杨戬无奈地笑了，“灯芯没了。”
　　“灯芯？”子琼一愣，“灯芯怎么会没了？”
　　“我也不知道，听老四说，极有可能是被小玉吃了。”
　　“吃了？”子琼简直惊掉了下巴，“这玩意儿还能，能随随便便吃了？”
　　“老狐狸死之前，让小玉吃了的。”杨戬叹道。
　　“这么说，你没有用宝莲灯？”
　　“没有。”
　　“嗐我以为你，唉……”
　　“我怎么了？”
　　“没什么。你也别着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其实宝莲灯疗伤救命的功效最好，我不该一时气急扔了它，留着也许还有机会。”
　　“喔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为了灯把你家狗子赶下界了。”子琼恍然大悟。
　　“这……”
　　“你把灯扔了，然后让哮天犬下界找对不对？”
　　“不是的！”杨戬急忙解释，“我就把灯扔在了神殿外面的台阶上，是哮天犬把灯一不小心丢到下界的，我一生气……”
　　“天呐真君，你怎么，怎么……”
　　两个人陷入了无语的局面。
　　“你看见哮天犬了？”杨戬小心问道。
　　“我就知道你迟早要问。看见了，它法力尽失，被一个姑娘收养了。”子琼叹道。
　　“也好，总比跟着杨戬幸福。”他自嘲道。
　　“这叫什么话。”子琼气道，“既然你想他了，我帮你把他带回来。”
　　“我如今众叛亲离，它跟着我平白受屈。”
　　“不要这么消极好不好。你众叛亲离，那我算什么？”
　　杨戬不语，过了半晌，他才缓缓说道，“琼儿，你知道么，那天我去华山找三妹，为的是得到宝莲灯的口诀，回来救四公主。”
　　“你真的去找杨婵了？”
　　“是的，她居然没有一点防备之心就告诉了我。”
　　子琼点点头，知道那是她们二人的赌局。
　　“然后我发动了宝莲灯，没有灯芯，你知道的，没有任何反应。”
　　杨戬说到这，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冷笑着，“事后我想起一件事，宝莲灯，它要的是仁慈的法力呵，而我……”
　　子琼打断他的话，“别再往下说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会怀疑自己？”
　　杨戬的心震动了，是啊，他为什么会怀疑自己，难道所谓的坏事做过了，自己也会模糊起来，变得连自己也认为自己罪大恶极？他不敢往下想，不敢想他的三妹，是不是也在期待着什么。
　　“戬，我请你一定不要这样。我相信，我从心底里一直相信，你永远是当初的那个……”
　　杨戬摆手。
　　子琼的眼眶辛辣起来，如果是这样，或许她就不该和杨婵打那样的赌，没有这个赌，或许杨婵不会告诉他口诀，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
　　“琼儿，既然你还愿意相信我，我想求你一件事，帮我把宝莲灯找回来。”
　　“好。”
　　“如果方便，把哮天犬也带回来吧。”杨戬坚定的眼神里多了些亮晶晶的东西。
　　“好。”

　　他们俩说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要求老君那里。
　　到了兜率宫大吃一惊，宫里一片狼藉，像是被谁抄了家又一把火烧了似的。
　　“这怎么回事？”杨戬纳闷地问。
　　“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不会炼丹炉炸了吧？”子琼赶紧往里跑，看看老君有没有事。
　　谁知道老君从后面出来了，见了杨戬揪住领子就骂，“偷丹的贼！你还我仙丹！我的仙丹！”
　　“老君！这是杨戬啊，您怎么了？”子琼拉着老君，疑惑地看着杨戬。
　　杨戬也满是疑惑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