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寂寞江山此夜寒(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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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又失眠了，白素贞凄凉无助的眼神挥之不去，扰得他心烦意乱。
他站到阁楼上，让清冷的月光使自己冷静下来。
“杨戬！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玉帝震怒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佛祖法旨，请天庭派兵帮忙除妖，你可好，给放了？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他不明白，法海那个老和尚也能借着佛祖的名头调我这么多兵将？什么时候天庭开始如此惧怕西天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玉帝拂袖而去，甩下一句话，明显是让杨戬把白蛇重新抓回来。
明明是天规无道，怎么怪在无辜的人身上？
思凡下界配合凡人，是什么下场他这个司法天神太清楚不过了。可怜她修行千年，又怎么忍心让这一切付诸东流呢？
一件衣服搭在身上，杨戬回头看时原来是哮天犬。
“你怎么还没休息？”
“狗不是睡得晚嘛。看你还没睡，过来陪陪你。”狗子傻傻地笑着，“又在看月亮吗？”
杨戬未置肯否，“哮天犬我问你，你会拆散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吗？即便这两个人因爱犯了天大的错误。”
“不会。”狗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为什么？”杨戬有些意外。
“不为什么，我知道主人一定也会这么回答的。”狗子看着他，异常的严肃。
杨戬噗嗤笑了，摸了摸哮天犬，“你去休息吧。”
“那你也早点儿休息啊。”狗子关心地看了看杨戬。
“嗯。”
哮天犬不懂，那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杨戬长长出了口气。
这么简单的道理，杨戬你怎么迟疑了呢？他下定了决心，明天去和玉帝说这事儿，谁爱管谁管，反正他不管。
“点点飘残桃杏雨，潇潇不断柳风扬。”
“连理枝狂风吹散，比翼鸟棍下伤亡。”
这是后世说书人口传的故事，无论怎么说，白素贞和许仙被雷峰塔永远的分开了。
金山寺里多了个和尚，法号觉非。
许仙，不，觉非和尚自以为他可以替娘子赎罪，每日青灯古佛，抄经诵经。法海告诉他，只有这样，才能有朝一日夫妻团聚，父子重逢。
金山寺外，有两个僧人倚着山门昏昏欲睡。
“唉，师兄别睡呀，万一让师父看见了咱们又该挨戒尺了。”
“啊呀师弟，自从觉非来，师父就把山门紧闭，香客也不让来，时间一长咱们可吃什么呢？你说这觉非他真是个祸根。”
“谁说不是啊，他就忍心看自己娘子被压在雷峰塔下，不去救不报仇，还到仇人寺里出家，你说他还是个人么？”
“就是，我可见过白娘子，那么好的人，怎么命这么苦，唉，红颜薄命啊！”
“是啊……哎，你看有人来了。”
二人整整衣衫，定睛看时，原来是个长相十分秀气的白衣公子。
“施主。”二僧双手合十行礼，迎上前道，“施主请留步。”
白衣公子停下，扬了扬眉，随即还礼，“师父，我是来金山还愿的。”
一僧陪笑道，“对不住这位施主，敝寺近期略有不便，不接待香客。您请先回吧。”
白衣公子愣了愣，“还愿也不行么？”
“寺里有规定，确实不行。”另一僧也陪笑。
白衣公子面露难色，“二位行个方便吧，家中老母久病卧床，皆因在贵寺烧了香，身体才有所好转。看在我一片心意，就请行个方便。”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算在下请二位吃杯茶。”
两僧人看了看银子，又对视一眼，“施主有此孝心，那，那就破个例吧。”二人打开山门，“住持不在寺里，就请施主快些。若被师父撞见，我二人不好交代。”
白衣公子连连点头，“晓得了，多谢二位师父。”说着迈步进了门。
佛堂里传来声声木鱼，香烟迷茫缭绕，觉非手里捻着佛珠，口诵《金刚经》。
“许仙，你过得好自在啊！”
耳边传来似乎熟悉的女声，许仙猛得滞住了手中的佛珠，缓缓睁开眼睛，依旧是庄严肃穆的佛堂，并无一个旁人。
“阿弥陀佛。”许仙诵了句佛号，又闭上眼睛继续诵经。
“许仙，亏我去长寿山盗仙草救你，如今我在雷峰塔下受难，你却躲在仇人的寺里享清闲！”
声音如此清晰，许仙惊的掉了手中的佛珠，“谁？”
眼前闪过一个白影，转瞬又逝。
“娘子？”许仙颤声试问，“是你么娘子？”
“我白素贞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瞎了眼嫁给你。”声音空灵又飘渺，似乎从远方传来。
“你如何忍心劝我饮那雄黄酒？如何忍心眼睁睁看着我在金山败亡？又如何忍心手拿佛钵帮那法海擒我？”凄惨的哭声渐渐充满仇恨，震耳的怒骂好像来自地狱。
许仙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娘子，我没有，我没有……”
“我为你生儿育女你就如此对我？你不配为人！”
“娘子！娘子你在哪里！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许仙状若疯癫，手锤着地面拼命摇头。
“你不配为人……”声音越来越远。
刹那间的安静，好像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佛堂里依旧香烟缭绕，金身佛像宝相森严。
许仙抬起头，正对着佛像，佛像铜铃般的眼安静地盯在他身上。拷问着他的灵魂，鞭打着他的□□。
他的精神恍惚了起来，口中念念不忘地唤着娘子，双眼迷离爬坐在蒲团上，“娘子……我来陪你……你，你别怕……”
这一切被佛堂外的白衣看在了眼里，轻蔑的笑在她嘴角勾起，随即拽步离开。
山门吱呀的一响，白衣秀士一言不发沉着脸下了山。看门的两个僧人一愣。
“师兄，他怎么了？”
“你管他干什么？赶紧把门关上，等会师父该回来了。”
“好。”
“哎，你看那人怎么没了？”
“诶，确实啊，人影都没了，走这么快？”
二僧不解地摇头。
山路上微风拂过，树枝轻轻摆动。
半天之后，金山寺里传来惊呼声，“觉非！觉非他……”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寂寞江山此夜寒(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