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梦【杨戬同人】》立棠

76、援雅琴以奏愁思(十)

　　简短截说，蟠桃盛会开始了。

　　子琼昂首挺胸在瑶池里走来走去好像视察似的，用手拂过花木，花朵便裔出瑞气来，她满意地点点头。
　　“玉姝妹子！”
　　子琼回头，原来是百花仙子和一众花仙子。于是欠身道，“姐姐们早来呀。”
　　“你这不错啊，挺好挺好。”花仙子们咯咯笑着，“这回算你头功一件。”
　　“分内的。”子琼笑道，“先进去坐吧，估计众仙一会就都到了。”
　　果然不一时，众仙陆陆续续都来了。可今年特别，西方佛老一个也没来。
　　众仙到时，只见瑶池
　　“琼香缭绕，瑞霭缤纷，
　　瑶台铺彩结，宝阁散氤氲。
　　凤翥鸾腾形缥缈，金花玉萼影浮沉。
　　上排着九凤丹霞扆，八宝紫霓墩。
　　五彩描金桌，千花碧玉盆。
　　桌上有龙肝和凤髓，熊掌与猩唇。
　　珍馐百味般般美，异果嘉肴色色新。”
　　都点头称赞，觉得小瞧了这个凡人。竟也有那么几个神仙心里不平，看来凡人都会做这些谄媚求荣的事情。
　　宴会开始，奏丹陛大乐。众仙演礼谢恩。玉帝赐琼浆玉液，酒过三巡，内侍宣读圣喻。然后就是玉帝给娘娘赏送礼物，众仙给娘娘敬献礼品，然后娘娘赐宴，教传蟠桃仙果，又教仙娥仙姬献歌舞。总之是一片歌舞升平，君臣同乐。
　　就在这一片歌舞之中，银青大氅从中穿过，文武百官全体愣住了。
　　“杨戬？他怎么才来？”
　　“好大胆啊，蟠桃会都敢迟到。”
　　“不就仗着是玉帝外甥么。”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子琼因是主要安排者，所以在瑶池来回走动看看各方面有无问题。
　　她早就发现杨戬半天都没来了，自己走不开就差人去请，请了没有十回也得有八回。来人老说真君忙，稍后就到。这一个稍后好家伙稍后到这会儿了。来晚了还不躲一躲众仙的目光，怎么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进来了呢。
　　杨戬对这些并不在意。最近本来天庭的事情就多，实在无暇顾及其他，慢说众仙的目光，就是今日的蟠桃会他都不想来。一甩大氅，安然坐下，毫不理会任何窃窃私语。
　　宴会也没有因杨戬而出现任何变动，依旧笙乐祥和。
　　玉帝不高兴地看了看杨戬，杨戬没有看他。
　　桌上有酒，杨戬取过大觥，满满斟上，一饮而尽。
　　过来过往的神仙很多，基本没有来找杨戬喝酒的。知道司法天神冷若冰霜似的，都“敬而远之，躲而疏之。”昔日一起封神的弟兄也不知为何，见了他都是假面，杨戬看得出来，不想再多说一句。说实在的，就这群神仙，他还真没几个能看上的，不屑为伍。
　　子琼这头倒是热闹。为了筹办这次蟠桃会，三十三重天让她走了个通透。她本来是个会为人的人，说起话来滴水不漏，起码和众仙混了个表面上的和平。走来走去找她喝酒的不管男男女女倒是不少。
　　玉帝看看子琼，心说这丫头要是个男儿，怕不是能成第二个孙猴子……
　　杨戬自顾自地喝着酒，喝闷酒容易醉，他就想赶紧醉了离开这喧闹的地方。
　　瑶池中央，正是嫦娥仙子献舞，舞姿婀娜，风韵万千。杨戬却觉得厌恶:明明天庭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好，却有心情在这里吃喝庆祝？
　　忽然眼前一花，面前坐了个人。杨戬抬起眼定睛看时，原来是子琼。
　　“仙子……”杨戬微醺笑道，“今日辛苦你了。”
　　“真君为何一个人喝酒？”子琼拎过一壶酒，甚是潇洒地坐在杨戬对面。
　　“酒本就该一个人饮。”杨戬拿起酒壶又要斟酒。
　　子琼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也给自己斟满，说道，“我陪你。”仰头一饮而尽。
　　杨戬一愣，“唉，你不能喝……”
　　“有什么不能？”子琼笑道，又是满满一觥。
　　杨戬也毫无意识似的跟着喝。
　　于是俩人你一觥我一觥地喝，喝着还相视而笑。
　　“啊呀，仙子今日打扮的甚好啊哈哈哈。”杨戬确乎是醉了，看着子琼额前的梅花钿竟发起呆来，“你看这红艳艳的，多好看……”
　　“哦是嘛哈哈哈。”子琼也醉了，她本来就没有什么酒量，“我知道真君喜欢看我穿红衣嘛。”
　　“这话不假，你本来穿红衣就好看。不过这衣服没家里那件好看。”
　　“我也觉得诶哈哈哈。”
　　众仙也不看嫦娥的绝世舞姿了，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俩。
　　这，这算怎么回事？调/情调到蟠桃会上来了，还如此明目张胆？
　　玉帝和王母脸上挂不住了，可一时也想不出个话茬。
　　正此时，哪吒坐不住了，站起身朗声道，“陛下，娘娘，闻听人言玉姝仙子歌舞甚妙，不输嫦娥。不如今日请她展露一段，以助酒兴。”
　　“好！”玉帝十分赞同这个提议，自打趴杨府墙头听过一回，就再也没有忘记过那样天籁。那才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可是俩孩子到了天庭这么久，他也没见过他们再抚琴歌舞。今天倒是个机会。
　　又有黄天化在一旁附议，“哪吒此言不假，玉姝仙子的琴音想必各位有所耳闻，今天就让她献艺一回。”
　　玉帝满意地点点头，唤道，“玉姝仙子，子琼。”
　　子琼还和杨戬推杯换盏，好像没听见玉帝叫她。
　　“子琼！”玉帝一拍龙案。
　　杨戬眨眨眼，“琼儿，陛下叫你。”
　　子琼迷离醉眼，恍然笑道，“你又叫我琼儿了。”这才晃晃悠悠站起身，施礼道，“陛下，琴小仙不曾带来，就献丑一段歌舞吧。蒲柳之姿难比嫦娥仙子曼妙仙姿，各位包涵。”
　　玉帝皱皱眉，莫非有意不让杨戬参与？“也罢，你且舞来。”
　　座下一片喝彩，嫦娥微微退过，彩声落下，笙管笛箫响动起来，莺莺燕燕之声重新回旋在瑶池里。
　　子琼曼舒腰肢，款移莲步。初似戏秋千花间弄影，继似捉迷藏月下寻声。浑不是初眠柳临风乍醒，浑不是舞柘枝偃地成形。
　　又见她轻启丹唇，歌道，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扬桴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
　　陈竽瑟兮浩倡。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杨戬有意无意地看着摇晃在翠盘中央的人，殷殷的红衣逐渐模糊了双眼，一晃，和灌江口的红衣合在了一处。
　　子琼美目流连，只是不离杨戬。众人看她满面笑意，并无异样。
　　那种眼神，只有杨戬懂。
　　该走了，杨戬明白，再待下去只怕二人都要失态。于是摇晃着站起身，故作醉容，“陛下，小神，小神不胜酒力，请先告假……”
　　玉帝看他脸通红，呵呵笑道，“二郎真君法力无边可酒量有限啊哈哈哈。也罢，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别误了公事。”
　　“是。”杨戬三步一晃地扶着墙出了瑶池。众仙摇头暗怨扫兴。
　　子琼这边也没理会杨戬离开，兀自歌舞。一曲结束，子琼差点坐地上。众仙一阵哄笑，都道，“仙子醉也醉也。”
　　子琼笑道，“我没醉……”
　　“看来子琼未谙仙体，受不了我天庭佳酿啊哈哈哈。”玉帝笑道。
　　“我真的没醉……”
　　“舌头都不好使了还说没醉。”老君在一旁捋着胡子。
　　王母点手叫过两个仙娥，“送玉姝仙子回去。”
　　仙娥领命来搀子琼，子琼还嘴硬，“我本来就没醉嘛……”
　　“好了，回去歇着吧。”玉帝笑道。
　　“陛下今天这酒不错，放倒两个。”太白金星笑道。
　　瑶池又是一阵哄笑。
　　子琼边往外走边拱手，“失陪了各位，我先走，你们继续啊。”
　　刚出瑶池，一抹银青色就闪进了子琼的眼。
　　“我说二位，你俩回去伺候陛下娘娘吧，这几步路我还是能回去的。”子琼一脸认真，“不劳二位了，瑶池缺人……”
　　两个仙娥本也嫌弃一身酒气的子琼，听说能走自然是照做了。
　　刚不见了仙娥，子琼就觉有人拉住了她，回头看时，却是杨戬。
　　“真君还没走啊。”子琼笑道。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琼浆玉液还不多喝点？”
　　“自己不能喝不知道么？！”杨戬的语气有了责备。
　　“没事没事。”子琼还晃着往前走。却让杨戬一把拉进怀里，“你这是为什么？”
　　“我不过想陪你一起醉而已。”子琼哽咽起来，“只是想陪你。”
　　“唉！”
　　杨戬抱起她，回了忘机阁。

　　等回到阁里，子琼已然睡熟了。杨戬把她轻轻放在塌上，盖好被子。
　　“明明不能喝酒，逞什么能……”
　　看着她睡熟的样子，杨戬眼里无端涌出辛辣的东西。雅琴在案上，明窗净几，杨戬慢慢坐下，拨动了琴弦。
　　“咦？这是？”杨戬发现这琴上有字，“真假到头皆成幻，有无合处尽作空。浮生若到情切处，一梦何妨子虚中。这诗……”杨戬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