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四十八颗海瓜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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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脸色皆变。
圣初莲城剑眉微扬，朝沉戈攻去。沉戈顾及下方的情况，顺势撤回，却见香久窈已经到长坑前，与黑袍之人面对面。
“你冲开了五色封印？”香久窈看清那人的脸，瞄一眼天际，似乎并不意外。
男人揭开黑袍帽兜，露出一张伤痕满布的脸。
香久窈一愣：“你竟被反噬的如此严重！”
男人一脸讽刺：“是啊，真是不公平，我杀的人没有你多，罪孽也没有你深重，凭什么你就可以让别人替你受过，仿佛一切都未发生那样逍遥的活着。”
香久窈无法反驳，却听他又道：“早在你们将我封印的时候我就猜到了，那个少年果然是你的消罪童子。虽说你用了旁门左道得正天道，可如果你的消罪童子反噬了你，结果会如何呢？”
香久窈神色一凛，瞬间里来到他面前，纤细的手指掐上他那满是疤痕的脖颈：“你做了什么？”
男人的笑意加深：“我观月教在您面前不过是卑微蝼蚁，雕虫小技而已，您莫慌啊，窈大人。”
香久窈收紧食指，男人表情丝毫未动，只是脸色逐渐涨红。
“阿窈。”一声无奈的叹息令男人一怔，香久窈侧目看向朝他们走来的沉戈，并未松手。
大约是刚才攻击图灵潇潇的时候用出大半神力，沉戈退却了凡间的法相，回到了本来的样子。
高发利落，紫衣翩跹，额间独一无二的紫色剑印散发着冷刃般的银光。她笔直的站在那里，就像她手中的长剑，遗世独立，冷的让人不敢直视。
沉戈一步一步走来，男人开始挣扎，奈何香久窈手上施了法，他刚刚又把大半法力都偷偷地灌注给了神树，此刻逃不开。
时刻关注第七班战况的香久窈感知到辉夜将几人转移了时空，开口道：“不去看看吗？阿樱似乎快要觉醒了。”
紫色的脚步并未停下：“无妨，我留了一半法力的分shen在那边。”
香久窈点了点头，收回手。
男人转身便要消失，紫色的长剑斜斜的插进他面前的石头里。
“见到师父转身就走，我可真收了个好徒弟啊。”寒凉冷漠的声音环绕了正片战场。
香久窈抽抽嘴角，远处的红衣女子也变了脸色。沉戈极少真的动怒，那句话看似传音之术，但其实是她将剑气投入到整片战场的所有角落，无论对方逃到哪里都无可遁形。
男人自是识得这个术的，他缓缓转身，对上沉戈的脸。
那双紫瞳却并未对这张“荆棘”满布的脸有一丁点的吃惊和厌恶，她甚至只是轻飘飘的看着他，就像从前一样，无论自己长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放在眼里。她向来如此，总是如此，不曾正眼看过自己。
愤怒总能驱赶内心的恐惧，男人自嘲的笑了笑，道：“师父？别开玩笑了，我不过和那个少年一样，都是你们这些自私肮脏的神选中的消罪工具罢了。”
曾经他以为自己无比幸运，得以成为战门首徒，尊贵无比的战门剑姬的弟子，可当他知道真相后终于明白，这世间所有的天意垂怜早就明码标好了价格，终有偿还的一天。
紫瞳并无波澜：“是又如何？”
男人瞳孔猛地一缩，恶狠狠地盯着那双曾经令他跪拜仰望的紫瞳，她竟然连辩驳都不肯。
“天道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神仙也不例外。”沉戈默了默，又道：“我本以为亲自督导收你为徒，就能让你免受轮回浊气侵扰，他日得成正果未必不能有个好的结局。”
“哈哈哈哈……太可笑了！战门建立数万载，别说得成正果，可曾有过一个消罪童子有好下场的？你们这些虚伪的权柄使徒只会假惺惺的欺骗安抚，自以为是。”
“是啊，我的确太自以为是了，妄想着把一块废柴雕琢成材。”话音刚落，沉戈身后剑气暴起，紫光直冲半空。
香久窈水色的长发也被吹起，目瞪口呆的瞧着眼前的阵仗，至于么？可是她没有时间分神，因为裹挟着众人的神树出现了异象。
显然，发现这个问题的不止香久窈，守在日向宁次身边的红衣女子也感应到了。那是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强大到她们不得不肃起脸色来。
“你做了什么？”沉戈提剑向前半步。
男人笑了起来：“你们以为神族大军此番前来是为了什么？真的是等你们开启轮回境再动手封印吗？这处凡世不过是初代神帝创世时造下的一处阵眼而已，万物轮回万千凡世，阵眼可以随时更换再造，比起被你们利用的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沉戈眉头压下去：“你是说……”
香久窈抬头，目光与云端之上的黑衣男子相碰，是个近千年再一次对视，却如同陌生人，曾经的喜欢与憎恨都已经无法激起她心中的任何情绪，大约真的过了太久，又大约她从未爱过圣初莲城。
那时候的心动欢喜不过是少女时候的一点懵懂意外吧，她放不下的只是那被欺骗而感到羞耻的自己。可是如今却连那点执念都放下了，是因为终于修成正道，成了一个立于众神之上的天道神祇吗？
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那一瞬间的顿悟让香久窈瞬间感到脑中清明透亮，有什么东西突破重重阻碍掀开迷雾。
“阿窈？”红衣女子眼睁睁的看着香久窈周身的水蓝仙流中金光灿然，是她从未见过的神仙气蕴，这就是天道正神吗？
香久窈看一眼神树，下一秒便站到了漫天神族面前。
众神亦未见过此等绝美法相，连她额间的水蓝神印都流动着金光，收进星辰日月。
香久窈站在圣初莲城五步开外，声音淡漠：“你们打算毁了这处凡世？那这世上的人要怎么办？”
圣初莲城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此处本就是为了封印轮回镜所造，这世上的一草一木每一条性命皆受于神，为苍生大计而牺牲，死得其所。”
香久窈冷笑：“好一个苍生大计。若是如此作为也不被天道报应，那么这天也太过无道。”
“窈窈，放弃轮回镜，我即刻迎你回神都，奉你为帝统领神族。你想要的不就是为族人正名为香久山正名吗？”圣初莲城此言一出，身后众神哗然，首先反对的便是图灵潇潇。
香久窈见她惊叫着从圣初莲城身后跑出来，虽然她脸上蒙着面纱，也极力用妆容覆盖，可是仍盖不住眼角的深纹，就连双手都有了岁月皱痕。她不过比自己大不了百岁，着实不该出现如此状况。而且她虽不善修炼，但上次要杀自己时起码还算正常，这才几日不见，为何内修就薄的像片纸，还是破洞漏风的那种？
“你要迎这女人回去除非我死！”说着，也不等圣初莲城回答，便转头对香久窈道：“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永远不可能被神界承认。得成正道又怎样？不被正式册封加绶神印就永远只是个野神。千年前我阻止得了，千年后照样可以。香久窈，这辈子你都别想回去。”
“图灵公主身体不适，还不带她下去休息。”圣初莲城甚至都懒得亲自动手，直接命人将其拖走。
香久窈冷眼看着这一幕，并不觉得图灵潇潇可怜，她跟着圣初莲城这种没有心肝的权术专家能有什么下场自己也早就知道。
“我就问你，这件事有没有的谈？”香久窈不想啰嗦，圣初莲城那张脸她多看一眼都恶心。
见香久窈不松口，圣初莲城并不惊讶，淡定道：“封印轮回阵的确没人能做到了，但是毁灭一处凡世……”他顿了顿，扫了身后一眼：“今日来的众神人人皆可。窈窈，我们这么多人，你阻不了的。”
香久窈长长的舒了口气，而后粲然一笑：“你的意思是把这些人……杀光就行了对吧？”
那笑容可以说一下子就勾起所有人无比瘆人的回忆，当年……当年！
一声巨大的闷响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众人往声音方向看去，辉夜召唤出的神树体被一层绿中带金的光包裹住，那绿光正在蚕食吸收树的能量，沉戈和莲莲正在施法抵抗。
“你们到底……”香久窈挂单的目光露出凶意。
圣初莲城并不着急，反而化出桌椅和一些茶道器具，坐下来一边泡茶一边慢条斯理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相信，你的命灯能全部亮起来是因为救了那几个微不足道的凡人性命吧。”
香久窈眸光一凛。
“消罪童子自古以来便是术主最大的罪业，结局都逃不过被术主所杀，而罪业也就一并消除，这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倘若有人能够引导消罪童子修炼正身得成正果，那便是将罪业化为无比大的功德。此术创世到现在从没有人做到如此，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骗了他，但是倘若他知晓了一切真相，你这正神之体怕是要再修个好几十万年。”
香久窈垂眸，看到神树之中力量的波动越来越大，咬了咬牙，准备过去帮忙，却被突然降下的封印阵法困住。
圣初莲城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知道这区区六合诛仙阵困不住你，不过这些是佛前莲池中的金莲子做成的锁链，就算是你，要挣脱也着实需要一些功夫。我带了很多，你冲破一个阵就会有下一个接上，我带了这么多擅长封印的仙者，你可以慢慢玩，省着点消耗。”
香久窈恶狠狠地瞪了圣初莲城一眼，“你带这么多人，就为了消耗我？”
圣初莲城吹了吹茶盏：“啊，我还要你亲眼看着那个少年崩溃堕落，走向万劫不复。”
香久窈本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可是正当她要专心斗法重开封印，脑中却传来圣初莲城无比冰冷的声音：“他碰你的时候，就是个死人了。”
“师父！没用的，我拿半生法力炼化了此术，真相马上就会在世人面前公开，香久山的一切，香久窈的秘密都会大白于天下。”男人一边攻击施法抵抗的沉戈一边丧心病狂的大笑道。
沉戈一面抵挡他的攻击，一面帮助莲莲御术施法，却丝毫不该脸色。她看一眼半空被困的香久窈，而后转手便不再留情，直接下了杀招。
红衣神女方才救下日向宁次已被反噬的不轻，她的神力在轮回中大多都用来重塑香久窈的魂魄，所剩无几，根本抵御不了这么强大的术，一口鲜血涌出喉头，终究没能撑得住。
失去了两人的法术抵御，包裹众人的茧散落开，大家如梦初醒纷纷看向对方，只是身体仍被缠绕的动不了。绿色的光渐渐笼罩了整片大地，众人感到面前一亮，视线里便只能看到一种画面，眼前浮现出一座海岛仙山的模样。
勘九郎和手鞠心中惊讶，这个场景他们见过。不但他们见过，砂隐村的高层忍者都见过。
红发少年自梦中醒来，却没想到梦里刚见到的那张脸就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还没有醒吗？还是又跌入了另一个梦境？好像好久以前，又好像就在昨天，他带着她去审讯部，看到了她心中安宁的圣土，她的家，她的香久山。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四十八颗海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