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白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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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这么说，喻源立刻在脑子展开了一连串的联想，他皱着眉看向莫里斯，“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什么也不办。”莫里斯看了他一眼，“这画是怎么回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就算它真的不是栗学林画的也没有人会去在意，只是从一个名字变到另一个名字而已。”
“那如果现在这些画都不是他画的，应该让大家知道真相才是。”
莫里斯摇了摇头，“真正关心画是谁的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用，毕竟不是梵高莫奈，说实话画的价值是有限的，栗学林近五年的风格确实有很大的转变，技术也提高了不少，但是在《深海》出现之前他的名气并没有那么大，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深海》这幅画，而不是因为栗学林这个人，所以大多数人关心的只是这些画的价值，而这些画究竟是谁画的，他们并不关心。”
“就像一些大家直到去世之后，作品才变得有名气，这些作品是因为画家本身带来的吸引度，而有的画家的名气是因为他的作品真的优秀，这样你就明白了吧，能来这里看画展的人当中，除了凑热闹的路人和一些真的来欣赏画作的人以外，大多数都是因为听到了跟《深海》同一系列的三幅作品即将问世，他们可能知道《深海》但是不一定知道栗学林是谁。”莫里斯说道，“你多观察一下就能发现，栗学林作为主办人在整个场馆里来来回回的走，跟他搭话的大多数都是在试探《幻想》的起价，出了三百六十八万之后，这三幅作品只会卖的更高而已，而对栗学林来说，这些画对他而言应该也只是赚钱的工具。”
喻源了然，“我懂了。”
没有再说些什么，场馆里人多眼杂，莫里斯带着他又去别的画作前看了看，整个场馆里的作品有一个很鲜明的层次感，最底层的是栗学林早先的作品，其次是他近五年的作品，比起早先作品而言，近五年的作品显得中规中矩许多，不像早先的那么富有创造力和想象力，思想和情感代入感也不那么强烈，但贵在手法细腻，也就显得这个时期的作品有了很大的提升，最上层就是《幻想》系列，完全颠覆了往日里的主观感受，矛盾交织的对比让整个系列显得尤为出彩，算是目前为止整个生涯的巅峰之作。
来回转了两三圈之后，莫里斯再没找到和《幻想》系列相似的画作，这个系列体现出来的更像是一个长期压抑的人突然之间爆发出来，内心的挣扎和矛盾全都表现在画布上，红色的是愤怒，蓝色的冷寂，灰色的是压抑，黄色的是渴求，最后全都归于平静，这才有了那一幅《墙》，他成功给自己筑建了一堵墙，将所有的情感都深深藏在墙后，这样的状态其实莫里斯是有些担忧的，但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要不要插手，但毕竟这里不是他居住的城市，也没有另一个安齐能帮他，真想做点什么还是挺有困难的。
“回去吧。”莫里斯轻声说到，“等拍卖的时候我们再来。”
喻源觉得莫里斯的情绪好像没有之前来的时候那么高了，“有想要的作品了？”
“嗯。”莫斯利点头，感觉到喻源在看他，他笑了笑说道，“在来之前我就有想过，《深海》的出现是一个大的推动力量，也很期待跟它出自同一个系列的其他画作，直到看到那幅《墙》，本来我以为是有特殊寓意，所以它不被放在《幻想》系列里，现在看来，应该是主办人觉得这幅画太过清淡无味，不适合放在浓艳激烈的四幅画当中，栗学林说这幅画是为了提醒他不忘初心，这么想想好像又觉得有些讽刺，等到时候把它买下来吧，挂在书吧的墙上。”算是留一片净土。
“好。”从莫里斯开口问栗学林的时候，喻源就觉得他对这幅画好像有别的看法，问栗学林的那一句更像是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如此看来，算是肯定了这几幅画不是栗学林所作，或者别有隐情了，不过莫里斯不想管，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一转眼三天的展览就要结束了，莫里斯带着喻源来到展馆的拍卖会，会场的人不是很多，坐的也都比较分散，莫里斯大致扫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人对喻源说，“这人就是那个三百六十八万拍下《深海》的，估计是想把整个系列都收入囊中了。”
“今天拍卖的作品多吗，感觉人好像不是很多的样子。”
“应该不会太多，早前的不会放出来拍卖，毕竟那个时候的作品还是太过青涩，那种作品拿出来拍卖的话很容易被人做文章，一旦有人将早前的很近几年的包括《幻想》系列拿出来做对比，那么很容易引发事端，最多也就是近五年当中一些比较好的作品会拿出来，重头戏肯定是另外那三幅画了，但是价格都不会低到哪去，虽然不像一些大家一样一幅画几千万甚至上亿，但还是让大多数人有心无力。”
果不其然，正如莫里斯说的那样，前几幅画都是栗学林近五年一些优秀作品，也有几幅是得过奖的，单纯做收藏也算是有点价值，或者摆在哪里当装饰也算不错，等前面几幅都拍的差不多了，主持人上台开始卖关子，先是讲述了一通栗学林为了创作走遍祖国江河山川，感受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在内心和灵魂受到大自然的洗涤之后，才毅然下笔画出了这几幅作品，重头戏这才上演。
第一幅就是《晴空》，栗学林亲自上台，讲述自己创作作品时候的心历路程，讲到激情之处又开始抒发对生活和绘画的热情，然后才抛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起拍价三百五十万，每次举牌不得低于一万。
话音刚落就有人举牌了，喻源顺着声音看了一眼，就是莫里斯刚才给他指的那个人。
“《深海》拍卖的时候起步价还不到五十万。”莫里斯出声说道，“最开始拿出来的时候，恐怕栗学林自己都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反响，据报道，当日拍卖会上有两个人争得非常凶，一个就是刚才举牌子那个人，还有一个是有名的房产大亨，本来三百多万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但是拍到三百八十五万的时候那个房产大亨突发心脏病了，于是最后这个人加了一万拍下了这幅画，现在这三幅只会炒的越来越高，我们就当看看热闹了。”
“对了，你不是要买那幅白色的吗，他没有拿出来拍怎么办？”喻源问道。
莫里斯不在意的摇摇头，“这种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画当然不会拿出来拍了，等会结束了我们私下里问问。”
最终《晴空》以四百七十九万被之前拍得《深海》的人拍下，后边两幅《原野》和《林间》则分别以四百九十万和四百八十五万被其他人拍下，不管怎么说，受益最大的人都是栗学林。
在栗学林致完结束词之后，整个展览包括拍卖算是正式结束了，喻源跟着莫里斯一路走到栗学林的休息室，正巧休息室只有他一个人在，莫里斯笑着走上去说道，“栗老师，我们在第一天的画展中见过面，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栗学林看着他稍微回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起来，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你啊，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呢，展会已经正式结束了。”
莫里斯也不在意，“是这样的，自从观展那天回去，我一直在心里反复想起您当时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对自己有很大的帮助，为了督促自己能够向您一样不忘初心，我想要买下您的那幅《墙》。”
听到有人想买那幅画栗学林倒是有些惊讶，随即也回想起来自己当时说过的话，算是认可，“那幅画啊……说实在的，画那幅画之前我思考过很多东西，也算是我的心血之作了，虽然不像《深海》它们一样，但对我来说，所有画的意义都是深重的。”
一听这话，连喻源都明白了，栗学林是想要试探他们能出多少钱，摆明了打算坑他们，一幅连拍卖会都上不了的画，还和卖出三四百万的画一样意义深重。
倒是莫里斯，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笑道，“那是自然的，画家的画作无异于自己的孩子一样，当然都是意义深重的。”
随后栗学林提出愿意以一百万的价格让出这幅画，喻源简直想揍他一顿，让他清醒一点，好在莫里斯背在身后的手一直拉着他让他别冲动，喻源也就乖乖站在他旁边看他的打算。
“我暂时身上没有这么多钱，因为我不是本市的人，这几日是专门过来看画展的，不知道您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安排，愿不愿意等我几天，等我回去了再给您转账。”
“自然可以。”栗学林笑着回道。
商量妥当之后，莫里斯就带着喻源回了酒店，喻源知道莫里斯很看好那幅画，但是一百万的要价还是太高了点，可能是他不懂艺术，只是觉得这真不值。
莫里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实话，如果这幅画是放在《幻想》系列当中它完全值这个价，但是单独拿出来之后，就少了它存在的意义，它本应该是那四幅画的终结点才是，现在看来还真是可惜，单独拿出来本身就对画作是一种贬低了，栗学林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心寒，这一百万放在他来说确实贵了。”
“那你还答应他什么，你没看到他听到你答应之后笑的比之前更热情了，他这副模样哪有一个艺术家的风范？”喻源气闷。
“从那天跟你说过那些关于画家和作画名气的事情之后我想了很多，有些真相还是要让人知道的才好，栗学林这番做法只会让他能爬多高摔多惨而已，只是具体的事我还得回去联系一下朋友帮我点忙才行，我之所以要拍下这幅画，一部分原因是这个系列我确实很喜欢，另一部分原因是除了这幅《墙》以外，其他四幅都是在外能看到照片的，唯独这一幅如果从展馆撤掉了，那么可能再也找不到了，那我们就失去了一个证据，所以无论如何这幅画我都是要留下来的。”莫里斯说道，“放心，等到时候会让他把钱还给我的，当然，要是能有些什么意外之喜那就更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白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