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风小子

5、第四章

　　车轮压在林间小路，碾出道道印痕。林间刚下过雨，空气中混着股股泥泞味。四下里，虫鸣不绝，有些闷热。
　　这是辆驴车，极为简陋，一头驴和一个拖着的板，便是全部。驾车的是个老头子，贼眉鼠脸，一脸的奸像，他驾着驴车缓缓的走。
　　车上有一团装在麻袋里的东西开始抖动起来，不停的晃动。架车的老头儿察觉到了，笑呵呵的说：“年轻人，醒了就好好躺着，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完就自己先乐了起来，脑子里也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车子上那一团，裹在灰色麻袋中的东西听到这句话后，抖的更加的厉害了，整个驴车来回晃动，走不稳了。
　　前头的老头更是差点摔下去，他立刻拉停了驴车。跳下车后，直接向后面走去。
　　“别乱动啊，安心的睡会。”老头拍了拍麻袋。
　　“呜呜呜…”麻袋里传出支吾声。
　　老头解开麻袋，露出里面的东西，他没有全部打开，而是露出了一个头，此头正是雨寅。
　　重见光明的雨寅，停下了支吾，他睁开眼，林间晃着的白光又刺痛了他眼睛，他将眼睛闭上了。
　　雨寅自从跌入河中，只记得湍急水流冲刷他，他没法躲避，直接撞上了巨石，昏了过去。醒来，就已经被绑了起来，灌在袋中。
　　他脸上，头发上全是河泥，衣衫破碎褴褛，身上也有多道血痕，可以看出都是在河道中剐蹭出来的。
　　不得不说这老头子绑人是个老手，正好将绳子绑住雨寅的嘴，将其一分为二。
　　老头子看出了什么，废了一番力气，用手将绳子拨开，道：“有啥子话，说吧！等会还要赶路呢！”
　　“老人家，敢问你这把我绑住，这是要去哪儿？”雨寅还不失书生气，也是颇有礼貌的问道。
　　“呦，想不到你还是个书生。只不过，可惜了。我这是要带你去大林郡城。”
　　“大林郡城？”雨寅有些呆滞，林蛋村位于大林的某个边远山区，结果顺着莽河，一下子来到了郡城。果然是顺水一日可行八百里。
　　“既是带我去郡城，又为何将我绑起来呢？”
　　听得此话后，老头子笑了：“你可知道，在郡城里，你这种干干净净，白白的书生是某些妇人的最爱？”
　　男妓！
　　这是雨寅下意识的想到东西。少小就阅读奇经典籍的他，自然知道男妓所谓何意。这种职业比起妓女来还更侮辱人，堂堂七尺壮汉，成为妇人的游乐之物，他雨寅想都不敢想。更何况，他还是有妻子的人了！
　　这时，老头子又说：“据我了解，一些大公子，大老爷也有喜欢男人的哦？哈哈哈，像你这种白净的小伙子，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一时间，雨寅无言。他也只是在书中了解过这些东西，也只是了解，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可能成为书中的那个他。
　　“老人家，行行好，你就放过我吧！我这里有一把弓箭，你拿去，可以换不少钱的。”雨寅实在是不忍想象被卖做男妓的后果，低声哀求道。
　　老头子回了头，上了驴车，缓缓的架车而走，哼道：“你，是我的。这弓箭，还是我的。”
　　雨寅瞧见了车子旁的虎殇，叹息一口气，缓缓低下了头。
　　驴车，缓缓的晃，一颠一摇。阳光起来了，血痕被阳光刺激，分外的痒，有一股难以忍受的痒。加上半身又被框在麻袋里，整个人非常的躁动。
　　老头子看出来了，淡淡的说：“忍忍吧，就快到了。”
　　“忍你个锤子，进城就能赚大钱，不能给老子舒服一下？”雨寅也是破口大骂起来。
　　“呵呵，真当我傻子，要是给你松绑，老朽还能活着？”
　　“呸！”
　　一阵无言，林子越走越深，光线变得暗了下来，这让雨寅产生了错觉，问道：“小老儿，你有没有走错方向？”
　　“这条路，我走了一生，你说有没有走错？”老头子不屑，“大林郡城自然是隐于大林中的，没见识，果然是个空口书生。”
　　雨寅暗自低语：“据前代王朝所著《五行山海录》，大林城的确隐于群山之间，城门依着两座大山，浑然天成，城楼高十丈，由五千大林铁甲守卫。”
　　正思索间，忽然一声炮响，从林子两侧窜出二十余个山匪。为首的竟是个裹着暗红皮袍子的女人，戴着黑面纱，头发盘了起来，手里提着两把钢刀，锃锃发亮。
　　“小老儿，今日可有收获？”女人身旁的一名莽汉说。
　　“二祖宗，今日收获颇丰。”老头子没有一点惧意，应是熟识。
　　“钓了几尾？”
　　“一尾未成，只是捡到个活人。”老头子也是恭敬的很，半伏腰身。面前一群山匪，敢不恭敬？怕是想死。
　　前头女子这才注意到车上的汉子，眨了眨眼睛，并未说什么。忽然，她的眼睛盯到了那把弓箭上，她先是瞄了一眼，然后便死死盯着那把弓箭。
　　“你这小老儿，倒是精明的很。”又是一个汉子说道，“怕是能卖到个好价钱。”
　　“这样吧，我们兄弟几个还差几个酒钱，你就请我们喝一点吧。”名唤二祖宗的人毫不客气道。
　　“祖宗，我这没带钱啊！”老头子大惊，从驴车上滚了下来，连续磕了几个头。
　　“真没带？”
　　“真没带！”老头子磕的更勤快了。
　　“妈了个巴子，孬汉一个，呸！”雨寅实在是忍不了了，这话说的毫不客气，粗俗的很，确实在解气！
　　“这小子有意思，去，把他带下来！”那个被称为二祖宗的说道。
　　两个莽汉直接上前，将麻袋里的雨寅脱了下来。然后抖动了片刻，将他从麻袋里扔了出来。
　　似乎是被绑了太长时间，闷在麻袋里时间过长，雨寅双腿有些肿胀，红的吓人。
　　突然间，那个为首的女子发话了：“杀了他。”
　　“得嘞，大哥！”二祖宗直接提了把朴刀，向雨寅走去。
　　“是他，不是他！蠢货！”女子面纱浮动，显然动了丝丝火气。
　　“他…？”很明显，二祖宗有些惊愕，“这个小老儿和我们是熟识啊！”
　　“怎么？你是没听见我说话么？”女子动了怒，话里话间有股火药味，“你是想让我亲自动手？”
　　“大哥，不敢！我立刻去办！”二祖宗没得大意，立刻上前，可以看见，额眉间渗出点点汗滴。
　　“祖宗，别杀我呀！我可什么都没做啊！”老头磕头磕的砰砰的响。
　　“老儿，莫要怪我，大哥的命令，我也不敢违背。不然，我是要掉指头的！”二祖宗，高高举起了朴刀，泛着丝丝寒光！
　　老头子吓得，直接向后爬去，面容惊愕。可以看见，两腿之间的布衫已经湿了，竟是被吓的失了禁。
　　“要怪就怪她今天心情不不妙！念在你对我们挺好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的。”举着朴刀的莽汉一步步向前，紧紧逼着老头子。也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枝羽箭直接飞来，没入老儿喉咙间。血花翻涌，老儿口吐血沫，浑身颤抖。忽的，双腿一蹬，睁着大眼，命归星海。
　　举弓箭的不是别人，正是面纱女子。她放下弓箭，说：“将他带回去，把老儿的尸体丢到莽河里去！”
　　说完，她走到驴车边上，拾起了虎殇，拉开了弓箭，未满弓，又松开了。这是，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接着，抚摸起了弓身。
　　“你放下！，那是我的…”雨寅话还没说完，直接被钢刀一拍，昏死过去。
　　“大哥，这家伙怎么办？我看他还是有几分力道的，像个练家子。不如，收了他？”
　　“你可知道他是不是郡府里派来的？”说完，拿着虎殇，头也不回的直接没入林间。过了一会，悠久声音传来：“带他上山，关进天洞，过些时日，随那些人，一并卖了！”
　　“大哥的脾气越来越难琢磨了，这老儿素日里对我们哥几个也还行，酒钱也给了不少的呀！今天，可惜了！”一人盯着老儿的尸体，碎碎念道。
　　“别嚼舌更子了，你那根脚指头怎么丢的，你忘记了？”
　　“唉！干活吧！”
　　人影嚯嚯，很快，这里恢复了安宁。似乎无事发生，只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经久不散。山风习习，空有风啸荡彻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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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可卿自那日和雨寅在河道中撞到了块石头，便分了手。呛了许多水，她也是昏了过去。
　　与雨寅截然不同的是，她运气倒是好了许多，她被冲到了莽河下游。下游水势平缓，被一河畔妇人捡到了。
　　妇人起先以为她死了，吓了一跳。请了大夫，一摸还有心跳，便好生照顾了几日。雨可卿昏迷了几日，忽然一日，醒了。
　　她打听起了方位，只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大荒郡内的某一临河小村。小村离城镇挺近，雨可卿养了几天后，辞别了妇人，一个人踏上路程。自此两人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