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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温地会盟,重耳称霸 ...

  •   公子慭出征归来,任好着他写了一封战报,详细描述城濮之战的情景,此刻正在与公子絷、百里视等人分析晋国的战术,阿眇通传,左相到。
      百里奚捧着晋国国书上殿:“禀君侯,晋国来书邀请君侯温地会盟。”
      任好懒得看那国书,只淡淡地问道:“都请了哪些诸侯国?”
      “齐、宋、鲁、郑、陈、蔡、莒、邾。”
      任好觉得好笑:“城濮之战的时候陈、蔡还在为楚国效力,郑国也曾相帮,怎的这回全都投靠了晋国?看来列国之间还真是无利不往呢。”
      百里奚接着回禀:“除此之外,晋国还请了天子。”
      “天子?”任好有些不相信,诸侯作为臣子请天子离开王都去外地参加会盟,这于礼不合,“天子会赴会吗?”
      百里奚一低头:“这个臣就不得而知了。”
      任好看向公子絷,他悄悄地点了点头,任好顿时有些失望。
      先是以勤王之功请燧葬,此次又以救宋伐楚之功请天子来会盟,重耳的动作真是越来越大了。尽管早知道这是必然的,任好心里还是不舒服,不太愿意给他这个面子。
      百里奚看出任好的犹豫,劝谏道:“温地之会,君侯实宜相赴。”
      任好敷衍着:“孤知道。”
      “臣妄自揣测,君侯以为晋侯请了天子赴会,若是天子得知君侯不往,定不悦,故而迟疑,其实不然。”
      任好本来是为着天子的颜面勉强答应,此番百里奚的话倒叫他不解了:“怎么说?”
      “不论天子去不去温地,君侯都得去,因为君侯去温地不但是为着朝见天子,而是给晋侯助威。”
      任好眉头一皱:“秦国向来不参加会盟,当年齐桓公也算是称霸一时,他举行过二十三场诸侯会盟,秦国一次都未赴会,如今晋国风头正盛,上赶着巴结的大有人在,他哪里就稀罕秦国这点助力了?”
      “正因为秦国少赴盟会,晋国才更为看重,特地发来国书相邀。”百里奚将手中的晋国国书一举,阿眇接过呈到任好面前,百里奚接着道,“列国皆知‘秦晋之好’,此次城濮之战,秦国助力于晋国,若是连秦国都不给晋国这个面子,列国会如何看待咱们两国之间的关系?如何看待晋国?又该如何看待我秦国?”
      任好并不想承认两国关系当真好,鼻子里一出气:“哼,求之不得。”
      知道君侯是在说气话,百里奚并不纠结,继续说:“君侯可否听闻郑庄公与其弟共叔段之事?纵容其发展,待其滋漫,必将盈溢。晋国正值鼎盛,然内乱久矣,虽得晋侯贤明,然缺乏积淀,盛极必衰,君侯何不避其锋芒,姑且待之?”
      不过是拼时间,看谁沉得住气嘛。自己年富力强,勤于武功,身体好得不得了,且有得熬呢。姬重耳呢?
      任好看了晋国国书,仔细掂量了一番,孰轻孰重了然于心:“左相言之有理,孤明白了,会盟之事有劳左相费心。”
      “臣自当为君侯分忧。”
      百里奚告退,任好留下了公子絷,吩咐道:“你替孤去办件事。”

      秦国使臣来晋,是为着温地结盟之事,顺便给君夫人孟璇带来秦国的小玩意,缓解思乡之情。
      收了使臣的礼物,接了秦宫的书信,孟璇也叫人送了晋国的好东西给他,着他带到秦国给姊妹们解闷。
      秦国使臣又同孟璇说了几句话,聊了聊秦侯的身体、世子罃的学问等寻常家话,略坐坐便走了。这一切都在众人眼中看着,并不给他们私下见面的机会。
      入夜后,荷香从外头回来,趁着孟璇沐浴的时机支开了服侍的人。
      孟璇小声问道:“怎么?”
      “那边还有一句话递进来。”
      孟璇大胆地猜测:“父侯会来吗?”
      荷香点点头。
      孟璇思忖着:“以前原来从不递这样的话,看来此番是有意的。”
      荷香有些担忧:“女公子可要告诉晋侯?”
      孟璇估量,诸侯国会盟是大事,此前秦国从未参与,但这一次是晋侯主持,且又邀请了天子,秦晋之好在列国眼中尤甚,秦侯能否来温地,一定是晋侯最为关心之事。
      正在思考间,婢子来报,君侯来了,孟璇连忙起身更衣迎驾。
      重耳拉起她,见她手中有书信,问道:“在看什么呢?”
      “秦国来的家书。”孟璇大大方方地递到重耳眼前,“君侯要看吗?”
      重耳拨过她的手,笑道:“不过是你们姊妹几个的玩笑话,孤才不看那个呢。”
      孟璇会意,这样的“家书”都是经过他的手才转到自己这里,看来从前母亲说的没错。
      屏退了众人,孟璇替他洗手更衣,重耳似是无意问起:“你父侯会来吗?”
      孟璇显然没有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迟疑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低头笑道:“君侯是在说笑吗?会盟乃诸侯国之间的大事,妾身只是后宫女子,如何能知道。”
      重耳捏了一下她的耳垂,柔声说道:“你可不是普通的女子。”
      孟璇并不回避他的话,接道:“妾身是晋国的君夫人,自然比不得普通女子。”
      “你还是秦侯的长女。”重耳见孟璇手中的动作停了,故意反问道,“不是吗?”
      孟璇抬起头,看着重耳的眼睛回道:“当然,请恕妾身冒昧,若非如此,君侯也不会立妾身为君夫人。”
      重耳一愣,原以为自己今日说话已经够直白的了,没想到孟璇比他更直接。
      见重耳并无愠色,孟璇顺势往他怀里一倒,嗔道:“今日好乏,君侯若再要说这些话,妾身就自己去睡了。”
      重耳心中明了,但也拿她无法,只能揽着她上床去。
      孟璇朝着里头,也不知道睡没睡着,重耳的手放在她的胳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
      忽然他听到孟璇含糊了一句:“父侯,您来了,女儿好想您。”
      重耳连忙直起上身探过去看,却见她仍是闭着眼,嘴角挂着笑。
      重耳轻声笑了,原来如此。随即放心地睡过去了。
      只是他不知道,“睡着的”孟璇忽然睁了眼,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声,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天子以冬猎的名义来到温地,“顺道”参加了重耳召集的诸侯国会盟。
      晋侯先向天子进献城濮之战的战俘,楚将数十、楚兵数千、战车一百乘、战马三百匹,盛况空前。
      城濮之战涉及九国,天子尤为关注。晋国是姬姓诸侯国,与周王室同出一脉,相比荆楚芈氏,天子自然是站在晋国这一边的。晋国联军能以少胜过队伍庞大的楚国联军,在列国面前彰显了姬姓宗族的威严,面对下列的楚国战俘,天子觉得威严更甚,心中欢喜,下令以最高礼仪使晋侯重耳面见。
      天子册立晋侯为侯伯,赐其大辂之服、戎辂之服以显身份;又赐弓箭数套、兵戈车马数件以显军功;另赐美酒佳酿,命晋侯向自己敬酒,受之,再与诸侯同饮,以显天子的重视。此番来会盟的齐、秦、宋等皆是有名望于列国的大国,不言而喻,天子公开应允了晋侯的身份。
      自此,姬重耳已然称霸于群雄。

      重耳邀任好同游,任好欣然同往。二人骑马来到黄河边,望着奔涌不息的河水,心中各自波涛汹涌。
      “此次秦侯能来,真是重耳莫大的荣幸。”
      “能得晋侯相邀,才是任好之幸。”
      二人开口不过一句,相望对视一眼,个中感觉已不比从前。
      身边站着的已不止是晋侯重耳,而是霸主重耳,任好虽早料到此景,仍是心情复杂:“恭喜晋侯,心愿得成。”
      重耳并没有在任好面前拿捏姿态,反而曲折委婉:“一切仰仗秦侯,若非秦国助力,重耳大业难成。”
      能屈能伸,与这水流之法颇为相似,这便是重耳比之前几位晋侯最大的不同。
      任好将眼神从重耳身上转到面前的黄河:“任好觉得,晋国便如这黄河水,象形不一,或涓涓而流婉转曲折,或滚滚而涌波浪滔天,亦或浮冰冻水而作金贵之地,静可渡舟运道,动可摇天撼地,”
      晋侯仰望着远处的山峦,回应道:“重耳觉得秦国像山,巍峨绵亘,稳固不移,自有坚实的气度与气概,非等闲之力可撼摇。”
      “大水可行船,亦能覆舟。”
      “山巅可摘星,亦能坠崖。”
      二人复又四目相对,这回却是谁都不让。
      怒吼着的黄河,静默着的山峦,两位身后仿佛升起了图腾,惊涛骇浪,飞沙走石。转瞬间,几番沧海桑田。
      少许,任好松了劲,笑道:“与晋侯说话就是有意思,山山水水的好过杀伐流血。”
      重耳也笑了:“秦侯可还记得咱们的‘君子之约’?约既已定,重耳定当遵循,有生之年,绝不兵戎相对。”
      重耳心思细腻,当初立下那“君子之约”时,他把姿态放低到了尘埃里,如今相同的意思说出来,却是那么直白强硬得容不得人拒绝。任好纵然有意与他相争,为着这“君子之约”在前,又有这天子参加的温地会盟在后,也绝不好挑起两国战争,给列国一个名正言顺征伐的理由,终是只能眼睁睁地仰视着他站在权力的巅峰。
      “晋侯之意任好明了,秦晋之好当为此间佳话。”
      这是重耳想要的态度,他满意地冲任好点点头。
      波涛仍在汹涌,山峦始终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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