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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泛舟之役,开河济粮 ...

  •   晋国大旱,几乎颗粒无收,国库屯的粮食不够,百姓们无粮可食,爆发了大范围的饥荒。晋侯向秦国求助,求购米粮以解饥荒之难。
      朝会上,任好发问:“诸卿以为,该不该借粮给晋国?”
      左相百里奚道:“天灾流行,不可避也,各国皆有可能发生,救助邻国、抚恤灾民乃道义之举,诸侯立国道义为上,遵道义者定能福祚延绵,臣主张运粮救晋。”
      丕豹站出来:“左相之言若是用于其他盟国尚可,但臣以为,晋国背弃秦国,晋侯不敬君侯,有此天灾乃是上天示警,实宜乘机出兵攻打晋国,以报之前的毁约之恨。”
      过去这么久了,他的怨恨还是这样深吗?虽然丕豹确实很有才华,但任好不太喜欢他身上的戾气,为父报仇是可以理解的,但转嫁到平头百姓身上,这就有违道义了。
      “国君无道,可百姓是无辜的,孤厌恶的是晋侯,但受灾的是晋国的黎民,若是将国君的过错转嫁到百姓身上,孤和晋侯又有什么区别呢?”
      丕豹报赧,默默退了下去。
      任好看向赢支:“先生的意思呢?”
      “此举无外乎两种结局,重施而报,或者施而不报。若晋侯知恩图报,君侯自当有所获得,无求其他;若晋侯再次背信弃义,不等君侯发作,其民必将怨之,继而不服,离心离德,届时征讨,一来兵出有名,二来晋失民心则必败。”
      对于这个回答,任好颇为满意:“故决定济粮救晋,只是路途遥远,不知诸卿可有良计?”
      奄息道:“依末将之见,从雍城到晋都绛城长途运粮,陆路有高山拦阻,不如水路来得方便。”
      任好很赞同他的说法:“那便是从雍城顺渭水而下,东入黄河,再北向逆汾水而上至绛城。”
      蹇叔有些忧心:“只是沿途七百余里,渭水、黄河、汾水皆是大河道,且连接处水流湍急变化无常,加之运送如此多的粮食,怕不比打仗容易啊。”
      既然如此艰险,便不由一般的粮草官护送,只能是将军领兵前往,任好问道:“有哪位将军肯领兵压粮?”
      针虎站出来道:“末将愿往。”
      任好摆摆手叫他退下:“针虎将军驻守雍城重任,不可轻易离开,还是另择他人吧。”
      仲行也想站出来,叫奄息拉住了。
      赢支道:“君侯既然提拔了不少郡尉,何不叫他们领兵?”
      “这个主意不错,孤也正想瞧瞧他们的本事。”任好转而问奄息道,“既然是走水路,有哪几位郡尉会水?”
      奄息想了想,上回大冬天的,他在河边瞧见三个年轻人比赛浮水,可不就是前头站着的那两位的公子嘛。之前有大臣弹劾他们的事情奄息也有所耳闻,两位相爷默默地担了不少流言,此刻何不给他们的儿子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呢?
      “回禀君侯,百里视、蹇术、蹇丙三位郡尉会浮水。”
      “那好,就命他们三人为将,押送粮食入晋。”
      任好看了看百里奚和蹇叔,他二人憋着一口气没有说话,若是儿子们争气,有些流言便可不攻自破。

      蹇术为运粮主将,百里视与蹇丙为副将,三人领二十万石粮食从雍城出发,渭水上数百条船列队出发。
      渭水平缓开阔,且是顺流而下,一路倒也顺利。临近黄河边上,水流逐渐变得浑浊而湍急,原先四船并行的走法行不通了,蹇术召集百里视和蹇丙,商议对策。
      蹇术首先挑明:“第一次水上行军,包括咱们在内,战士们都没有经验,此次过黄河,怕是要费些功夫。”
      “将军说得没错。”百里视道,“黄河水流急,颠簸起伏,船难平稳,恐兄弟们晕水。”
      蹇丙倒是信心满满的:“之前考虑到小船难平稳,故而用的全是大船,慢是慢一些,但在湍流中应该能压得住。若是兄弟们晕水,不如将船连起来,中间铺上木板,这样可以减轻水流带来的扰动,船只连在一起,还能加重载重,过湍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行。”百里视连忙阻止,“黄河滩多弯急,且不说是否全程都能供四船并行,若是左右任意一处被掀翻或是有损毁,另几艘一定会被拖累,此法不妥。”
      蹇术仔细看了水路图,很赞成百里视的说法:“只能单只而过,前后还需保持一定距离,万一有损毁才不至于累及其他船只。”
      蹇丙不说话了,跟蹇术和百里视比起来,他水性不好,策略也不佳,就拿弓箭上战场还当得了一把好手,此刻还是听他们的安排吧。
      “如今咱们多船并行,尚且有四五里的船队,若是单船而过,怕是要在这黄河之上花费很长的时间。”百里视有些担忧,“不知这样一来,是否会耽搁行程?”
      “这是肯定的,但也没办法,好在君侯并没有给咱们运粮时限,只要不出纰漏将粮食运到晋国,多耽搁一会也无妨。”蹇术拿起笔,在图上把几处急弯和险滩一一圈出来。
      蹇丙看了看百里视,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多耽搁一日,便要多一些饿死的百姓,咱们……咱们还是快一些的好。”
      蹇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复杂,他们说得没错,如果谨慎一些,受难的是晋国的百姓,若是冒进一些,遭罪的可就是秦国将士了,左右一定要有所取舍,蹇术也犯了难。
      百里视认真算了算,道:“也不算太麻烦,先头部队速度快一些,过了黄河不做停留,直接北上汾水,粮食送到了晋国便可解一时之需,只要后面的队伍不间断,与同时到达晋国的效果其实差不太多。”
      “此法可行。”
      “我去。”蹇丙自告奋勇,“将军,末将愿意领兵打头阵。”
      “好,本将命右副将蹇丙为先锋,迅速渡过黄河北上汾河入晋国,左副将百里视压阵,本将留在队伍中间两头策应,你们各领几艘快船,若有变数,及时命人通报。”
      二人领命,船只迅速调整队形,向黄河入口开进。+

      果然如预料中的一般,黄河水流湍急,蹇丙不得不下令船只放慢了速度,又将粮食移到两头,以图压住翻涌的河水对船头船尾的冲击。好在已经入冬了,不在汛期,河水的涨幅不大。
      勉勉强强走了半个月,总算过了最颠簸的河段,明日便可北上汾河,蹇丙想着总算能睡一个安稳觉了,便喝了两口酒,心里暖乎乎地睡下。半夜里,还没等他做一个好梦,便被船撞击的响声吓醒了,很快便有兵士来报,说船走不动了,蹇丙急忙出舱去查看,来到船头先是打了一个冷战,接着便傻了眼:汾河,几乎全部冻住了!船撞击到了冰面,走不过去了。
      “叫斥候赶紧坐小船去给将军报信,你们几个跟我来。”蹇丙点了几名会水的兵士,带头下船,拿着工具开始破冰。
      冬月的汾河很冷,凌晨的河边更冷,连空气都好像被冻住了一般,每个人都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
      连续奋战了几个时辰,天已经大亮了,蹇丙和几名将士身上挂着白霜,脑袋上却呼呼地冒着热气。
      天空中忽然开始下冰雹,有兵士意识到不妥,劝道:“将军,这样不行啊,凭我们几个是破不开这冰层的。”
      蹇丙看了看远处的汾河,他说得没错,汾河太宽,单凭蛮力是很难做到的,于是招呼大家回了船舱,商议对策。
      “诸位可有破冰开河的法子?”
      一名参将道:“以蛮力凿冰是最直接的方法,但汾河这么长,冰层不浅,昨夜我们也试过了,恐怕要花费大量精力,后头的船源源不断地过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凿冰不是上策。”
      蹇丙赞成他的说法:“会水的将士不多,本将军也不愿看到凿冰途中发生什么意外。”
      有人提议:“或者弃水路,改走陆路呢?”
      立马有人出来反对:“不妥,一则咱们车马带得少,根本装不下这么多粮草,二则已经入了晋国的地界,通关文书一类繁琐复杂,三则沿途的百姓多遭饥荒,很难保证粮食能顺利运达绛城。”
      “咱们这么多将士,还怕敌不过几个平头百姓?”
      “不是敌不过,人家手无缚鸡之力,饿极了想吃口干粮,你难道跟人家动刀子?”蹇丙叹了口气,“还有别的办法吗?”
      一名卫队长道:“末将的家在深山里头,每到大雪封山的时候就很难进出,有一回家母无意间将盐罐子打翻了,不出一个时辰,周遭的雪竟然都消融了,末将以为,或许盐也能融冰?”
      众人窃窃私语,从来没有听过盐融冰的说法。
      “试一试吧,若真的有用呢?”蹇丙立马布置任务,“一队上岸去购盐,二队通知后续队伍,融冰之前都靠岸停船,三队四队布防戒备,其余人改乘小船,做好撒盐准备。”
      众人皆领命去办,唯有一队队长有些犯难:“还请将军明示,购盐所用钱财从何处支出?”
      他这一问倒是问到点子上了,虽说军中有部分钱财是用于行军开支,可购盐数量不小,怕是难以负担。见四下无人,蹇丙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召队长上前,悄声道:“你们一队押送了一万石粮食吧,如果不够,就用粮食去换。”
      一队队长傻了眼:“将军,私自动用押送的粮食,这可是重罪啊!”
      “对于晋国百姓来说,眼下他们最需要的不是钱财,而是粮食,一石粮食或可换得十石盐,这样算起来,不会用掉很多粮食的。”
      一队队长有些犯难:“可这……”
      蹇丙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放心,是本将军下的令,若是出事了,自有本将军来顶着。”
      队长无奈,只得照蹇丙的意思去办,果真如他所说,只用了五百石粮食,便换来了足够多的盐。趁着中午相对暖和的时候,把白花花的盐洒满了河面,没过多久,冰面果然开始融解,船能行进了。可惜好景不长,只走了不到十里,随着夜幕降临,天气越来越冷,即使是撒多一些的盐,冰面融解的速度较之白日里还是慢了许多。
      “这样下去不行,盐总有用完的时候,后面的船只也有再被冻住的危险,盐只能解一时之困,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蹇丙在船舱内来来回回地走,一天一夜没合眼,眼睛又红又肿,他一着急就喜欢揉下巴,胡子都乱糟糟的了。
      二队队长来报,按照目前的行军速度,每过一个时辰便会有一艘船抵达附近,如今周围已经停留有十艘船只了,若再耗下去,船只堆积在黄河出口处,容易引发水祸。
      听了他的话,蹇丙忽然灵光一闪,若是好好利用这“水祸”,说不定能转“祸”为“福”呢?
      “如果在黄河出口处将水截留,待蓄积了一定的水量再一并泄出,利用水流的冲击力破冰开河,说不定汾河就通了?”
      这个想法一提出来,诸将便炸了锅,且不说此法有多危险,效果还未可知,这么大的风险不是他们几个能担得起的。
      “还请将军三思,黄河水的厉害咱们是领教过的,若有一个不慎,不单不能破冰,恐会船毁人亡啊。”
      蹇丙解释:“正因为黄河水厉害,我们才有开河的机会。”
      “此法从未有过先例,也无人知晓是否可行,风险极大。”
      “正因为没人用过,我们才要试一试。”蹇丙摆开地图和船只模型,“方才二队队长说,已经有十来只船停靠在黄河口,他们已经拦截了部分黄河水,故而咱们下游的水流变小,这个效果是很明显的,也就说明了此法可行,只要咱们想办法多拦截一些河水,届时一并释放,巨大的冲击力一定能够破除汾河上的冰层。”
      “可一旦黄河口被堵塞,黄河内的其他船只所受冲力定会变大,咱们将置将军、左副将、以及诸多同袍于危险之中啊。”
      这一层却是蹇丙没有细想的,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下定了决心:“如果我们不尽早破冰,随着聚集的船只增多,黄河口还是会被堵塞,他们还是会处于危险之中,不如我们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是福是祸,总该要试一试的。”
      见他已经决定,众人也劝不住,只得听他号令前去黄河口布置。当第十五艘船停到黄河口处时,汾河来水骤减,黄河口处水位猛涨,十五艘盛满了粮食的大船几乎要压不住奔涌的水浪。
      “泄水!”
      蹇丙的号令发出去,十五艘船迅速调整阵形,格挡的工事一放开,巨大的浪潮涌入汾水,冲击力将近口处的冰层冲击得粉碎,汾河一下子开阔了。
      岸边传来一阵欢呼声,提心吊胆这么久,总算是把河道打开了。
      十五艘大船中有五艘因为经不住黄河水的冲击撞了岸,有三艘船进了水,好在损毁不是太严重,粮食也没有浪费许多。虽有损耗,但毕竟开通了河道,还算比较成功。
      就在他整顿队伍准备重新出发的时候,一队队长匆匆来报,有许多百姓包围了停靠在岸边修整的一艘船,正在爬船抢粮食,因为将军有令在先,兵士们不敢跟百姓有肢体冲突,已然拦不住哄抢的人群了。蹇丙连忙吩咐其他船队启程,急匆匆地赶去岸边。
      现场乱哄哄的:百姓们抢到粮食就往船下扔,兵士们上前拉扯,有些粮袋被扯破了,菽米散落一地;老弱些的急忙围过去捡、拿衣服兜;抢急了,还有为了一把米当众扭打到一处的;瘦小无力的抢到了米,立马又被刚跑来的男人抢走;有的孩子害怕,坐在地上哭,父母们忙着抢粮也顾不上他们;有几个饿得不行的,捡起米粒就往嘴里塞,塞得满嘴鼓囊囊的,噎得咽不下去……
      蹇丙停住了脚步,百姓们不过是想有一口吃的,他们不远千里来送粮,也是为了更多的人能活下去,如果此刻上前阻止,说不准他们会为了粮食拼命,或者直接饿死在当场,那不就违背了秦军送粮的初衷吗?
      “将军。”一队队长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哦,这搜船上有多少粮食?”
      “之前购盐用掉五百石,还有一千五百石。”
      一千五百石,对绛城晋宫来说不到百分之一,但对于他们来说,或许能救这方圆数十里百姓的命。
      “维持一下秩序,好好地把这些粮食发给百姓们吧,别浪费了。”
      蹇丙说这话的语气很平静,队长的心中却激起了千层浪,他们的任务是护送粮食到绛城,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他明白蹇丙下这个命令需要承担多么严重的后果。
      “将军!”
      “勿要多言,本将军说过,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你安排好以后迅速跟上大部队。”蹇丙严厉地呵斥住了他,转身便走,没有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蹇术抵达绛城的时候,很容易便发现了蹇丙的队伍中少了一艘船的粮食,大发雷霆,召集将领开堂会审。
      “你知不知道你的命令是送粮入绛城?”
      “知道。”
      “你知不知道军令如山?”
      “知道。”
      “你知不知道违抗军令该当何罪?”
      “知道。”
      “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违抗命令?”
      “末将知罪,任凭将军处置。”蹇丙跪倒请罪,不再多言。
      蹇术被他气到青筋暴起,蹇丙擅自发放粮食证据确凿,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不做处置。
      蹇术深吸一口气,钳起一支令牌,手指发抖,声音也有些嘶哑,下令道:“蹇丙违抗军令,运粮失职,依照我大秦军令,当处以……”
      “将军!”参将忽然冲进来,阻止道,“将军容禀,末将方才调查过了,右副将发放粮食的对象是从绛城逃难出去的灾民,由此看来,右副将并未完全违抗军令。”
      蹇术死死地握紧令牌,盯着参将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如有虚假,末将愿与右副将同罪。”
      蹇丙忽然抬头,截住他的话头:“参将!”
      “右副将不明情况,还是不要多言得好。”蹇丙还想说什么,被参将斥了回去。
      其他几位将领听罢,纷纷替蹇丙求情:
      “既然粮食是发放给绛城的百姓,便也等同于送到了绛城,右副将并不算违抗军令。”
      “右副将破冰开河有功,即使有过错也应功过相抵,还请将军从轻处罚。”
      “君侯命咱们送粮本就是为解晋国百姓饥荒,右副提前将粮食发放给百姓,救了数十万人的性命,于晋有功,于秦无害,恳请将军免了右副将的处罚。”
      蹇术心中稍稍宽慰,这小子,总算还没把自己害死,他定了定神,严厉道:“右副将私自处置粮食,不遵军令,虽开河有功,但功过不相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令军杖三十以儆效尤。另,运粮之事事关两国,本将军会上书君侯,出使回朝以待处置。”说罢,蹇术将令牌扔下地,没有给蹇丙辩解的机会,也没有给众将再求情的机会,命令将士将蹇丙拖到校场,当众行刑。

      百里视赶到的时候,正看到蹇丙满背是血,被人搀回营帐,他在路上听到了事情的经过,紧赶慢赶地往绛城奔,还是没来得及。
      蹇丙闭着眼趴在床上,寒冬腊月的,他却满头大汗,有人拿帕子给他把血迹擦干净,不小心碰到伤口,给他疼醒了,边吸气边哼哼,那人揉干净了帕子上的血,端了盆子出去换水。不一会儿又有人进来,开始给他上药,药粉触及伤口的时候,他忍不住抽搐起来,马上被一只大手压住,轻声道:“别乱动。”
      “阿视?”蹇丙想翻身过去看他,却扯到了伤口,马上又有血流了出来,疼得他一下子就清醒了,嗷嗷直叫。
      “叫你别乱动。”百里视替他揩干净血,重新敷上药。
      “嘶——你能不能轻点,刚刚可没这么疼。”
      “刚才可不是我。”百里视手下并不留情,“我才到。”
      “那刚刚……”蹇丙有些发愣,“难不成是……将军?”
      “嗯,是他,你那个不近人情的大哥。”百里视冷冷道。
      蹇丙顿时放松下来:“他只是看上去冷冰冰的,实际上比谁都心软。”
      “若不是这样,你还有命活着?”百里视没好气道,手下不由自主又重了几分。
      “哎哟你轻点。”
      “不疼怎么叫你长记性?”百里视走到前面,盯着蹇丙看了半天,“你也没比别人多只鼻子多只眼呀,怎么就好把自己当成圣人?”
      “去去去,我已经够惨的了,能不能别火上浇油了?”
      百里视忍不住敲了他的脑袋:“我说你下次做事之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要救那般灾民有的是办法,你偏偏选了最傻的一种,害了自己不说,还险些害了其他人。”
      “我哪里害别人了,我说过,有什么后果我一个人承担。”蹇丙嘟囔着,满是委屈。
      看他的样子,百里视又敲了他一下:“如果不说那些人是绛城的灾民,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违抗了军令?不止是你,一队队长、你的参将、包括你的大哥,全都要受牵连的。”
      蹇丙好像忽然明白过来:“是你教参将说,那些灾民是绛城的?”
      百里视白了他一眼。
      蹇丙费力地凑过去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绛城的?”
      百里视冷笑一声:“他们是不是绛城的灾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军没有把约定的粮食送到绛城,咱们就必须得找一个合适的说法。好在不论他们是不是绛城灾民,那些粮食总归是送到了晋国的土地上,况且你受罚的消息也已经传开,二十万石粮食本就不少,晋侯不会为了两千石粮食去考证那么多。”
      蹇丙长吁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百里视放下药瓶,拍拍手:“你别高兴得太早,将军说了要把你押回雍城,请君侯处置,我大秦军法森严,那一关你还不一定过得去呢。”
      蹇丙闭上了眼:“总归还没回去呢,能活几日算几日,更何况还有你们几个呢,我死不了的。”
      百里视用力地给他盖上被子:“我回去就跟君侯说,三十军棍远不够惩处的,就该赏你这个不听军令不识好歹的家伙三百棍才行。”
      蹇丙疼得龇牙咧嘴的,又没办法起来跟他打一架,只能作罢。
      秦国送粮解了晋国危机,任好不想为着晋国的事处罚本国将士,但为着维护军法,又不能不处置,便借口君夫人生公子弘的喜事大赦,只罚了蹇丙一年俸禄,不再提其他,此事便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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