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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我是捡垃圾的 ...

  •   英雄在慷慨就义前照例讲了很多激励人心的话语,众狗腿子们任凭他在刑台上发表言论、鼓动人心,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站立,完全想不到该去组织——大约被他的大气凛然震撼到了。她想。
      咦咦咦?角落上那个东西是什么?
      白白的。行刑手举起了大刀,即将向鬼子——不对,英雄头上砍去,刀起头落……顺风挂起一条白色塑胶袋,堪堪落在刀口。刀斧手的表情拉近,其形呆滞、其神惊讶、其嘴半张……
      “哈哈哈哈……。”
      郑铎原本紧皱眉头,如今不敢置信的松开川字皱,钱物喜捧腹狂笑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狂妄至极。
      小赵汗蹭蹭冒,眼看郑导眼中暴风凝聚即将爆发,他一把扯住因为狂笑而导致肚子疼的物喜,怒斥:“还敢笑?”火冒三丈。
      物喜边笑边流泪顺道环顾四周,逐渐乖觉合上嘴。人人用你是怪物的目光看她,敬佩同情又感叹。
      敬佩她居然闯下大祸不自知;同情她即将死的很难看。
      人群深处有两道目光与众不同。男主演吕子岸,剧中角色性格阴暗,连带的他进组之后找感觉,人也比平日里暗沉许多。现在却兴致勃勃的看着她,笑的兴味盎然又若有所思;另一人是刚才被八卦的特效化妆师,人称白大少。
      俊秀面孔坏笑连连,冲她做个俏皮鬼脸。
      物喜一愣:鬼脸……自己认识他吗?好像不熟吧。
      孙大头瞧瞧在下面扯她衣角,她回神怯生生问:“这个,好像很好笑哈,哈,哈。”干巴巴的笑几声。
      郑铎怒目:“好笑?为个镜头足足拍上一个钟头,一个钟头拍出勉强可用的片子,就因为破塑胶袋全体人员白白浪费一个小时,可笑?你觉得可笑?”
      粗声喘气,张嘴就骂,高声高调,气势咄咄逼人。眼神霸道凶狠的压倒一切。

      物喜喃喃:“垃圾我都捡干净,这个袋子大约是顺风飘到岗上,又窝在角落里面才不小心…”出现意外。意料之外可称惊喜——但是郑铎的表情似乎半点都不感觉惊喜。
      啧,此人无幽默感。
      郑铎给她气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暴跳如雷,随手摸起剧本大纲卷成一团猛砸过去,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惹到工作中的郑铎只一个字:死!
      倘是其他人惹郑铎发火,绝对绝对乖巧的任凭他发泄怒火——他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发泄火气将功补过,傍晚收工回到宾馆导演还能当众跟你道歉。可是他遇到的是钱物喜,不按常理出牌的钱物喜。
      她以不常运动的人不该有的灵敏偏头,堪堪躲过。
      剧本在完成它的惯性运动后,以完美的抛物线姿态滑落地上。
      片场顿时寂静。人们不敢大声喘息,屏息静气静待事态发展。有那反应快的已经做好溜号准备——导儿一旦怒上心头…
      李木鱼忙来打圆场:“还不去仔细再查一遍!”不好意思直接骂钱物喜他瞪剧务小赵。小赵不敢二话拉了物喜就走。
      物喜挣扎着,被他硬生生拖去,一步三回头看向地上剧本。
      李木鱼偷偷抹把不存在的虚汗。这个年头,穆仁智不好当。扫视片场,呵斥:看什么?干活去!造反了都?
      看戏看的心惊胆战又趣味盎然的众人这才各忙各。
      她被硬拖上高岗,叹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赵哥你别拉我,我回去把书捡起来。”
      小赵低声怒斥:“捡垃圾去吧你!”
      回去捡书?我怕下一个就轮到我去捡你的尸体…还是碎尸,稀碎!
      虽说咱是战争戏不怕脏乱差,血浆沾满演员一头一脸,满地土渣子,可好歹那都是假货。万一钱物喜再跟导演顶牛对着干,非得弄假成真片场成为杀场。喜儿,咱这是帮你,别不识好歹。
      她还欲挣扎,刚巧经过吕子岸身边,男一号冲钱物喜阳光灿烂的笑。
      物喜立刻停止挣扎,乖乖顺从小赵——有鬼…
      任凭他本人潇洒英俊玉树临风,现如今脸上伤疤狰狞逼真、腐肉外翻、满头满脸灰扑扑,居然还敢冲她呲出大白牙露出牙床。本人外貌协会的好伐?
      走没几步远,忍不住回头去看掉落在地上的剧本,她见不得有人糟蹋纸张——正巧看到吕子岸不知去跟暴君导演说了什么,郑铎惊愕抬头与钱物喜愤恨的目光对个正着。
      心里嘀咕的钱物喜吓得缩脖低头,假装尸体。终究不忿,边走边嘟囔:残虐、暴政、暴殄天物、暴君无道、暴导无德、暴政无边…

      小赵郁闷的看她: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
      第二天组里流传,郑导新绰号——郑无道、喜儿新绰号——喜有道、副导新绰号——李劝道。
      李木鱼忧郁:凭什么他总扮演无关紧要的角色?
      众工作人员:你见过两个男人搭台唱戏?
      李木鱼:然也。狼牙剧正描述几个响当当的汉子男儿为我党我国我民我信仰发奋努力艰苦奋斗不顾一切最终壮烈牺牲;以及他们之间相互信任彼此扶持的真挚友情故事?
      众工作人员:切——鄙视之。我们在拍戏,不是生活。生活当中若同戏里一般一样,那叫断袖,叫耽美,叫同人!
      李木鱼不解:何谓耽美同人?
      众:与断袖同意。
      他恍然悟之:然也。爱情乃人间永垂不朽的主题。
      众皆愤怒:拿枪托砸死他…

      物喜辛苦爬上高岗只为捡个破塑胶袋,岗上众演员人等皆怒目而视。辛苦拍了一个小时,功亏一篑,本就睡眠不足,怎堪如此折磨。
      小赵点头哈腰道歉。
      演员们还好,抱怨几句也就罢了,只苦了摄影化妆场记部门,纷纷哼气白眼话里话外还要挤兑。
      在小赵带领下认真检查,确信没有影响拍摄的地方。爬下来看到导演与副导在嘀嘀咕咕,临时改了剧码。
      “烈火烧不尽自由的种子,冷水浇不熄革命的火苗,我死,你们以为目的达成功德圆满?呸,狗腿子们,白日做梦!”被牢牢绑住的人依旧慷慨激昂唾沫横飞。
      狗腿子们的戏码改动:上前,堵他的嘴,扇他的脸,强迫他不许讲话。
      观刑的老百姓群情激愤,涌上前去,嘴里高呼:抗议,抗议,抗议剥夺言论自由!越来越激动的人群即将涌上刑台,忙着收拾英雄的狗腿子们连忙退下来维护秩序,于是又给了英雄发表演说的时间。
      眼看人群就要冲破障碍,狗腿子朝天放枪,声动四方;人群逐渐冷静下来。
      英雄轻蔑的一笑:来吧,老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翻,三条命换我一个,值了!
      慷慨就义。

      摒弃了下地狱变成鬼守护革命的一段。
      物喜抽抽鼻子,小声说:“其实他应该说:哪怕变成鬼我们也要守护革命。”
      孙大头纳罕:“你不是说我党没有宗教信仰,也不信鬼神?”
      她耐心授业解惑:“对啊,可以这样安排:狗腿子之一冷笑着质问;英雄仰头,深沉的目光看向天际,说:老子生是我党人,死是我党的鬼…简称党鬼。”
      讲个冷笑话得意不已,自己捂嘴偷笑。
      身边有人咳嗽,她猛地侧头,惊吓的跳开一大步——有鬼!
      吕子岸被她的剧烈反应弄的哭笑不得,本想说话也不得不离开,又去对导演窃窃私语。
      郑铎回首,再次复杂的看了物喜一眼,她急忙低头假装不存在。
      “先别下来,再来一条。”郑铎拿起扩音器对高岗喊话。

      几颗脑袋凑一起私语一阵,剧情又改。
      “烈火烧不尽自由的种子,冷水浇不熄革命的火苗,我死,你们以为目的达成功德圆满?呸,狗腿子们,白日做梦!下了地狱变成鬼,我也是守护革命的一份子!”被牢牢绑住的人慷慨激昂。
      狗腿子之一狞笑质问:“□□不是宣称不信鬼神?”英雄轻蔑的:“举头三尺有神明,鬼神之说因人而异,你们这等肮脏的卖国贼狗腿子,将来鬼神不近、死后无处葬身!啐!”
      狗腿子大怒,举手要抽他一个嘴巴子,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枪响,吓得他高举的手臂一个哆嗦,没打下去。反观英雄,目光炯炯,大义凛然不为所动。

      反复折腾过几遍,郑铎终于宣布这条通过。高岗上人人出口大气,后来有小道消息称:原本第一条就应该通过,全因喜儿多嘴导演临时改戏,害得大家折腾。
      消息一出,钱物喜被人挤来挤去,几乎要挤成馅饼。
      她谓之:一个塑料袋引发的血案。君子兰电话里幸灾乐祸,笑的毫无同情心:“一张乌鸦嘴引发的血案!”
      物喜只叹交友不慎。
      她正色:“少废话,写到哪儿了?你给我抓紧时间。我们这里印刷厂跟出场日期都定好了,你的读者也都纷纷打电话来催,就等你丫的成品,你丫再敢脱稿,我拍死你丫!”
      她叹息:“阿兰,你就不能学会斯文?”
      君子兰冷笑:“斯文?斯文一斤值几个字?你够斯文,屡次坑害我等无辜之人,言而无信说话如放屁,什么时候你的斯文能换千字我就学会了。说白了你就是斯文败类!”
      钱物喜反驳:“斯文败类这类词汇用来形容文人的,我不是文人。”她不以为然。
      “你是什么?人文?”讥诮。
      “小白文写手…”光明正大,态度坦然。
      “屁!”粗俗的话出自娇俏可爱的人口中,着实不搭调。
      你来我往对骂几个回合,君子兰无聊的翻着桌上书稿,突然想起:“你又转移话题!——不是号称采风寻找下本书的创作灵感?灵感呢?见了那么多偶像明星,灵感找出来没?”
      她嘿嘿傻笑,打太极:”你不知道,我们在拍战争戏。我戏里的男主角要上天入地第一帅,可我们剧组的演员们,一个比一个难看,就那个,当红的那个男主演,比鬼都难看……”
      君子兰不为所动:“灵感!”
      钱物喜恼羞成怒:“你以为灵感是牛奶,挤挤就出?”
      君子兰一点情面也不留:“奶牛比你强——你就一废物,只会生产废话!废话还生产不利索,要你何用?”
      物喜伤心:“你…你…你欺负人…”
      君子兰哼哼冷笑:“我欺负废物!个死老娘们儿,没事挂了,别打扰我享受现代生活!”吧嗒一声,挂她电话。
      物喜对着手机半天无语。良久发去短信:长能耐了?
      确实长能耐了!想当年,从来只有她挂君子兰电话;何日竟沦落到被君子兰挂电话!
      短信回的挺快:别打扰我,个生活在类人猿时代的死老娘们儿……
      做编辑广交四海文友也非好事。君子兰曾经斯文羞涩,江南女子温柔婉约。自从做了编辑,她迅速于一群文化流氓当中脱颖而出,不但精通斯文骂人术,更精通各地骂人方言,并以此为傲。
      曾自夸:放眼整个公司,没人比我更懂中国各地方言。
      众人泪眼涟涟,迫其淫威只在心中腹诽。
      只物喜一语道破天机:充其量是骂人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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