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are young》手有点冷

2、军训

　　“妈，我走啦!”辛桃拿起煮熟的鸡蛋，顾不得嘴巴里还没有咽下去的馒头块，把书包往肩上一甩，急匆匆奔出去了。现在是早上7点30分，距离第一辆专线过来还有五分钟，得快一点了，可不能第一天就爽约啊。
　　今天是军训的第一天，陆城中学的军训比起初中的军训显得更正式一些，因为陆城中学给每个学生都发了军训服，说是军训服，其实就是普通的军装外套和长裤，还有一个帽子。辛桃里面穿了一条普通的短袖内搭，便觉得有些热了，等会开训以后怕是更热了吧。
　　“辛桃快来！”黄妤梨已经在站台前面冲她招手了。辛桃左右看了看，没有车，一鼓作气地横穿马路跑到黄妤梨边上去。黄妤梨拉着还喘着气的辛桃连忙上了车，到最后的双排座上坐下，始发站就是好，永远都有位子坐。
　　公交车又上来一个人，蘑菇头大脑袋，正是昨天形单影只的那个男生。昨天开完班会放学时，辛桃当然和黄妤梨一起挽着手坐上了同一辆车，没想到车上竟有个熟人——蘑菇头。蘑菇头原来也住在恩格斯公馆，这是辛桃和黄妤梨下车时才发现的。不过她们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张兴民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班主任，居然没有让大家一一上台自我介绍就放学了。
　　蘑菇头显然也对这两个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有一些印象，他磨叽一阵，还是坐到了二人的前排。
　　“你好，我叫辛桃。”
　　“我叫黄妤梨。”
　　“我叫林屿。”蘑菇头今天带了军帽以后，脑袋好像更大了。
　　“我叫鹿静怡。”突然冒出来一个女生，站在过道上，左手扶着林屿的座位后背，右手握着一杯豆浆，长长的头发没有扎起来，落在胸口，整整齐齐“我们是一个班的。”
　　真巧，一个班居然有四个人住在这一片。
　　“你好。不过你住哪里啊？”辛桃有些好奇，公交车站南面是马克思公寓，北面是恩格斯公馆，如果这个女孩子和自己住一个小区就好了，不然自己好像变成落单那一个了。
　　鹿静怡却摇摇头说：“我不住这边的，我住列宁花园，不过离这个公交站比较近，就让我爸送我到这里我再自己去学校。”列宁花园其实也不太远，就在马克思公寓南面的南面的小区，走到这确实还要花点时间的。
　　林屿已经自觉往里面挪了一个位子，鹿静怡看了也就顺势坐下，于是四人上学小分队——社会主义小队便这么成立了。
　　四人浅浅的聊了一下，竟然都不是一个初中来的，却也是奇妙了。
　　下了车，四个人并排往山上走，林屿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和三个女生一起毕竟不太好意思，便稍稍跟她们隔了一些距离，却也放慢了脚步，跟着她们吃完饭散步唠家常的步调，慢悠悠地走着。鹿静怡走在另一侧，说话间看到了辛桃的辫子，赞叹地说：“辛桃，你头发这样子还挺方便的诶。”
　　辛桃把身后的辫子拉到胸前，有些小得意：“我初中军训过，太热了容易出汗，加上我头发又多又长，梳了马尾也还是会糊在背上，这样子清爽一点。”她扎完马尾以后，又把马尾编了麻花辫绑上，原本齐腰的长发便只有齐胸长了。虽然辛妈总劝她把头发剪短，读书方便，但是辛桃还是觉得女孩子嘛，长头发好看。
　　“原来是这样，挺好的。”鹿静怡看看自己披落的长发，也不在意，往背后一甩。
　　四人边走边聊，就到教室了，进了后门便自顾自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不一会儿，张兴民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瘦瘦的教官，也并不高，表情是微笑的却还是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张兴民昨天报道时穿的一身黑西装，也不是那种锃光发亮的晚礼服式的西装，说不出来的有一种村口张书记的感觉；今天白T恤，运动中裤，露出了肌肉结实的手臂和小腿，整个人看起来就正常多了。其实他比起历史老师，更像是体育老师。
　　“同学们，这是我们班的教官，吴教官。”张兴民把教官引到讲台前面，自己退到教官身后，背着手，不说了。
　　“同学们好！”吴教官一边敬礼，一边用洪亮的声音和大家打了招呼。
　　“吴教官好！”
　　辛桃已经不记得初中的教官长什么样子，回忆中残存着教官教自己唱军歌的片段，时不时想起来，还觉得挺美好的。
　　“接下来一个星期，吴教官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我呢，就为你们服务。你们要倒水，要昏倒，要装死，都和我说，好不好？”张兴民笑得十分和蔼，后面的狐狸尾巴却好像要具现化了。
　　“好！”
　　“吴教官，那你带他们去练吧。辛苦。”
　　“诶没事。”吴教官摆摆手，对着张兴民时还是一副羞涩小伙的样子，转过来时，又是凶巴巴的面孔了，“全体都有！到外面集合。”
　　听说这批教官是隔壁军区调过来的。陆城中学的旧校址在市中心那一带，七年前搬迁到了市郊的山脚，学校的东边隔了一条柏油马路是军区，学校西边隔了一网铁栅栏是温泉高尔夫球场。整个学校远离城市的喧嚣，只是偶尔有炸街党咆哮在校门口畅通无阻的大道上。
　　辛桃拿上水杯，跟黄妤梨一起走到走廊上，按昨天排座位的顺序站好。别的班也已经到走廊上开始集合了，整个廊道里人越来越多，各自说着悄悄话，但却汇成了一片沸腾。
　　“保持安静！”各班的教官一个个都不苟言笑地看着面前的学生，有哪一个说话，便直愣愣地盯着他看，直到不出声了才转移视线。十七班毕竟文科班，女孩子多，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吴教官看起来比较满意，先带着他们去操场了。
　　但是女孩子喜欢讲悄悄话呀……队伍行进着，女生们交头接耳，只是祈祷着赶紧下雨或者能被带到树荫下训练就好了，不然这火热的阳光，真能把人烤成碳了。
　　不知道是吴教官听到了女生的小心愿还是他个人倾向，路过了一溜的绿荫，直把人都带到了充满能量的操场中心。早知道还是吵闹一些好了，干脆等别的班先来把阳地占了，他们晚些来说不定还有树荫呢。
　　“报数！”吴教官下了命令。
　　“1！2！3！4！5！6！7！8！9！10！11！12！13！”
　　“1！2！3！4！……22！23！24！”
　　高一（17）班，男生13人，女生24人，共计37人。
　　吴教练官看了看，女生多了十一人，不太好处理。不过他还是让他们按奇偶数各自分作两列，总共四列，站定，然后又把每列长得最高的人任命为排头，说道：“解散，放水杯。一分钟以后按原队形集合。”
　　一群人连忙到一旁把水杯放下，辛桃和黄妤梨把水杯放在一起，嬉笑着回到了队伍，正经站好。蘑菇头女孩和黄妤梨是女生列的两个排头，林屿和另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是男生列的排头，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是辛桃的初中隔壁班的同学，肖禾。
　　对于辛桃来说，肖禾是别人老师的学生。初中班主任开班会的时候，就总是提到肖禾：初一的时候还是成绩普通的学生，读完初一的那个暑假，自己买了十几套卷子做，每天都去图书馆学习，做完回家作业都要刷好几道奥数题，初二开学以后就一骑绝尘，跃然优等生矣。不过，初中三年，辛桃也只是听过他的传闻罢了，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如果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集的话，也仅限于一起出操，去办公室帮数学老师批卷子这种点头之交了。
　　辛桃初中的时候成绩也是不差的，不然，怎么考的进陆城中学的文科实验班呢。不过她没有想到肖禾也在这个班，毕竟成绩好的男生都是去理科班的，何况是肖禾这样的超级好学生，明明应该去一班才对。不过之中疑惑，她只是略有猜测，具体情况，她不太了解，也不太关心。
　　第一天军训，吴教官练的力度并不大，先教他们立正、稍息和站军姿。这点难度不大，练起来却是有些枯燥无聊的，所以吴教官让他们解散休息十分钟时，女孩子们分成几个圈圈便挤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开了。
　　辛桃自然是和黄妤梨坐在一块了，边上是跟她们一样坐在最后的那两个女生，穆青和李薇。
　　“我叫穆青，是南陆区过来的。”
　　“我叫李薇，原来是五中的。”
　　“我叫辛桃，以前在鹿城实验附中。”
　　“我叫黄妤梨，是十二中的。”
　　“我叫郁婷，四中毕业的。”
　　“我叫张萌萌，东陆区来的。”
　　“我叫缪妙，也是五中的。”
　　自我介绍是最基本的开场白，每个人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便草草结束了。然后住校的人又开始聊一些学校住宿的问题，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七个女孩子，来自外县的穆青和张萌萌正好是一个寝室，她们昨天晚上睡前聊天的时候，就已经熟的差不多了，也很乐意地给大家描述陆城中学寝室的样子。
　　“四个人一间，上床下桌，每个人的桌子边上都有一个三排书柜和一个很大的双开门衣柜，挺宽敞的。阳台上可以看见高尔夫草地和半山别墅。”张萌萌想了想，尽量细致地给大家讲一讲寝室的样子，因为宿管阿姨不会放通校生进宿舍，如果不住校的话，是没什么机会参观学校的寝室了。
　　“寝室是按班级排的，所以我们班排的后面，住在四楼。寝室里没有直接供应的热水，夏天冲冷水澡倒没事，就是不知道冬天怎么洗澡，打开水要带热水瓶去食堂旁边的水房。”穆青又说了几个缺点，其实她也是第一次住校，对于冬天没办法每天洗澡这件事有些纠结。
　　不过后来大家各奔东西，上大学了才发现，原来陆城中学的寝室是那么“奢侈”了。
　　陆城中学三个年级，每个年级拥有两栋住宿楼，男女各一栋，六栋楼交错排开成六排，围在食堂对面，而直接靠着食堂的是另一栋给留宿老师用的宿舍楼。前三排楼由女生住，后三排楼由男生住。这是因为所有住校生每天早上都要晨练，为了方便起见，大家都把热水瓶带下楼放到水房了再去操场，这时候，住得近就轻松一些，而男生多走点路嘛，没什么大不了。
　　所有寝室全部朝南而建，北边只留一条走廊，采光通风；寝室里面装了空调和电风扇，每个位子都配了一把皮椅。虽然没有热水，却也十分小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