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谢文凡

5、咬断龙角

　　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我毫不犹豫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可是心里又畏惧红龙那时候的凶残，所以只敢偷偷摸摸的一路从角落蹭过去，生怕他发现了我。

　　来了龙之岛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梦见黑龙了，更多的，反而是梦见曾经在小王国的时光，我的小玫瑰在我的梦中盛开，殷红如血，再也没了曾经娇弱的模样。

　　好不容易偷偷摸摸摸到了水池边，我扶着身前的树干，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夕阳西下，那个将红龙打入这里的力量并没有再有什么动静，四周安静的就好像刚刚那声短促的龙吟是我的幻觉一样。

　　我权衡了一下，又等了一会，见水池中依然安静祥和，终于摁耐不住好奇心，小跑几步过去，探头打量水池之下。

　　有没有说过，这个水池虽然坐落在这个庭院的角落，可是它建的十分的深，虽然水源清澈，可是我曾偷偷拿树枝量过，淹没一个我是绰绰有余了。

　　水火不相容，我有点担心，红龙直接跪在里面了，而现在只有我一个目击证人，他们肯定会要我把水池清理干净。

　　…………

　　什么都没有，在夕阳的余晖下，水面依旧波光粼粼，我睁大了眼睛，终于发现了静静躺在水底之下，小的像一个玩偶的红色火龙。

　　它已经放弃挣扎了，闭着眼睛，小小柔弱的样子，如果不是我曾经见过他有多嚣张多惹人讨厌，只怕也是会觉得不忍心。

　　当然，冷硬如我，也只是因为了不想打扫卫生，才会下去救他的。

　　………

　　西蒙躺在水底，他是彻头彻尾的火属性，对水的厌恶可以说是从内到外，可是他也不敢出去，他知道，赫尔斯就守在外面，虽然看不见，可是他目前没有动静，只是为了见自己痛苦。

　　他有些绝望，自从自己惹上了这么个疯子，就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算是彻底知道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直到一只软软的手抓住了自己，他睁开眼，看到了当时毁掉了深渊之链的女孩，她潜进了暗无天日的水底，将自己拉了上去。

　　刺眼的光照在脸上，他有些发愣的看着之前化成星子的面前人，西蒙吃惊的发现，已经过去了两百年，她却还是当初的模样，小小的一个，那亮眼的金发和殷红的嘴唇，一直都在自己梦中出现，预示着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咬了咬牙，却不敢动手，因为西蒙很清楚。

　　赫尔斯还在附近。

　　他躲在阴影之处，正在观望。

　　……………

　　红龙不知道在水池中躺了多久，可是浑身还是滚烫，我把它放在水池边，才腾出两只手把自己湿淋淋的头发裤脚拧干。

　　来了这里之后，我就脱下了华丽繁重的公主裙，换上了宽大的园丁裤，行动更自由了，可惜衣服还是一样的吸水，我拧了几下，听到淅淅沥沥水声滴落，心里才觉得好些了，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白发黑衣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

　　准确来说，是男孩，因为他看上去，也不过十六岁的模样，我当时抬起头，正对上他湛蓝的眼睛，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他先开口，声音和主人现在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我听贝林说，你想当龙骑士？”

　　嗯？？

　　来了这里之后，我才知道在龙之岛，是没有什么龙骑士这个称呼的，这里的龙族都高傲强大，别说让你骑在它身上了，就算是平起平坐当简单的朋友，也轮不到弱小的人族。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和洛尔透露我真实身份的原因。

　　现在这个小心思被一下戳穿，我有些不好意思，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不是来打我的，可是偷偷看了看他的表情，又觉得不像，有没有可能………

　　嗯…拿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更不可能是在诚服我的，还没等我挣扎了一会，对面那个小帅哥就先动手了。

　　他面无表情，指了指我身后的红龙：“它叫西蒙，是火属性的龙，你可以现在驯服它。”

　　？？？what？？

　　躺在水池边装死的红色小龙一下就跳了起来，它也被吓得不轻：“赫尔斯，你竟敢…！？”

　　西蒙被气的不轻，他极力叫嚷着什么，只是后面的话全部湮没在突然出现的滚滚雷声中，我没有听清。

　　抬头看见天空突然卷来的大片乌云，赫尔斯虽然离我很近，可是他的神色我看不明白，而我身后的西蒙，被响起的雷声吓得后退一步，差点跌进水池，我吓得一把揽住它抱在怀里，看向面前的赫尔斯。

　　他和之前梦中的黑龙截然不同，人类形态的他甚至透出了几分瘦弱之感，只是面沉如水，又展现出几分与他此时外貌不同的成熟，看着他冰冷的湛蓝眼睛，我有点茫然。

　　西蒙在我怀里吓得不敢动弹，和之前嚣张的态度截然相反，不知道这段时间是经历过怎样的毒打，可是这些都不重要，我看着面前的赫尔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赫尔斯，听说我想当龙骑士，就给我送了一条龙过来！？

　　………这个世界的发展真是让我措手不及。

　　原本静谧的黄昏一下变得乌云密布，我隐约听到了几声管家叫嚷着收东西的声音，外面的热闹，和这里空气中都弥漫着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赫尔斯就是这个死寂的核心。

　　他站在我对面，身体柔弱的仿佛一触就倒，却依然把我怀里的西蒙吓得瑟瑟发抖，我开始有些好奇，它是遭受了怎样的毒打。

　　气氛有些焦灼，赫尔斯突然笑了一下带着无尽得冷意：“我敢不敢？西蒙，你等下就知道了。”

　　说罢，他突然伸出手，将我怀中的红龙一把拎了起来，我诧异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这里整个死寂的源头。

　　如果单单只是看这双眼睛，我想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他现在正在施展一个对龙之岛来说，绝对禁用的咒语——主仆契约。

　　我将以我的身体，灵魂，我所拥有的一切发誓，永不背叛，我的主人。

　　西蒙被他捏在手里，不能动弹，虽然连脚趾都在抗拒这个誓约，可是还是被一道细微电光弹入脑门正中，和他的抗拒相反，赫尔斯全程都是面无表情，做完了这一切，才扭过头来看我：“滴一滴血在它额头。”

　　他说的十分镇定，可是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我照做的话，他手里的这条龙，将会和我产生无比紧密的联系，而这个联系，将贯穿它的千年龙生。

　　想到这里，我有点退缩，犹豫挣扎着开口：“赫尔斯，我想要的是一条真正的，属于我自己的龙。”

　　西蒙停止了挣扎，他扭过头看我，红瞳里满是不可置信，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小的人类拒绝吧，我没有时间安慰他，因为赫尔斯正在看我，他万我给他一个解释。

　　我停顿了一会，感觉没有这么紧张了，才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在寻找的，是能陪着我去天涯海角的龙，就算没有契约，就算我被这个世界抛弃，他也绝对不会离开我。”

　　说完这句话，我才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是什么。我总担心与这个异世格格不入，就算是离开城堡，过上居无定所的生活，我也想要找寻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能证明自己确确实实存在过这里的东西。

　　主仆契约什么的，太可怕了。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能够驾驭住西蒙，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我一点也不想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浪费在这种幼稚小龙的身上。

　　说完了，四周俱静。

　　赫尔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不一样的表情，好像从没见过我一样，看的认真又细致。

　　他拿那个奇怪的表情打量了我好一会，才又恢复以前那个冷冰冰的表情：“那西蒙放你身边，你刚来龙之岛，需要一个导游。”

　　他实在是太贴心了，我偷偷松了一口气，露出实在是非常真心实意的笑容：“谢谢你。”

　　我几乎都忘了，西蒙见到赫尔斯出现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不过下一幕，我很快又重温了这份恐惧。

　　黑色的巨龙突然出现，它没有之前那么大，很轻易的就把摔在地上，试图逃跑的西蒙摁在爪下，不顾它的哀鸣，毫不疑迟的咬断了它的龙角。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龙角碎裂的声音仿佛就响在我的耳边，西蒙好像一下就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头都昂不起来，只能低低在我脚边哀鸣。

　　黑色巨龙嘴边带血，抬头看我。

　　被这样的目光锁定，我感觉后背发麻，弱小的，低智商动物的本能让我只想挖个洞随便找哪钻进去，还好，在我即将腿软的时候，赫尔斯终于开口了：“它现在打不过你，认主也好扔掉也罢，两百年的恩情，我还给你，下一次再见，保护好自己。”

　　………？？？

　　两百年？

　　这个时间跨度好像有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