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定是群假神！》雾引

3、各怀目的

　　死神西尔薇娅可谓神界的奇葩，奇葩到了什么程度呢？奈杰尔这么多轮回…连祂的面都没见过一次。

　　西尔薇娅本身作为最早诞生的自然神之一，其神力绝对不会比与祂神职对应的生命之神若伊差到哪里去。但是祂偏偏就孤僻到完全与世隔绝，由于祂的不作为，别说是信徒了，就连知道祂神职的存在都不多。

　　由于死亡这一权柄与冥界之神权能的复合性，涉及到死亡人类信仰的更多的是冥神席拉。西尔薇娅更多以祂睡眠之神的职能被世人所知晓，而祂的主权能死亡却极少被传颂。

　　神明有复合权能的情况并不少见，譬如西尔薇娅神职的全称应该是死亡与睡眠之神，埃尔琳的全称是虚假与谎言之神。

　　除非成为真信徒，否则所谓的信仰基本都是主观唯心，就比如她眼前的黛妮，也和她一样声称自己是死神的信徒。

　　奈杰尔根据曾经一个和精灵接触的特别深的轮回里知晓了精灵的秘密，也推测出了黛妮“信仰”死神的原因。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啥好刨根问底的，互相心知肚明，除非宅到地老天荒的死神自己跑出来指认她们虚假信仰……否则没人能拆穿。

　　当然即使是这样也无所谓，顶多算她们不够虔诚，所谓的信仰对于她们这类人只是立场，不能代表太多。

　　就好比曹雪芹复活把红楼梦完本那出来，那些红学家也依旧会坚持自己的看法一样。

　　曹雪芹懂什么红楼梦？同理…西尔薇娅懂什么死神信徒。

　　知晓死神存在的人不多，但是在这个条件下信仰死神的可不少——这个比例就尤其值得玩味，充分表明了人类为达目的可以有多虚伪。

　　谁会因为一个名字去信仰一位从未露面性格爱好一切未知的神明，如果有，那么他一定是抱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有声称自己信仰死神的都有这种共识，并非同道中人，至少天涯沦落人。

　　果然，听到这个回复的黛妮表情瞬间精彩了许多，但是本着基本的教养她没有继续问。

　　两人开始就信仰问题各种胡扯，黛妮曾是她的密友，所以奈杰尔清楚她对什么感兴趣对什么困惑。一番交谈下来两人不至于引为知己也相见恨晚。

　　于是这个时候奈杰尔恰当的提出了出海的请求，理由现编的，就说她祖宗有一箱子宝贝丢在了流雾群岛，带她去捞两人五五分。

　　“二八分。”交情归交情，黛妮砍价从未手软过。

　　“四六。”奈杰尔装模作样的讨价还价，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宝贝，但是流雾群岛丰富的生态及地理位置决定了肯定能找到冤大头——

　　假如计划成功她被安斯爱尔带去云间，回来后赔偿黛妮的损失根本不是事。

　　万一没有成功那就随便编个地点，挖不出宝藏就栽赃给附近的海盗和塞壬，杀了他们肯定能爆宝箱，到时候只要推说自己没出一份力因此不好意思分享财宝就完全OK

　　反正正常人不会想到她千辛万苦出海只是为了单纯的为了出海。

　　至于被黛妮杀人灭口，她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因为没必要。

　　黛妮是一位强大的武者及政客，她年纪轻轻已经有不少的政治积累，对于她来说为了一点财宝灭口是性价比非常低的行为。经过刚刚的交谈黛妮已经认可了奈杰尔在某些方面的能力，比起杀人夺宝，她更可能把整份宝藏都赠与奈杰尔当做风险投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两人谈的来，如果谈不来的话，连出海这一步骤都不存在。

　　最后两人在一番讨价还价后以三七分定下了财产的归属，约定三日后出海。

　　五日后。

　　巨大的客轮行驶在奇异诡谲的深黑色海洋，汹涌澎湃的海浪一个接一个的拍打在船体上，天际是同样深沉的暗色，偶有几处有云层透露下的光芒。

　　奈杰尔在甲板上极目远眺，或许是因为光线不充足的原因，视线范围内的景色都不如往日清晰。中途偶尔也会有几个浪花打到她身上，她虽然不在意这些小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脸色变差。

　　这条路和她预计的差不多危险。

　　早些年流雾群岛曾有宝物流出，招致大批渔民、水手还有贵族的私兵涌入其中，但在一批又一批梦想家葬身于此且收获寥寥的情况下，“淘金者”的热情很快熄灭。

　　在一位知名大魔法师前往流雾群岛失去音讯后，喜好食人肉的塞壬很快就进攻海岸的谣言传遍了近海区，最终的结果就是，前往流雾群岛的航道绝大部分被封锁，剩下的…是留给想死拦不住的人。

　　也就是说，这里根本没有航路，只能凭经验前行。

　　甚至因为荒废太久的原因，就连从年迈的水手那里买来的航图，也不能确定是否还可供使用。

　　而这一切源头的奈杰尔，自然是被全体船员隐隐排斥。

　　这也很正常，他们还能怪自家大小姐不成。所以罪魁祸首只能是花言巧语骗了黛妮的她了。

　　不过这一切奈杰尔通通接受良好，因为船上这群人，从任何角度讲都是被她坑了，她没有什么好委屈的。

　　这条路有多困难，奈杰尔是有过风险预估的，所以心里有数。而实际上的危险，只会比那些在海上航行多年的老手猜测的更麻烦。

　　因为流雾群岛，可不仅仅是有人鱼、塞壬、海盗以及环境这些危险，还有更多没有流传出去的危险。

　　奈杰尔知道是因为曾经有人轻描淡写的指出流雾群岛的特殊之处——那是所有深海捕食者能够活动的最远处之一。

　　剩下的对方没有多说，但是奈杰尔也能够合理推测出完整的内容。

　　这个世界的深海生物，划分的原则并不是原生区域，而是……对陆地生物的威胁程度。

　　深海生物毫无疑问都是海洋中的捕食者，是食物链的上级。除了某些种族出于繁衍的需要，绝大多数时间，它们被禁止靠近陆地。而他们能够去到的最靠近陆地的地方，毫无意义就是他们活动的最远处。

　　而流雾群岛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那里的危险也可想而知，在那里，遇到多么可怕的捕猎者都不足为奇，那是它们的甜点餐厅。

　　随着视线拉近，奈杰尔飘远的思绪也渐渐收拢，她回望着黛妮的随从，隐隐有几分心疼他们。

　　因为奈杰尔不能保证，他们全部可以或者回去。

　　准确的说，现在这艘船上的人，除了那位实力高强的魔法师，就只有被他保护着的黛妮能安然无恙。剩下的人，包括她自己，都可能在某件事故中葬身鱼腹。

　　某种程度上说，这艘船上的人都被她连累了。

　　但是她是不会后悔的，再重来多少次都一样。

　　从她在码头见到黛妮，这群人就远离了安逸的生活，因为黛妮是她最好的选择，她不可能放弃这个选项。

　　“在看什么？”黛妮悄无声息的靠近，并眼神示意随从给她递上一份饮品。她接过，很轻易的分辨出这和黛妮手中捧着的那杯是同款。

　　奈杰尔道了谢，简单的分享了一些途中所思所感。

　　而她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黛妮的处境似乎比她预计的好太多。

　　她确实准备坑黛妮，虽然黛妮付出的，她日后都会加倍补偿。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竟然会陪着她出海。。

　　这可就远远超出她的剧本范畴了。

　　她原本只是想骗点投资，见好就收。正常人家的小姐听到出海寻宝这种话，也大概率把她当骗子。偏偏这位不仅信了，还冒着让家族长辈不满的风险，跟着来了海上。

　　而造成这种结果，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黛妮现在还很得势，可以让她中途把家族任务抛一旁，去做在长辈眼里“不成体统”的事情。或者，她现在就已经准备和家族翻脸了，这一次就是在试探长辈的底线。

　　当然，无论那种对奈杰尔都是只有好处的。

　　只是在这个混账世界待太久了，她犯了看到什么都会想太多的病。

　　“刚刚看你表情不是很好，是因为对海神的供奉不能使祂满意吗？”黛妮吸了一口果汁，状似无意地问道，她的表情和她本人一样冷淡。

　　感谢这个世界及时发明了吸管的用法，奈杰尔也跟着低头喝了点果汁，掩饰不自然的表情。

　　海神艾西掌握着海洋的权能。相传对祂不恭敬的出海人会得到祂的诅咒，在海洋上长久的遭遇痛楚，直到回到陆地，重新获得大地之神艾琳诺的庇护才能恢复健康。

　　第一次听到把晕船解释的这么清奇的奈杰尔因为控制不住嗤笑差点被认定为渎神。已至她听到海神这个字眼都会下意识的克制表情。

　　后来随着她对这个世界认知的加深，才知道确实有人的晕船是出于神明的不满，不过那位神灵并不是海神艾西，而是艾西拥护着的、从属的、强大的水神欧恩。

　　欧恩掌握着更为强盛的水域权柄，但凡上了祂黑名单，但又没必要直接弄死的，通通会受到这种诅咒。不仅是海洋，就是在湖泊、河流这种地方诅咒照样会折磨不敬神者。

　　奈杰尔曾经因为体质晕船，后来她用实践证明，晕船是可以自愈的，只不过需要的时间比较长。现在她已经痊愈了，但是还保留着对海洋的恐惧。

　　黛妮觉得她脸色不对，大抵就是这个原因吧。

　　“我并非引得那位存在不满，只是单纯是对海洋的敬畏。”奈杰尔淡笑着略过这个话题，黛妮确实偶尔喜欢和她聊神学。

　　见奈杰尔不欲多提，黛妮很体贴的转过话题，说起海洋见闻。对于海上的或真或假的传闻，奈杰尔知晓的自然比黛妮要多，黛妮很快就被奈杰尔口中奇幻莫测的大海和海洋生物的奇特习性吸引。

　　这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听，在海洋上的旅途过的倒是飞快。除了遇到两波海盗，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黛妮的这艘船装备了捕鱼的功能，也可以配备弹药。在船上魔法师超远距离攻击的威慑下，遇到的第一波海盗识相的退去。

　　另外的一船海盗与黛妮的船队进行了交战。

　　不愧是能在海洋安全区外游荡的海盗，确实很强，虽然打退了他们，黛妮的船员也付出了减员十五，伤员二其实七的代价。

　　看起来似乎损失不大，但是黛妮带来的这群人，可是大王国公爵的卫兵，不仅有保护黛妮的护卫，还有为家族服务的私军，更有一个强大魔法师保驾护航。

　　寻常海盗遇到这种硬茬子只会全船交代在这里，而刚刚那群海盗只是觉得硬吃很亏，才不甘心的退去，因此保留了有生力量。

　　不过区别其实也不大，因为卑鄙无耻的奈杰尔为了保证此行不出意外，决定每天向伟大的瘟疫之神萨曼塔大人献祭一盆小鱼干，并向祂祈求在刚刚的海盗群中降下瘟疫。

　　收到合口味祭品的瘟疫之神，稍微看了一下目标，发现是一群死了也会被挂在冥界当路灯的榟渣后，就没有心理负担的同意了祂为数不多的信徒（自认为）的祈求。

　　刚刚那群海盗不确定有无同伙，况且他们实力强大，不排除卷土重来的可能，危险就应该直接摁死在摇篮里。

　　奈杰尔向瘟疫之神献祭的行为瞒得住对她排斥的护卫，瞒不住时刻注意她的大小姐。

　　虽然奈杰尔也没准备要隐瞒，而那天以后，奈杰尔很明显的发现，那位大魔法师看她的眼神也充满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