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双姝》竹之品

6、第 6 章乱世的小插曲

　　“那么足利君若是入仕当会选择那股势力呢？”听了辉若丸的话后伊藤立即问道。
　　对话是人与人之间的心理博弈。伊藤想从辉若丸身上捞到些利益，而辉若丸则想得到更多的情报。
　　伊藤屋因为有织田家的庇佑才得以发展至如今的规模，但是每年向织田家捐赠的款项越来越高，因而伊藤总十郎起了自行扶持一名军阀的想法。可惜经过了数年的尝试，不断的失败使得总十郎逐渐放弃这想法。
　　但世间总有偶然，原本这次出行规划并没有准备兜这么大的圈子，但是在遇到了辉若丸之后他突然有拾起了那个大胆的想法。
　　毫无疑问，辉若丸是最符合总十郎设想中的人物。意气少年，实力超群；出身高贵，身份低微。如果辉若丸原意的话，总十郎有信心在五年之内将辉若丸捧上城主的位置。而能自己捧一城主上位，总十郎已然心满意足。
　　而从时事的角度看来，现如今三好家联合足利家以及松永家与织田家决战畿近地区的霸主地位。如果辉若丸加入了织田家，那么织田信长必定将辉若丸包装成“将军遗孤”的身份，在道义层面上就能狠狠的压对方一头。
　　所以，如果是举荐辉若丸的话，伊藤总十郎并不需要付出太多资源，并且未来大概率能有不菲的收获。
　　十年过去了，在这动乱的年代里，将军遇刺的这样的事件也被更多大事件给掩埋了。如果不是最近松永久秀站在了时事大事件中心，也许有些事情就不会再被世人提起了。
　　不同于伊藤总十郎的规划明确，辉若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辉若丸才轻声回答道：“武田家吧。”
　　“嗯……”对于辉若丸的回答，伊藤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反问道：“现在织田家如日中天，为什么你会选择武田家？”
　　“争霸天下，武田家的胜算大一些。”辉若丸的语气依旧淡然，毕竟是置身事外的人。
　　“哈哈哈哈……”听了辉若丸的话后伊藤立马哈哈大笑道，“足利君，你虽然算得上是少年天才，但在这得失计较中还是太年轻了些。”
　　“是吗。”辉若丸语气依旧的平淡。
　　“自然如此。”伊藤解说道，“现如今的局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争天下者唯织田武田两家，倘若是普通人的话自然选择自己心目中最有能力夺天下之人。不过足利君你可不是一般人！”
　　见辉若丸不语，伊藤继续说道：“就目前局势看来，没有了上杉家牵制的武田家确实略占上风。但是信长公移居至安土城，亲自镇守东面，武田家想踏破织田家本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辉若丸心中想道：“织田信长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武田家才是争夺天下的劲敌，因而才将主力放在了东面。但这次东西两面开战，如果西面不能速取较弱的三好联合军的话，只怕……”
　　伊藤看着若有所思的辉若丸接着说道：“就这样的局面下，足利君若是投靠了武田家，日后即使武田家真得了天下，那地位也在诸多家老之后。而投靠织田家的话则如同雪中送炭，未来如若事成，还得到为将军复仇的高义之名，此可谓一举多得啊。”
　　“复仇……”十年来这两个字如同魔咒一般压在了辉若丸心头。当这二字再度被提起，辉若丸就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脑子瞬间空白没有了更多的想法，勉强的从口中挤出了几个字：“我没有出仕的想法。”
　　就在辉若丸调整呼吸的时候，伊藤看出了他情绪的变化。多年来待人处事的经验告诉伊藤不能再将话题继续下去了，于是他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做勉强。”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函，“这是此次保镖工作的回执。”
　　拿到了回执后，辉若丸就想向伊藤辞行，而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辉若丸的意图抢先道：“那么话题就此打住吧，以后若有机会再合作吧。”
　　伊藤话语到此便主动起身作送客的姿态，辉若丸也顺其自然的起身道别。
　　送辉若丸离开后，伊藤从怀中取出了另一封书信喃喃道：“看来这个是用不上了。”说罢便随手将之撕毁丢弃到一旁的垃圾桶中。
　　又过了一会儿，一条人影自屋顶跳出，径直跑向垃圾桶翻找方才被撕毁的那封书信，得手之后立马快速离去。
　　不过这人并没有发觉在他离开的同时，身后便便多了一人紧紧跟随着。
　　原来，在数日之前辉若丸便已经感觉到了有人跟踪，但由于对方始终没有动手的迹象，辉若丸便也不动声色的暗自警惕着。而在与伊藤聊天之时，辉若丸已经察觉到了屋顶上躲藏着的人，因而在离去之后还折回来反跟踪起了对方。
　　途经一处偏僻小巷之时，那鬼鬼祟祟的家伙似乎感觉到了被人跟踪下意识地转向身后张望，刚确认安全转头的瞬间，刀穿透了胸膛。
　　“怎……怎么回事？”
　　就在这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身后的人又重重的推了一下，没能站稳脚步的他立马扑倒在地。
　　“谁，到底是谁！”
　　他拼尽全力想扭头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但下一刻偷袭者就揪住了他的头发，刀刃无情地从后颈贯穿，他便再也无力起身。
　　这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偷袭他的人竟然是他跟踪有段时日的辉若丸！
　　在地上的人停止挣扎后，辉若丸翻查起了对方的衣物，得见对方一身平民布衣之下竟然是一套忍者服饰。
　　“果然是伊贺流的忍者。”辉若丸查看了对方服装上的标志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随后辉若丸看了看这名忍者取走的书信。这信件原来是伊藤总十郎写给织田家的举荐信，心中说明了辉若丸的才干以及伊藤总十郎对辉若丸真实身份的猜想。原来一开始伊藤就暗自猜测辉若丸是十年前遇刺的足利义辉之子，同时建议织田信长纳下辉若丸并以此正名，更多加了声讨现任大将军足利义昭的口实。
　　看到这封信件，辉若丸心中不自觉的觉得好笑：“永禄大逆之后，织田信长便急着上洛，将足利义昭推上了大将军的位置，结果足利义昭却与其他势力联合反抗织田家。多讽刺啊。”
　　辉若丸在死者身上割下来一块布料，擦净了刀上的血迹后他便离开了现场。
　　没过多久尸体就被发现了，引起了周遭居民的一阵骚动，但这些个平民没过几天就淡忘了这事。
　　不同于平民阶层的云淡风轻，领地里有伊贺流忍者惨死于街巷这件事情还是引起了织田信长的关注……
　　这天，织田信长正处理着政务，忽然听到角落的吱吱声便知道是甲贺里的忍者来了，随即便开了口。
　　“你来了？”
　　“是。”
　　“事情查得怎么样？”
　　“已查明，伊贺的那名忍者是伊贺崎道顺的弟弟，并且此番行动不是针对织田家而来。但具体目的尚待查证。”
　　“伊贺崎？可是那伊贺流忍术十一名人之首的伊贺崎？”
　　“正是。”
　　“嗯。另一件事调查得怎么样？”
　　“关于那名叫做辉若丸的少年我们已经进行过调查，此人是柳生新阴流的一名学徒，住在奈良的一名浪人，平时在酒馆揽点私活赚取生活费，为人相当低调。”
　　“嗯，总十郎那边怎么说？”
　　“伊藤屋老板那边我们也派人询问过。根据老板的解释，他认为那少年是个智勇双全之人。原本老板还有意将这少年介绍来本家，但对方并没有出仕的想法，因而作罢。”
　　“哦？有意思。没其他事你就先走吧。”
　　“是。”
　　将信息报告完之后，忍者再度隐匿于阴影之中。
　　“十年前，永禄大逆，还有一小孩存活吗……”织田信长回想着十年前接收到的信息，随后又笑叹道：“在这种世道上，一个人的力量能做什么？终究不过是乱世中的一段小插曲罢了。”
　　在信长接收报告的时候，安土城的另一处居所中，一个玩弄着折扇少女也听到了同样的报告。
　　“有趣，有意思。你先回去吧。”
　　少女屏退了前来作报告的忍者后转身回了里屋，褪掉一身舒适的居家服后换上了印有织田家家徽的锦衣并取走了刀架上的佩刀。
　　少女整理好着装之后径直的来到了居所中的马厮前，看管马厮的几名奴仆赶紧上前来跪迎。
　　少女开口道：“嗯，起来吧。把小云雀牵来。”
　　奴仆应和了一声后赶紧到厮内牵来了一匹深棕色骏马交于少女。
　　少女没多说什么，上马之后就准备离去。
　　一旁的奴仆见状赶紧问道：“公主大人，公主大人！您这装扮是准备去哪啊？”
　　这名少女名为织田礼奈，是织田信长与爱妾生驹吉乃的第四个孩子，也是信长最喜爱的小女儿。因为信长觉得自己所有的孩子之中礼奈最像自己，唯独可惜是个女孩子。
　　礼奈回答说：“如果父亲大人来找，就说我去一趟奈良。”说完后直接策马离去。路过练兵场之时，一个声音喊住了礼奈。
　　“哟，礼奈大人来练兵场视察吗？”
　　礼奈勒住了马，向声音方向望去，看见了一个壮硕的小伙提着一杆长枪缓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三名队长级别的士兵。礼奈开口说：“原来是庆次大人，在训练新兵吗？”
　　来者是织田家的一员足轻大将前田庆次。
　　“正如您所言。”前田庆次笑着回答，“这些个新兵蛋子底子太差，大多要从基础教起。”
　　礼奈点头回复说：“嗯，辛苦您了。”
　　“话说回来，礼奈大人是准备来练兵场视察的吗？”
　　“不，有些事要出去处理一下。”
　　“哦，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说完后前田庆次便躬身送行。
　　礼奈的背影渐渐远去，前田庆次身后的几人发出了窃窃私语……
　　“礼奈公主长得可真漂亮！”
　　“说的是呢，不知道最后谁能……”
　　话没聊完，只听“咚咚”几声清响，却是前田庆次提着长枪在几人头上各敲了一下说：“不该说的话别多嘴。赶紧带着各自的小队再绕着操场跑十圈。”
　　“是！”几人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照前田庆次说的去做。
　　不同于织田家这边的云淡风轻，三好家却是因为“足利辉若丸”这个名字的出现而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