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惊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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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一路跑回了客栈，满头大汗，脸颊绯红，气都喘不匀：“大姐，我看见梅娘了！”
应梨娘一惊：“什么？”
“我、我，”婉婉面上已被悲苦的神情覆盖，她几乎是喊出来的，“我看见梅娘了！”
梨娘被这样的表情惊吓到——若只是看见了梅娘，怎么会是这个表情——她掐住妹子的胳膊，“你在哪里看到她？”
“在、在，”婉婉悲痛不能抑制，泪流满面，“燕婉楼。”
梨娘只觉脚下一个踉跄，人就要倒下去。
“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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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晚饭时，梨娘的脸色也一直不见缓过来。“若梅娘一直在燕婉楼，以她的品貌，不可能汲汲无名，我们也早应该知道。”她不仅是难过，更惊疑不安：怎么会这样？结合传唱京城的“剑器摇光凛凛色，花枝斜飞腰肢轻”①和自通州回还的元稹……
“大姐……”婉婉知道她的感受，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查杰乍然见到这两个平时要么理智要么活泼的女子如此激烈的悲痛，着实受惊不小，他受梨娘帮助，手中剑也不允许他坐视此事不管，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从婉婉嘴里把事情的原委挖出来——这死丫头平时话那么多，关键时候死活不肯说。
梅娘名唤梅遗香，是永贞“二王”之一王叔文的女儿②；王叔文为政或是冲动，但对妻儿是很重情的，妻子生女难产而亡，他就令女儿随着妻子姓；王叔文死后梅娘被她姨母姨父带走去了通州，可是今天婉婉竟然在京城的妓院燕婉楼看到了她！
“要么……”查杰谨慎开口，“我们先去打听点消息？前段时间通州名妓的剑舞诗那么有名，说的也许就是她。她是不是才来京城？她在燕婉楼是挂名呢？还是……”
梨娘抬头看了他一眼：“难为你也懂这些。”估计是才去探听的，他以前就是到高官门第去行刺，也不做功课的。
查杰又说：“要么我去燕婉楼把她劫出来？”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梨娘为他的天真有点想笑：“不管是谁带她来的，必然握有她的卖身契，难不成把她一直藏着一辈子不见天日？若一旦别人发现她踪迹，就能纠集官府把她带走。何况——”好吧，梨娘还是带出了一瞬的笑到了脸上，虽然很快被苦笑取代：“燕婉楼是青楼，白天也不算无人，晚上正热闹，你怎么动手？”
可若是凑钱去赎她，以她那么出众，就算出得起钱，鸨母也未必放她。“要么双管齐下，你去吓唬吓唬那鸨母，让她怕了赶紧放了梅娘了事？”
查杰看出来了，投鼠忌器又关心则乱。“要么真刀真枪杀上门去，不然吓唬几声就等于告诉她，你特别想赎回梅娘。”这种事他初出茅庐的时候遇见过，一时冲动地‘行侠仗义’，便容易顾头不顾尾。
梨娘似乎泄气般烦躁忧郁，听过查杰的话，想了许久，似乎是在将各种冲动往下压，最后才道：“你说的对，我得先见到梅娘。”
这一顿晚饭直到月挂树梢才吃完，却没动几筷子。梨娘起身回房去了，查杰将碗筷收起，婉婉也起身一起把这些都收拾了。“谢谢你。”她勉强笑了笑。
“啊？”查杰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道谢，更关键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以前她笑起来灿烂可爱，使人一见就开怀，可是今天，那笑容却令他不住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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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秀文人和佩剑豪侠都是青楼常客，且又是前后脚进来的，应梨娘和查杰潜于热闹的客人之中一点都不显眼，可正是这般不显眼，他俩最多只能飞羽姑娘凭栏见客时看她一眼，根本找不到机会私下接触，而若是豪掷千金入其香闺，那就会平白打草惊蛇。梨娘心中发急，早知就真听查杰的，趁歇业时让他溜进来。
很快人群中竞相开价，最后，一名外来茶商以三百金争得飞羽姑娘相陪弹琴。
应梨娘急了，在人群中挤上前两步，正欲跨上大堂通往二楼的楼梯，被查杰拦住，她掐住查杰的胳膊克制下冲动，轻声道：“是她！”
查杰抬头见那茶商已将楼梯走完了一半，生出急智：“我去截住那个商人，你顶了他的身份就能见到梅娘了。”不待梨娘反应，拉住她逆着人群走出去，转向偏院。
——
梅遗香抱着琵琶在雅室等着茶商前来。这几天客人给她的出价越来越高，就凭小厮送到的钱根本不能让老鸨放过她。
正思想着，门“吱呀”开了，又迅速合上。来人不是那个茶商，她一身男装，但面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大姐！”
梨娘马上上前捂住她的嘴：“我令人拖住了那个茶商，有些话得马上跟你说，不哭了，明白吗？”她都没有机会注意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梅娘那边点头，原来她已经哭了。
梨娘顾不上安慰她，低声问：“当初你父亲突然死了，你才八岁，是谁卖了你？”
“是我姨父姨母。”
“你小时候定过一门亲事，还记得他是谁，是什么地方的人？”
“博陵，崔成。”梅遗香“呜呜”两声，“可他，他在哪？”泪水流过妍丽的妆容，她把琵琶一扔，蹲下身抱膝哭起来。
梨娘马上抱住她，轻柔地拍她的背：“这不要紧。我们想办法，一定救你出来。”说完便听外面墙上轻轻叩了两声，只来得及再嘱咐了一句“照顾好自己”，出了门。
刚出了门，就见查杰将那茶商绑在了柱子上，吓了一跳——他怎么行事这么大胆：“你干什么？”
查杰抽出剑将绳子砍了，任那胖茶商自己从上面滑下来又摔在地上：“肥头大耳。”
茶商落到地上，“哎呦”摔了个四仰八叉。梨娘“噗嗤”笑了出来，一下子将几天积郁都发了出来。
查杰也随之一起笑起来，刚张开嘴，没出笑声却“嘶”了一声，马上按住肩头。
“怎么了？”梨娘吃了一惊，上前查看，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茶商，总不至于受伤吧。
查杰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无奈地瞪了那肥茶商一眼：“他被我拖住不痛快，跟我争执起来，吵不过就拿身体撞人，给他撞裂了一处伤口。”
梨娘才压下一份心疼，又隐隐泛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惊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