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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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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关系在现代社会大多是明码标价的。
而在方圆圆所处的这个皇宫里,却是以生命为赌注的。
违约,意味着命不由己,命如蝼蚁。
夏舒炀离开穗延宫的第二日,长宁宫来人了。
杜宝林早就想去卫修仪那里了,却被告知,卫修仪只传了叶宁采女。
方圆圆想起卫修仪在她面前说的那个契约。
果然啊,卫修仪还是找来了。
找来就找来。
方圆圆暗想,难不成她还能在长宁宫对我动手么?皇帝昨日刚见了我,已经对我有印象了,卫修仪难道敢明目张胆地害死皇帝的人?
方圆圆没想到的是,卫修仪请她去只不过参观了一件事情而已。而这件事的主题是生与死。
卫修仪在长宁宫摆了茶,看见方圆圆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违约了!”
方圆圆抽了下嘴角道:“他来的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我以为,我救你出来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方圆圆无语道:“我毕竟没有经验。”
卫修仪眨了下眼睛,道:“我听说——陛下都到你的床上了,是你把人赶走的!”
方圆圆没说话。
果然,穗延宫的奸细早就将这件事报告给卫修仪了。
是杜宝林么?可是看她那开心的样子,不像是告密的人。真的告密者,不应该在她离开时低调地难堪一下么?
如果杜宝林是演的······
那她的演技也太好了······
可是如果不是杜宝林,另有其人的话——方圆圆忽然觉得如芒刺在背。
“怎么?你连**功夫都要我教你么?”
卫修仪讥诮地看着方圆圆。
方圆圆缩了缩脖子,脸红道:“不······不必了。”
卫修仪不打算再继续耗时间了,遂站起身道:“你随我来一下。”
方圆圆跟着她到了长宁宫的偏殿,一进门就被人用布条封住了眼睛。
“你不用出声,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方圆圆的心一下一下跳地越来越快。她直觉卫修仪要出手惩罚她了,她不想去,可还是被人推着往前走了好久。
终于,她们停了下来。
方圆圆眼睛上的障碍物被人拿了下来。
她站在一间逼仄的小屋里,面前吊着一个女人,长发凌乱地垂下来盖住了面庞。
这屋子冷地很,随处散发着腐朽的味道。不知是什么东西已经发霉了。
她按着墙勉强撑着发软的腿。
卫修仪却跟没事人一样,探手在那人鼻子下试了试。
“唷!没气了!”
她转身瞧着方圆圆,道:“我向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顶替的人——真正的叶宁氏。”
方圆圆惊恐地睁大了瞳孔。
“我虽然失宠了,但是我在宫里杀个人,尤其是没什么身份的无名小卒,还是很容易的。”
她觑了一眼方圆圆,继续道:“你需记得,我不是非你不可。你若是不能好好完成我的要求,下场比叶宁氏还惨一些。”
她伸手指着旁边的烧火钳,里面的火已经灭了。
“或许,你可以尝一尝被炙烤的滋味?”
方圆圆吓得连退了几步。
她使劲摇着头,冷汗从鼻尖上慢慢冒了出来。
“我错了——我以后听你的就是了——”
卫修仪蹲在方圆圆跟前,阴阴地道:“现在,你有经验了么?”
方圆圆只顾着点头。
她知道了,那腐朽的味道不是别的东西发霉了,而是从死人身上发出来的。
她的胃里酸水直往上涌,她恶心地干呕了好几下,感觉连心都要吐出来了。
“这才好。”卫修仪将她的惊恐尽收眼底,很是欣慰,“你要乖乖听话,以后跟着我,有你的好日子。”
方圆圆捂住心口,大口地喘气,不敢在有丝毫的懈怠。
她算是见识了卫修仪的手段。
她终于明白,在这深宫里,只有身份地位高于别人,才有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在生死面前,名誉算什么?
她从长宁宫出来,便派人去打听夏舒炀今晚翻了哪一个宫的牌子。
直到夕阳西尽,青梁才匆匆回来。
“张公公说,陛下今日还没翻牌子。”
方圆圆连忙问:“那你有没有打听,陛下昨日从这里出去,去了哪里?”
青梁道:“陛下回了钦资殿,批折子到凌晨。”
方圆圆唤来左英,让她去拿了件水蓝色对襟长袄来换上,又让青梁给她精心装扮了下。
整理了半晌,方圆圆看着镜中的人,钗环翡翠点缀起来,很有美人的韵味。
她提着裙子径往钦资殿去。
钦资殿刚送走一批朝臣,夏舒炀展了展腰,终于觉得轻松了一些。
张公公进来躬身道:“陛下,叶宁采女在门外跪了一炷香的功夫了。”
夏舒炀知道她跪着,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一跪就是这么长的时间。
夏舒炀本想松口让她进来,可是一想到她昨夜的样子,心里的气就又窜了上来。
“她爱跪就让她跪着吧!”
夏舒炀的话刚一落,门边被人推开了。
方圆圆一身清丽的华服,跪了这么久,脸上的妆并未晕开,反倒在屋内的灯光下,看来更加美丽动人。
张公公适时退了出去。
“陛下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我的气么?”
方圆圆不顾夏舒炀的怒视,径往榻上坐了。
夏舒炀沉声道:“出去!”
方圆圆盯着他,撒娇道:“我跪了这么久,膝盖疼地很,陛下就可怜可怜我,让我休息会,好接着跪嘛!”
夏舒炀不知道她吃了什么药,这神态与昨晚真是相去甚远。
他本来还有几分怒气,被方圆圆这样一撒娇,反倒散去了几分。
他转身坐在炕桌的另一面,随手拿起一个折子,佯怪道:“没有朕的命令,你就敢随意进来钦资殿?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方圆圆心一横,三两下蹬掉了鞋,蹿到夏舒炀背后,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将脸掩进他的脖颈,就像他昨夜那样,喘着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地撩拨着夏舒炀。
夏舒炀经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主动,身子僵了一下,反倒有些不自然。
“陛下——昨夜我实在紧张,加之没有经验,所以冲撞了陛下——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我这一回吧。”
她说话的声音软软的,清脆婉转,气息轻轻拍打在夏舒炀的皮肤上,挠地他身子发热。
他的耳背发红发烫,手上的折子却没撇,正假装不悦,还要拿话堵她,唇上却传来一阵温热。
夏舒炀一愣,随即反手将她揽进怀里,热烈地回应她。
方圆圆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地反应过来,直到唇舌全被他包围了,才觉得有些吃力。
她,不是他的对手。
只一会的功夫,她就开始喘起了粗气。
夏舒炀的*********一路向上**,******,令方圆圆浑身颤栗。
她不习惯,想要推开夏舒炀。
她的手臂挡在夏舒炀的胸膛上,稍一用力,就被他感知到了。
“欲擒故纵?”
他的眼睛望不到底,方圆圆觉得自己仿佛置身火海,沉沦着,翻滚着,也堕落着。
“没······”
她的话卷进了夏舒炀疯狂的攻城略地中。
四九才过,北风烈烈作响,长长的回廊里嘶吼了一整夜,直到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打破了寒风的凛冽。
方圆圆醒来时,夏舒炀已经不在身边了。
几个婢女见她醒转,急忙捧了热水进来,替她洗漱一番。
“陛下呢?”
方圆圆左右探眼寻了一番。
“陛下上早朝了。”
“哦。”
方圆圆不知怎么,心里涌起一丝失落。
她觉得浑身难受,匆匆洗了把脸,便回穗延宫了。
杜宝林知道她昨晚侍寝,早就乐得喜笑颜开。
“姐姐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了妹妹我啊!”
她一早替方圆圆盛了碗粥,就差亲自喂到她嘴里了,一口一个“姐姐”,比昨日还要亲热些。
方圆圆随意喝了一口粥,多余的再也咽不下去。
她身上不是一般的难受,只觉得手臂也疼,腰也疼,哪里都疼。
杜宝林看她脸色实在很差,便喊人扶进去休息。
方圆圆直到躺在床上,脑子才渐渐清楚了。
她就这样把自己送出去了么?
你贱不贱?
她觉得眼眶发热,眼泪冲了出来,无声地落了一枕头。
哭了好一会,方圆圆才慢慢平复了下心情。
她反复安慰自己,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除非,她再也不要在这里活下去。否则,她就得想办法攀附,就得费心思去讨好。
她想起来昨日见到的叶宁氏,她的身上好几个窟窿,血被冻成冰柱子,凝在身上,看去极为狰狞、恐怖。
她想过自杀,可是她忘不了卫修仪在她离开长宁宫时,淡淡说的一句话。
“我的人看你看的紧,绝不会给你机会寻死。若是让我发现你敢寻死,我就拿你去喂狗!死——可并不比生容易!”
她不知是怎么从长宁宫里出来的。
她的脑海中不停回放着这句话。
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闭目安静了一会,暗暗想道,怎么样呢?你除了绝地反击,还能怎么样呢?
与其活在别人的掣肘之下,倒不如主动争取一席之地。
横竖她要在这里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