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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痊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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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缘裹着被子在床上烧的小脸儿通红。
她虽然胆子大,却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她如今一闭眼满脑子都是白慕那张血淋淋的脸。
她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每天就攥着琥珀的手,如同一只惊弓之鸟。
不过十四岁的孩子,哪里能受得住这样的惊吓。太医开的安神药镜缘每天都喝,可是喝了之后也是睡不踏实,整天昏昏沉沉的,接着就发起高烧来。
镜檀当然也没比她好到哪去,她受了内伤要好好调养,整天双眼冒光的打量四周,生怕再窜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镜府这次损失惨重,白慕一路杀一路闯,硬是折了二十几个丫鬟小厮,几乎轰动了整个帝京,白慕被压回大理寺,陛下大怒,直接下令凌迟处死。
琥珀坐在镜缘床榻边落泪,“都怪我都怪我,我那日干嘛非得回家,我若是在姑娘旁边,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住姑娘。”
何妈妈一边给镜缘喂药一边叹了口气,“哪里能怨你,那院里院外那么多人,硬是一个都没发出声就被人杀了,你若在,也是白白的赔进去一条命。这话不许再说了,姑娘好不容易好点,可别再提这档子事。”
琥珀哭着点点头。
镜缘身体一向壮实的像一头小马驹,如今一病却是十分厉害,烧了好几天也不见好。
独孤夏若瞧着自己这两个女儿病成这个样子,心疼的不行。镜和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
“娘,宫里的太医说镜缘没事,你可别哭坏了身体啊。”
独孤夏若一声叹息,“苦了这俩孩子了,小小年纪受了这般惊吓。”
“我听说,镜府的二姑娘三姑娘被吓得不轻,二姑娘受了内伤一直下不了床。三姑娘也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你说这造的是什么孽,两个姑娘家,摊上了那么个杀人狂魔。”
敖澈笔一顿,“你说什么?谁病了?”
敖羽正在核对名单,头也不抬的道,
“镜缘啊,你不是认识她吗?”
敖澈皱起眉,“她病的那样重吗?”
“听说是挺重的,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敖澈低头写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该写些什么了。
夜深,敖澈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敖羽那句镜缘病的不轻的话,这大夫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病都看不好,居然让她高烧不退。
敖澈翻了个身,目光呆滞的看着地上,脑子里幽幽的飘过一个要不要去看看她的念头,然后立刻,就有无数个敖澈在脑袋里喊,
去看她!去看她!去看她!
一瞬间就降服了敖澈,敖澈眼睛一眯,对,去看她。
“丞相,不知两位姑娘如今如何了?”敖澈和云止带着一马车的补品来到镜府慰问病号。
镜阳捋了捋胡子,“无妨无妨,太医开过药,说是再吃几天就能大好了。”
“此事因我们而起,无端使两位姑娘受到了惊吓,真是羞愧难当。”
“世子哪里的话,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此刻我都不敢想我那两个姑娘会是什么样儿。对了,那贼人如何处置了?”
“陛下下旨,凌迟处死。”
这一场风波在帝京沸沸扬扬传了半个月,最后的镜头定格在白慕行刑前那狞笑的脸上。
看过行刑的人都说,那是他一生中见过最残酷的场面。
刽子手一刀一刀割下白慕的肉,在他的嘶吼惨叫中,将他分成一块又一块,最后挫骨扬灰,什么都不留。
当然,镜缘是不知道这场面的,独孤夏若命令下人们谁都不许谈论此事,镜缘身体大好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病了大半个月,镜缘瘦了一大圈,她本来正是长个的年龄,如今光长个子不长肉,俨然变成了一个竹竿,原本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瘦削了不少。
镜缘现在还记得当时那个场景,记得那个血淋淋的男人,记得二姐姐那声撕心裂肺的大喊,记得敖澈那一声声镜缘镜缘。
她不敢想如果那时他们没有及时到现在会是什么样,可能她和二姐姐就命丧黄泉了。
惊吓的后遗症就是,镜缘如今看见红彤彤的东西就想吐,于是接连吃了好几天的素菜。
“姑娘,喝点鸡汤。”琥珀把熬的浓浓的鸡汤盛出了一小碗端给镜缘。
镜缘端着碗,小口小口的抿着,这一病她的饭量好像也小了许多,吃的不多,看着整个人病恹恹的,哪有以前肉嘟嘟的那张脸好看。
不过小命还在,这些肉就肯定能长回来,多大点事。
镜檀恢复的倒是比她快多了,内伤好了没几天桌上就开始大鱼大肉浓油赤酱,她一边吃着糖醋排骨一边说,
“这几天给我折腾的,瘦了一大圈,我可得好好补补,你也多吃点,你看你都变成个竹竿了,你再这样下去我咔嚓一下就能把你撅折了。”
镜缘:…………
敖澈听说镜缘好了,十分想去看她说,可是自己一个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正好敖平要去镜府和镜阳商量事,敖澈就装作十分不情愿的样子跟他去了镜府,心中暗道天助我也。
他只来过两次镜府,还不熟悉这里的路,只能在自己有限的记忆片段里团团打转。
“敖公子?”琥珀端着果盘在后头喊他。
敖澈立刻装出一副迷路了的样子,板着脸看着她。
“你……”琥珀想问你怎么在这,却觉得这话不太好说出口,只能临时改口道,“公子可是迷路了?奴婢带你去见老爷?”
给的是台阶,却不是敖澈想轱辘下去的那个台阶,他咳了一声,点点头,然后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你家姑娘如何了?”
琥珀一愣,“姑娘……姑娘如今身体大好了,她就在前头荡秋千,公子可要去看一眼?”
这回是好台阶,敖澈立刻点头,
“劳烦带路。”
镜缘坐在秋千上,任由小丫头把她推得高高的,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在半空中咯咯的笑。
敖澈站在远处,看着镜缘,愣了。
琥珀见他不走了,有些疑惑。“公子?”
镜缘看见了敖澈,慌忙喊,“停停停,停停停。”她双脚在地上使劲摩擦了一下,然后从秋千上蹦了下来,朝敖澈跑了过去。
“敖澈?你怎么来啦!”她笑呵呵的问。
敖澈的耳朵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他结结巴巴的开口,
“我父亲来找太师议事,我……我在院子里迷路了……”
镜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哦,迷路了啊,没关系,我带你去找他。”
“不……不用!”敖澈慌忙开口,然后小声说,
“你身体好了吗?我听说你病的很重。”
镜缘大大咧咧的笑笑,“好了,早就好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敖澈捣蒜般点头,然后掉头就跑,一路上跌跌撞撞如同喝醉了酒。
镜缘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真小子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