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初长成》许凝

26、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六月一开头，一场大雨下了整整三天。

　　天阴的厉害，映的屋子里阴沉沉的。这些年，每每阴天，镜缘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耷拉着脑袋跟个蔫了的花骨朵一样。

　　外头雨声滴答，镜缘趴在桌子上，困得眼皮打架。

　　“先生来了。”珊瑚领着一位白衣公子进来，镜缘被镜檀捅醒，一抬眼，就看见了微笑的白笙。

　　“白笙？”她惊道。

　　镜府之前的私塾先生白昭瀛得了风寒，强撑着上了两节课差点没烧了过去，老人家左思右想还是老命要紧，于是派了自己的儿子来代课几节。白笙是新科进士，更是白昭瀛最得意的儿子和门生，自然就担当起了这个差事。

　　让一个进士来教她们，镜缘镜檀对视一眼，觉得对他太残忍了……

　　众所周知，镜家三姐妹里大姐最有才华，琴棋书画古今诗词样样精通，但老二老三，却委实不像她大姐。

　　白昭瀛记忆犹新的一次，是让三个姑娘默写诗经。

　　第一个交卷的是三好学生镜和。

　　字迹工整，卷面整洁，一字不错，很好，很好。

　　白昭瀛满意的笑了笑。

　　第二个交卷的是一般学生镜缘。

　　字迹一般，卷面一般，错了一半。一般，一般。

　　白昭瀛皱了皱眉。

　　他等着第三个不良学生镜檀。

　　等啊等，只听咔嚓一声，镜檀握着一根断笔和他面面相觑。

　　“先生，这笔太不结实了。”镜檀无辜的看着他。

　　白昭瀛一口老气险些没上来。

　　所以当两个人一问三不知大眼瞪小眼时，白笙才明白，那些话真不是他父亲编造出来的……

　　课结束，白笙额头皱纹多了两条……

　　雨小了，镜缘撑着伞送白笙出门。

　　“白笙，真是难为你了，摊上了我这样的学生。”镜缘踢了踢路上的碎石头。

　　白笙轻轻一笑，声音温润清朗，“别瞎想，读书是个长久活，今日不会，明日再学，后日就会了。况且，”他顿了顿，笑意盈盈的看着镜缘，“我觉得你很聪明啊，今日我教的，学的多快。”

　　几句话就把镜缘哄得乐开了花，从前白昭瀛只知道罚她抄书，如今有个俊俏公子跟她说你很聪明，心里自然舒坦许多。

　　镜缘嘿嘿一笑，“就冲你这句话，我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白笙看着她，眼里是澄澈的笑意，“好，那我明日来检查。”

　　镜檀和镜阳蹲在镜缘的门外，一同觉得她中邪了。

　　平日里不爱读书不爱写字的一个人，怎么突然洗心革面奋发图强起来了？

　　“父亲，咱们还是请个道士来吧，我瞧着镜缘不太对啊。”

　　镜阳一边探头探脑看镜缘，一边连连点头，“对对对，请一个，请一个……”

　　琥珀端了一碗冰糖银耳羹进来，轻轻放在桌上，“姑娘，你都看了两个时辰了，歇会吧。”

　　镜缘一边摇头晃脑的背书，一边摆手，“不累不累，你下去吧。”

　　接连几天，都是这个状态。

　　白笙讲课时，镜缘永远背挺得笔直两眼冒光的看着他，然后不停的点头附和，听的那叫一个认真。白笙提的问题也都能一字不差的回答上来，镜檀一会看白笙，一会看镜缘，心说难道这好看的男人吸引力这么大吗？那她怎么就没这个反应呢？

　　隔天她把镜缘的反常跟镜和说了，然后疑惑的问了一句，“那我为什么没这个反应呢？”

　　镜和看了她半天，犹豫的道，“檀儿，你确定你喜欢男人吗？”

　　镜檀:“…………”

　　帝京铁三角在宸王府喝茶。

　　已为人夫即将为人父的叶询站在廊前，手里一根金勺子，轻轻的挑逗着笼子里一只鹦鹉，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他老子宸王的气派——慵懒。

　　云止和敖澈挑着眼睛看他，然后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啧啧啧，你看看你，现在哪还有点当年征战沙场时那气宇轩昂的样子，你这分明就是一个懒散的纨绔子弟嘛。”云止痛心疾首状。

　　“唉，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好好一个小伙子，如今怎么变成这幅模样。”敖澈捶胸顿足。

　　叶询白了他俩一眼，“镜和初有孕，府里一切小心为上，我母亲连夜就把我那些刀枪剑戟打包扔进了库房，她还振振有词的跟我说你现在是要当父亲的人了，一定要收收心，没事练练字逗逗鸟，最重要的是，不要再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了。”

　　狐朋狗友四个字，叶询说的格外清晰。

　　云止和敖澈对视了一眼，扑过去跟叶询打的满地打滚。

　　笼子里的鹦鹉吱哇乱叫——救命啊！救命啊！

　　镜和过来时，一推开别院的门，就看见地上滚着三个不明物体。

　　叶询一手一个擒住云止和敖澈，将两人按在身下，英俊的脸上是一副非常骄傲自豪的表情，

　　“跟我斗，你俩还嫩了点！”

　　镜和:“…………”

　　“所以，你那三妹妹改邪归正了？”叶询给镜和倒了杯茶，

　　“反正比以前好多了。我来是想问你，白笙，你知道他吗？”

　　一听见这个名，敖澈的耳朵嗖的伸长了。

　　“白笙啊，白昭瀛的儿子，上朝时见过他，新科进士。”

　　“那他人怎么样？”

　　“不知道啊，不过看着挺斯文的，长得也不错。”

　　没听说过斯文败类吗。

　　敖澈在心里暗道。

　　“听镜檀说，镜缘特别听白笙的话，也肯用功读书了，玩心也收起来了，父亲前两天还跟我说，镜缘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镜和话没说完，敖澈一口茶喷出去普度了云止一脸。

　　“咳咳！那什么，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敖澈放下杯子一溜烟的窜了出去。云止咬着牙拿袖子擦了擦脸，“我要去收拾人我也先走了！”然后一阵疾风，院子里只剩下了叶询镜和。

　　“他俩怎么了？”

　　“估计是要干坏事了。”叶询咬着龙须酥，“狐朋狗友，说的就是他俩。”

　　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