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先生今天找到生活的乐趣了吗》阿吉酱想吃布丁

1、消失的哥哥

　　“您就是姜先生吧，幸会幸会，我是温北河。”带着无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显然不擅长说这种客套话，伸出来的手也有些许生硬。
　　姜沉看了他一眼，无视了那只伸出来的手，道：“您二位的儿子在——？”
　　见状，站在丈夫身边的温婉妇人自然而然接过话圆场：“温余就在楼上他的房间，这孩子，唉……”她看出来姜沉没有寒暄的打算，直入主题道，“我带您上楼看看他吧。”

　　姜沉一步一步踩在厚厚的毛毯上。温氏夫妇是清河市有名的学者，两人育有一子温余，今年刚毕业于海外名校，已经获得了世界五百强企业的offer。就是这样一个令人艳羡的天之骄子，精神却出了问题。
　　他坚称自己有个哥哥。
　　“最开始我们以为他是压力太大了，临近毕业，他选的那位导师很严厉，光是论文就让阿余改了不下十遍。所以当他打电话第一次和我们提起哥哥时，我还开玩笑说，要是有个哥哥在那里照顾他就好了。”岑婉是个大学教授，说话轻声细语的，却不让人感觉讨厌。
　　“后来他毕业顺利拿到了offer，回国小待一段时间，情况却变本加厉了。”岑婉柳眉皱起，十分忧愁，“他四处找所谓哥哥的存在痕迹，就好像我们确实有这么个儿子似的。我和北河没办法，悄悄带他看了医生，医生说他这是妄想症……”
　　“可是后来你们发现，家里真的多出了一个‘哥哥’。”姜沉淡淡道。
　　岑婉一僵，对他们这种唯物主义的学者来说，承认鬼神之事显然十分困难。“家里经常莫名多出一双拖鞋、一副碗筷、一条毛巾之类的，就好像我们本该是四口之家……”
　　“嗯。”姜沉点点头，他懂了。无处可归的祟，被儿子坚信自己有哥哥的癔症吸引，盘桓在家中，不是什么棘手的东西。
　　“到了。”岑婉指着采光最好的一间屋子道，“这儿就是阿余的房间。”
　　姜沉敲敲紧闭的房门。
　　无人应声。
　　姜沉看了岑婉一眼，直接推门而入。
　　这本是二层采光最好的房间，进入的一刹那，姜沉却闻到了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他假装没看到推门刹那，恍若海市蜃楼般散去的幻景，看向落地窗。
　　趴在主人脚边的柴犬抖抖耳朵，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姜沉。
　　相较于人，姜沉对这条狗子更感兴趣，三角小耳、皮毛光滑，是一只品相极佳的赤柴。
　　姜沉从进门就直勾勾地盯着柴犬，它似乎觉到了敌意，喉咙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Mico。”一直坐在窗边的温余忽然出声，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这才看向姜沉：“您又是哪位心理学专家？”
　　他语带嘲讽，可见这些日子温家夫妇带他看了不少心理医生。
　　姜沉对岑婉说：“我和他聊一聊。”
　　岑婉点头，帮两人带上门。而姜沉随便拖了把椅子，坐在温余旁边。
　　他学着温余的样子，偏头看向窗外。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姜沉看了一会儿就没了耐心，转头看向温余。
　　这是一个极其俊秀的男孩子，穿着薄薄的白衬衣，袖口恰到好处地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他无疑是遗传了岑婉的肤白貌美。
　　他的耳朵里塞着耳机，姜沉看着他，眼前浮现了一个场景——秋天堆满了落叶的林荫小路，穿风衣的少年戴着耳机插兜慢悠悠走在路上，经过的白人女孩放肆而轻薄地冲他吹响了口哨。
　　姜沉晃晃头，厌烦地将这些东西甩出脑海。无意识地读取别人的过往，这种身体本能的举动让他十分烦躁。
　　温余怀里的Mico不安起来，挣开温余的怀抱，跑到了远离两人的角落。
　　温余惊讶地看了一眼姜沉，说：“Mico一向亲人，很少对人表现出这样明显的敌意……上次它这样表现时，是见到了一个潜逃多年的杀人犯。”
　　杀人犯而已，哪里比得上他恐怖。姜沉不想深入探讨这个问题，于是道：“不如我们聊下你的哥哥。”
　　温余静静地看向他：“我确实有个哥哥。”
　　姜沉说：“讲一讲吧。”
　　“哥哥大我两岁，是个摄影爱好者。他闲暇时喜欢去周边城市游玩，有时候也会去很偏远的山村。三个月前，我收到了他的一封邮件，他说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后来，过了两个月，妈妈给我打电话时，我问起了哥哥的情况——妈妈却说，我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哪儿来的哥哥？”
　　温余吐了一口气，淡棕色的眼瞳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如同琥珀：“温衡消失了，也没人记得他了。”
　　姜沉说：“是什么让你肯定，温衡这个人确确实实存在，而不是你臆想出来的？”
　　温余一愣，眯眼看向姜沉。
　　姜沉巍然不动，任由温余从头打量到脚。他想，在周围人都否定、信誓旦旦说温衡不存在时，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自我怀疑，而温余不是这样。
　　要么，温余确实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要么，他找到了温衡真实存在过的证据。
　　姜沉提示道：“证据。”
　　温余大概是在考虑他言辞的可信度。这些日子来，温氏夫妇带他看了不少心理医生，所有的医生在听完他对温衡的描述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他患有妄想性障碍。只有姜沉一人，问他要所谓的证据。
　　“姜先生，你不是心理医生吧？”温余虽然用的疑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姜沉不知道温氏夫妇怎么和温余介绍的他的身份，但他确实不是心理医生。想了想，他从兜里摸出一张印制粗糙，和路边某些不可名状的小卡片似的大红配大绿名片：“我是花店老板。”
　　“姜先生的花店主营项目：绿植花卉开业花篮生日花篮礼品饰品
　　姜沉电话：xxxxxxxx”
　　温余嘴角抽搐，突然说了一句：“直男审美要不得。”
　　姜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