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庭乱》清山慕远

92、别以为我闲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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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宇琪忙了这么久，也终于有时间将姐姐们约到府上喝喝茶了。

　　“治水的事总算有了着落”公孙霖祺高兴地说道，“朝堂上也没什么人跟瑶州你作对了，现在也没什么十分要紧的事吧，是不是该安下心来，好好跟璧窈生个孩子了？！”说着她便看了看赵璧窈。

　　公孙霖嘉也露出了微笑。她仍在孝期，虽不用像许继飞那般得在墓庐里蜗居，但着装仪表、言谈举止也都得注意。

　　赵璧窈端着茶杯正准备喝茶，便尴尬地挤出笑容。

　　周玮倒台以后，易伟豪突然变得小心谨慎唯唯诺诺起来，一扫从前的跋扈态度，老老实实干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华宇琪提出的治理建议，他基本都附议，更不敢跟许继鑫叫板，偶尔提些建议也是相当走心；许继鑫对内政事宜并不怎么在意，所以一般不会掺和，但是人事任免之类的大事，他一定会锱铢必较。

　　“谁说我没事做了！”华宇琪说道，“圣启先帝爷留下来的那摊子麻烦事，现在已经到了非收拾不可的地步了……”他喝了口茶。

　　“你的意思是……”公孙霖嘉思索了一阵，说道：“佛教？”

　　华宇琪认真地点点头。

　　前些日子，七老八十却耳聪目明的国师苦闻突然圆寂了，各地寺院、信徒虔诚奉迎苦闻舍利的盛况，着实令身为统治阶级的华宇琪出了一身冷汗——那是比新皇登基、君王巡游、御驾亲征，似乎还要高得多的礼遇！

　　虽然天德帝登基后，对佛教没有圣启帝时那么看重，不再刻意扶植，但毕竟佛教已被立为国教好几年，得到了不小发展，寺庙、僧人数量翻了若干倍，信徒也增加了不少，全国上下对于苦闻这位“国师”，可谓是毕恭毕敬礼遇有加，信徒甚至已经达到顶礼膜拜的地步，俨然把他当作佛祖化身。

　　因苦闻影响力实在太大，与佛教甚至宗教有关的事务，几乎都由他一人说了算，朝廷大臣根本就说不上话，天德帝自然也不敢怠慢，对苦闻恭谦得很，对于他提出来的各种关于宗教发展建设管理的要求，也都是言听计从。

　　苦闻，或者说“国师”这个东西，对于大姜上下，竟有一种莫名的精神支撑力，似乎已经在朝着某种精神偶像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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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有国教，前一任国师圆寂了，理所应当封一个新国师。但令人头痛的是，苦闻有四大得意弟子，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着，直至圆寂前竟也没指定谁来继承他的衣钵。

　　这就比较尴尬了，因为苦闻高僧的四个弟子都觉得他们自己最配当国师，而且他们势均力敌，也都得到各自徒弟、信众的支持，所以他们都积极向朝廷争取这个位子。

　　易佳琬也比较精明，一直让皇帝不表态以静观其变，因为她早就发觉，公孙宇哲当年以如此虔诚的心态将佛教立为国教，无异于给了他们无限的权利和空间，是给公孙宇皓留下了个烂摊子，现在有了这种让他们内耗的机会，拖一拖对朝廷来讲也没坏处。

　　于是苦闻的这四个徒弟，四位所谓的得道高僧，为了争一个国师之位，竟然开始各自拉拢各地僧团组织、有权势的人物支持自己，互相构陷诋毁攻击，甚至指使徒弟、信众斗殴……手段倒是老辣得很，完全不亚于世俗世界的权利争斗，着实令人眼界大开！

　　“自圣启先帝将佛教立为国教，礼遇僧尼开始，短短几年时间，佛教得到了空前发展，同时也造成了大量社会问题。因为朝廷免税、免徭役，对他们政策优厚，百姓竟然还要供养僧尼，于是许多人出家逃避徭役甚至借机敛财！庙宇寺院更是广占土地，财富聚集，这根本就是在侵蚀国力。而且地方僧团组织在多个方面竟开始与各地官府有抗衡之势，因有寺庙的庇护，甚至连僧人犯了法，官府竟然都不敢抓人惩治！”华宇琪说道，“百姓早已不堪重负，怨声载道。地痞流氓出家当和尚，强占民女、聚敛钱财，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见到出家竟然有利可图，农民不安心种地，小商贩不安心做买卖，劳工不安心干货，也都争相出家当和尚……导致全国劳动人口锐减，反倒要养活那么多什么都不做的闲人；僧尼不守清规，时常干出一些伤风败俗之事。而且现在，苦闻的一众得意弟子，为了争一个国师之位，竟还斗得你死我活！满脑子都是贪嗔痴，这还叫什么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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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宇琪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最可怕的是，‘国师’这种东西，正在不知不觉地成为一种，能与君王抗衡的存在。要知道，对于宗教，如果引导不善，是很容易引起群体狂热的，例如当年的黄巾起义。真到那到时候，威胁甚至颠覆皇权，也是易如反掌……”他认为有必要，也是时候，将皇权与教权之间的关系重置一下了。

　　“所以……”公孙霖嘉皱着眉说，“你是想‘灭佛’？！”

　　“灭佛倒是谈不上……”华宇琪也深知这个字眼的严重性，“但是佛教地位太高，僧尼人口太多，寺庙也太多，确实需要削弱精简一些，扩充劳动人口，这样社会才能良性发展……而且，许多引述不正之人也打着信教的幌子，干着腐蚀国之根本的勾当，也急切需要整治！”

　　公孙霖嘉点点头，说道：“作为摄政大臣，这确实是你该考虑的！但此事涉及面极广，牵扯到的势力也极多……你一定要十分小心才行……还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跟四哥和你姐夫说，咱们一定全力帮你！”

　　“对！”公孙霖祺说道，“还有五哥！”

　　华宇琪微笑着点点头，看到女人们有些担忧的神情，安慰道：“你们也别想太多，这事也没那么复杂！不用担心我！”

　　又看着公孙霖嘉道：“姐夫在守孝呢……就别去烦他了！你也在孝期内，须注意言行，切不可太过活跃……”说着便拿起茶壶，给她们三人的茶杯里都一一掺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