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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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无话，与行人匆匆擦肩而过。
对面街道是住宅商业混合区，热闹与喧嚣可以穿越车流的呼啸落到这边来，显得这边灯火暗淡的区域更加寂静清冷，此时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地老长，时不时交叠到一起去。
钟修慎咬开青桔，汁水淌进嘴里，酸地他不由自主地眼睛眯了起来。他刻意把脚步放慢了些，故意踩着齐谨影子的脑袋部分走。齐谨觉察到钟修慎的怀心思，愣是捧着一堆厚重书本径直跳到了钟修慎身后，就为了去踩回钟修慎的影子。
钟修慎性子要强，自然不服，转了个身，又跑回了齐谨身后，大步地踩上齐谨的影子。
两人的影子混作一团，到最后压根不知道是谁踩了谁的，是谁占了上风，反倒是浪费了时间，闹腾这么久，路途不进反退，
“我X你是傻子吗？”钟修慎倚仗着自己两手空空，上手死死抓住了齐谨地胳膊不让他再动。
没想到齐谨趁着钟修慎漏了防范下盘的功夫，插了一腿过去，错身一下，就踩着了钟修慎的影子，解气地道：“你才是个傻子！”
闹了一阵，钟修慎吭哧吭哧地喘着气，率先停了下来。他平复着呼吸，伸出手指指向对面马路熙攘的人群，揶揄道：“霸王龙快回家吧，那边就是车站。乖孩子不回家妈妈会担心的。”
夜晚终于有了些风，钟修慎本身就参差不齐的头发被吹得更加凌乱，留意到齐谨在看他头发，钟修慎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随意抓了两把自己前额的碎发，“军训的时候那个狗屎教官各位剪的，太狠了几剪子下去就这样了。回家我奶奶看到可心疼了。”
齐谨看着对面车站簇拥着的一堆人，一直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上到车，显然没有认真听钟修慎讲的话，前不搭后的问了句：“你军了训怎么还这么白？”
钟修慎一愣，没有想到齐谨怎么会忽然抛出这个问题来，想了想后他才骄傲地答道：“我啊，那个教官剪我头发，我打赢了他，我就一直坐在大树下看着你们踢正步站军姿了。”
齐谨挑挑眉，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打教官还这么神气，但也隐隐记起来了当时训练空隙的时候也听到了另一边在起哄打架的事情，结果他们班教官后来也赶过去了。
“你是哪个班来着？”齐谨好奇地问道，他顺手将手上一沓书往红绿灯隔壁石柱子上搁下，揉了揉自己泛酸僵硬的手臂。
“14班。”钟修慎嘴巴还鼓鼓的，他随手把手上的果皮丢到了一边垃圾桶里。
齐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们这一届因为招生当年宣传没做到位，学生人数急剧缩水，学校又不愿意降格录取，于是最后只分出了15个班的学生。去年第一个学年结束的时候，又按照市统考重新排了班，照这样看钟修慎的成绩并不会太好。
“那你是哪个班来着？”钟修慎把双手往裤兜里一插，半边屁股坐上了石柱子，有几分悠然地交叠起双腿。
“十八罗汉班……”几个字一个接一个地从齐谨的牙缝里蹦出来，他羞耻地皱着眉头，似乎并不再想说下去。
这个班的状况如其名，每一期里边只容十八个人，文科生理科生都有。每一个月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便会开始重新分配人员。齐谨一直觉得十分无奈，叫A班，或是叫0班，叫什么不好，非取了个少林寺一般的名字。
钟修慎嘴唇紧紧绷住，他强忍笑意，没想到今天见了个活的那个班的人。其实齐谨的样子还是和钟修慎一直以来对十八罗汉班的人的形象想象有很大出入的。
“你想笑就笑吧。”齐谨无奈地抬头看了看天空，才发现大片都是橙红色，他隐约想起了老师提过一句，这种天相明天要么雷电风雨交加，要么艳阳高照到晒死人的地步。
这边红绿灯留给汽车的时间似乎很长，两人沉默着等待红绿灯跳转，齐谨在剥起奶奶给的果子，其实那果子很小，三两口就可以吃完了。转绿灯的时候，钟修慎露出嫌弃的神色，飞快地拿过齐谨手上的果皮，帮忙扔进了一边垃圾桶。
“回家吧，再见。”钟修慎看看那跳动的绿字又看看齐谨。
齐谨不怀好意地笑着往钟修慎头上一拍，挠了一把，“拜拜！”才说完，马上捧起书大步流星地走到斑马线上，末了还频频回头看钟修慎的反应。
钟修慎今天大概是在打架在泥地翻滚地智商掉线了，转了红灯后，当齐谨已经站到对面朝自己挥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齐谨刚刚那一抓把果汁全部弄自己头发上了。
“我X你大爷！”钟修慎怒吼道，他张牙舞爪，愤愤地冲对面齐谨比划着手势。
最后钟修慎愤愤不平地插着口袋，一步步慢吞吞地回到住处。此时夜已渐深，家中墙上嵌着的纱窗正向外透出昏暗的黄光，不知情况的蠢虫子扎着堆往上冲撞，钟修慎听着那刮纱的声音，不耐烦地走到了纱窗前，皱起眉头，嫌恶地用手掌击打纱窗，赶走这些讨人嫌的生物。
他收拾完虫子，刚打算推门进去的时候，忽然瞥见墙角边已经长地老大了的两棵芦荟绿植，想起从前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芦荟肉祛疤的偏方，便跨过小番茄树，蹲到芦荟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甲一点点掰下两片来，又一个个捏去尖刺后，才揣进衣兜中。
“修修回来啦？”奶奶的声音从屋里传过来。
“哎！”钟修慎忙答应了一声，几步跨进屋里。只见奶奶正坐在餐桌一侧，手指翻飞，在织着冬天的针线帽，桌上放了一盏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式煤油灯。
奶奶招呼钟修慎过去，伸出干瘦的手捏住根毛线在钟修慎脑袋上比划，嘴里念叨着大约的尺度。
“奶奶，这才夏天呢，这么早就织上了帽子呀？”钟修慎弯腰问道。
奶奶推了推下滑的老花镜，埋下头重新动起手，“现在有空就早点织起来呗，对了，修修你帮奶奶问问你同学喜欢哪个颜色，奶奶也给他织一顶。”
钟修慎满脸难色，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奶奶实情比较好，结果又听到奶奶说：“奶奶织的肯定比外面卖的暖和，冬天戴着可舒服了。”
钟修慎沉吟半天，模棱两可地道：“那我……那我下回如果见到他我问问？”
奶奶点点头，摸了摸钟修慎脑袋，“快去洗澡吧，水应该已经热了。”
听罢，钟修慎直起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飞快跑上楼去抱着睡衣跑下来，走几步后忽然想起了些什么，把衣服一甩搭到肩膀上，回头喊了声奶奶，“爸他有说什么时候回吗？”
“前几天来电话你不在，说是再拉货去趟黑龙江就回来了，应该再要一个月。”
钟修慎轻轻哦了一句，垂着头走进浴室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他爸常年的状态属于，要么无货可拉失业在家里面几个月，要么就成年成月地在外面跑，过家门而不入。现在这时候他爸算起来已经有半年多没在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