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情敌的舔狗在一起了》大白鱼鱼

6、太子良娣

　　自私吗？
　　自私吧。
　　以往齐子萧总是和她说，“爱一个人就要奉献。”可是爱真的只是不求回报的付出吗？就只能一昧献上自己的东西吗？她连命都献上去了，得到了什么？先喜欢的那个人就活该这样吗？
　　面对爱的人尚且意难平，更何况只是陌生人？相让是她的气度，不让也是她的权利。

　　叶定春浑浑噩噩走出牢狱时想道。
　　牢门一关，就隔绝了一大片艳羡嫉妒的目光。

　　她步子飘飘，除了脑子在想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外，主要还是饿的慌。
　　等到彻底走出了衙门，阳光直洒到叶定春的脸上，暖洋洋的驱散了牢狱里的阴气，周围是热闹的叫卖声，人来人往，处处生机勃勃。
　　叶定春看着人潮有些茫然，回洛都吗？她身无分文，怎么回？

　　她正低头思量，一道肉墙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叶定春？”身形硕大的胖子睨着她道。他身后不远处是忐忑不安的小侍女，并一辆大马车。
　　叶定春警惕地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是之前咽气的胖子？怎么又活过来了？你有什么事?”
　　问了一会儿，她突然反应过来重点：“你方才叫我什么？我是王春叶！”这死胖子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胖子许鹭也打量了她一眼，“啧”了一声，看样子颇为嫌弃。最后从怀里掏出张雪白的帕子，丢给了叶定春：“嘴边还有饭粒子，你怎么吃饭的？”
　　叶定春看着他，没伸手，“你是谁？”
　　“许鹭。”他低声回答。

　　四目相对，叶定春像是突然明白了，攥紧他的手，泪眼花花：“你是宁沉阑！你怎么才来救我？”
　　宁沉阑耳朵一热，侧过了脸，“我才找到你啊。”这话宁沉阑说的有些心虚，其实是他之前睡迷糊了，忘了这回事。

　　“我要吃饭，还要泡澡！我们快些走吧！”叶定春道。这会儿人来人往，不时有目光投到她身上，教她难受的浑身痒痒。
　　两人转身往马车上走，叶定春看到马车旁躲躲闪闪的小侍女，得意的对她道：“怎么样？是不是我害死了你少爷？”
　　小侍女咬牙，“不是，是我冤枉了姑娘。”
　　“你那日不是挺行吗？不是一个劲儿地说我害死人了吗？”叶定春得寸进尺。
　　“……”忍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口气我忍了！

　　看到别人憋屈，叶定春就乐，她已经爬上了马车，这会儿还想探身出来逗小侍女。
　　宁沉阑看到她整个身子都快歪出去了，忍无可忍地探手过去拉她：“你坐好！”
　　话音刚落，叶定春就“噗通”一声跌了个倒栽葱。

　　小侍女大惊，连忙倒退一步，举起双手看着宁沉阑：“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宁沉阑也脸色一变，也急忙道：“也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叶定春半晌没有动静，小侍女觉得奇怪，过去一探，大惊失色：“少爷，她晕过去了！”
　　宁沉阑连忙拖着沉重的身躯下去扶起叶定春，看到她额头上被擦破了，眼睛紧紧闭着。心中大叫不好，不知她醒来会闹成什么样！

　　本来当算当晚启程前往洛都的宁沉阑因为叶定春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将行程延误了下来。
　　小侍女战战兢兢地看着少爷将那个村姑带回宅子里，又亲自打水照顾。心里有些怕，她总觉得少爷变了。
　　好在少爷给她洗了把脸，就嫌麻烦，将这个累赘扔给了小侍女，变的还不算太离谱。

　　少爷许鹭本是南边的富商之子，本人颇有做生意的才华，自从十八之后就在齐国周游，结识了不少生意场上的好友。可是这其中不包括这个王姓村姑。
　　小侍女许西这么多年一直照顾少爷，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不，给人擦脸。难道少爷从鬼门关回来了一趟就变了个人？

　　昏迷的叶定春全然不知晓众人是怎么想的。她陷在过往的梦中难以抽身。

　　****

　　元盛元年，春日还未过去，答应给叶定春带海东青的叶照一去不复返。年末，镇南王妃悲极而亡。
　　麻木地穿着一身孝衣的叶定春从母亲的灵堂走出，抬头看到树木凋零，落叶随风四飞。年幼的她突然预感到她会和这片落叶一样，从此漂泊无依。

　　元盛三年，叶定春九岁。皇后邀她进宫，当时美丽的皇后抱着她，指着远处一匹枣红色的小马对叶定春笑着说：“封湖，那是汗血宝马，是难得的宝马。听说你喜欢马，送给你好不好？”

　　叶定春勉强笑了笑，顺从皇后的安排，干净利落地上了马。纵马奔跑了一段，叶定春难得地感受到了些许乐趣，面容都轻松惬意起来。
　　然而不过转了一圈，马就失控了，身子乱晃，想要将叶定春甩下去。

　　皇后被吓的花容失色，“封湖！来人！快来人!”
　　叶定春绷着脸，手控制不住发抖起来。这时马的前面突然冒出了一个穿着锦袍的小少年，眼看着快撞上了，叶定春拼命拉缰绳，马嘶叫一声，前腿一蹬，硬生生将叶定春甩了出去。

　　“啊！”叶定春惊叫，差点被甩到地上时落入了一个小小的怀抱中，锦袍的小少年抱着她滚了两圈，才止住了势头。
　　叶定春看着他惊魂未定，整个人呆呆傻傻的。小少年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展颜一笑，捏了一把她脏兮兮的脸“怕就哭出来吧。”
　　叶定春依命“哇”地哭了出来，泪眼朦胧中，小少年的脸似乎一下子变得成熟多了。他睁大双眼，叶定春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自己一身血的样子。

　　****

　　叶定春睡得不安稳，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宁沉阑有些好奇，凑近了去听。还听不清楚，恨不得将耳朵都怼上去。
　　在一旁背《侍女守则》的小侍女许西觉得不忍直视，默默阻拦了一句：“少爷你这样不好，很危险的。”
　　宁沉阑对她投了一个不屑的眼神。

　　眼神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听到叶定春大叫了一声：“齐子萧！”
　　叶定春一坐而起，迎面撞上一张奇大无比的脸，她吓得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一声，宁沉阑捂着左脸，瞪大了眼睛看她，眼里水汪汪的。

　　一旁的许西缩了缩脑袋，继续背《侍女守则》：“主子说的事都对，不能反对！”
　　叶定春这才反应过来则是宁沉阑，讪讪地收回了手。老实说，宁沉阑偌大一个美人，突然变成了这五官被挤没得样子，实在叫她既惋惜又不习惯。
　　叶定春凑过去看他脸上肿起的巴掌印，“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也不知为何，宁沉阑居然没骂叶定春，独自在角落里生闷气，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笑嘻嘻地问：“怎么？梦到小齐了？”
　　宁沉阑也不知道什么毛病，逮着一人就爱喊“小齐”、“小许”，也不管人家年纪是不是比他大，偏要将一个好好的名字喊得土气十足。

　　叶定春也不避讳，“嗯”了一声。她四处打量了一下，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在车上。
　　这是一辆庞大无比的马车，装下三人绰绰有余，叶定春甚至还能舒舒服服地躺着。车上桌子抽屉一应俱全。
　　在叶定春打量的时候，宁沉阑熟门熟路地打开一个抽屉，拿了一小碟精致的糕点吃。

　　“啧。”叶定春往后挪了挪，躲开了掉落的些微糕点碎。“我们要去哪？我睡了多久？”
　　叶定春一边问，一边想找个镜子，却四处翻都没有。
　　宁沉阑默默地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现在要赶去洛都，你已经晕倒两日了。大夫说你累极饿极才晕倒的，日后须得好好休养。”
　　“这我明白，那我们为什么要那么着急赶去洛都？”人说近乡情怯，一醒来就在回乡的路上了，由不得叶定春不紧张。

　　宁沉阑叹了一口气，“因为来不及了啊。”他指使许西去前面和车夫唠嗑，这才压低声音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元盛十三年五月份吧。”叶定春估量，她死的时候是元盛十三年三月底，如今过了一个多月，应该是五月份了。她掀开车帘一看，马车正经过一片闹市，天空明净，隐隐能看到墙头盛开的鲜艳石榴花，正是五月的好风光。

　　“错，现在是元盛十四年五月。”宁沉阑声音严肃。

　　叶定春慢吞吞回头，像是才明白宁沉阑在说什么，“十四年？过了整整一年？！”
　　“对。”宁沉阑再次掀开帘子，指着外面对叶定春道：“这里离洛都不过百里路，若是小齐逼宫之事刚过去半个月，这里绝无可能如此平静寻常。”

　　叶定春愣愣看着外面，果真是寻常平静，所有人的生活似乎都没受什么影响，想象中风声鹤唳，街上空无一人的景象完全没有出现。
　　“上面的动作再怎么和百姓无关，大家也不可能淡定到如此地步，除非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宁沉阑又补充道：“当然，这么推理完全没有必要，你只要下去随便问一人，他们都会告诉你现在是元盛十四年。我们错过了阳间的一年时间，叶定春。”

　　“那、那又怎么样？横竖我们还有两年时间。”
　　“一年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了。”宁沉阑叼起一块糕点，“在这一年里，齐子萧大权在握，排除异己。齐子萧最大的障碍——徐丞相告老还乡，其子小徐尚书被剥夺实权，成了一个侍郎。这些对你而言可能都不重要。”

　　叶定春听到最后一句点了点头，又看到宁沉阑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张纸递给她，“但是齐子萧纳了个良娣，对你来说挺重要的吧？”
　　“轰”地一声，这句话在叶定春心中落下了个响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