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青梅压竹马（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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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早上，气温开始有所下降，早晨的微风拂过面庞时，带来阵阵凉意，昨天还是夏天的主场，今天就已经隐约瞧见了几分秋天的影子。
教室里已经有人开始讨论起天气转凉的话题，乔颜走到自己的座位，刚放下书包，陆时就自觉地朝她伸出手要作业。
乔颜看了他一眼，边坐下边从书包里翻出自己写好的作业递给他。
陆时咧嘴一笑，连忙伸手接过，然后埋头开始抄作业。
张启走进教室看见乔颜的身影，连忙快步朝她走了过来：“不好意思，乔颜，本来周末应该是我去买的……”
然后张启就看见导致他没有去买参考书的罪魁祸首此时正脸色不善地盯着他。
“没事，我已经跟书店老板说好了，到时候收了钱再一起付给他就行了。”乔颜好似什么都没察觉到，笑容温和地开口说道。
“那……”张启刚开个口，就见陆时盯着他看的眼神分外冷冽，像是要杀人般满是戾气，他心中一哽，慌乱地将视线移开，原本要说的话也通通咽了回去，“呃我、我先走了……”
张启边往自己的座位走边在心里纳闷的回想，他难道什么时候招惹了陆时吗？怎么感觉他对他抱有很大的恶意……
“骗子。”
陆时作业也不抄了，他紧盯着乔颜，语气又生气又委屈。
“你说了不搭理他的。”
乔颜边从书包里往外拿出课本，边缓声解释道：“我哪里骗你了？我是有前提条件的——你答应我好好学习，我答应你不搭理他，你都没答应我，凭什么要我答应你？”
陆时抿着唇，眉头紧皱，像是在做思想斗争，最终他垂下眼，轻轻应了一声好。
乔颜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陆时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他提高了些音量，答道：“我说好，我答应你！”
乔颜笑开了：“好，我也答应你。”
陆时瞥了她一眼，顿了顿，小声又别扭地说道：“那……好好学习的最低标准是什么？”
乔颜的视线滑过陆时桌上的作业本：“从你不抄答案开始？”
“……”陆时苦兮兮地皱着眉不说话。
上课铃恰好在此时打响，乔颜笑道：“那，从你认真听课开始。”
陆时想了想，好歹比之前那个要求容易完成。
他很快地点了下头：“……好。”
陆时收起桌上的作业本，打算等下课了再抄，他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桌面，挠了挠头：“这节课……是什么课？”
乔颜笑着翻开英语书：“英语课。”
“……哦。”
几乎是陆时刚才从课桌里翻出英语书，英语老师就拿着卷子走进了教室。
陆时全程撑着脸，一脸懵逼的处于神游状态。
他完全没有听懂讲台上的老师叽叽喳喳的到底在说些什么，仿佛催眠一般的语言，听着让他昏昏欲睡。
不过陆时还是很有原则的，既然他答应了乔颜要认真听课——虽然他完全听不懂，无论有多无聊多犯困他都不会睡觉，他看了眼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乔颜，听着那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英语，莫名就觉得悦耳了许多。
他看着乔颜平静的侧脸，心中突然涌起几分骄傲的情绪。
……不愧是学霸，还挺厉害的嘛。
英语老师满意地点头，夸奖了几句后让乔颜坐下。
她刚坐下，手上就有温热的触感包裹上来——陆时在课桌底下抓住了她的手。
乔颜一惊，转头瞪他：“干嘛？松手。”
陆时撑着脸看她，语气拖得老长：“我都坐这听了快一节课了，你不该给我点奖励？”
他顿了顿，轻声又急促地补充了一句：“我就想牵你，不干嘛。”
乔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样，我怎么写字？”
“我帮你写？”陆时尝试性地建议。
乔颜：……
她怕自己看不懂陆时写的单词。
时刻注意着乔颜的英语老师眉头一皱，冷声斥责道：“陆时，你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呢？不想听课就趴着睡觉，不要扰乱课堂秩序。”
陆时：？？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他旁边坐的不是人？？
优等生就是不一样，老师们对乔颜的偏袒真是毫不掩饰。
陆时顺势松开了手，小声嘟哝道：“这可是老师让我睡觉的……”
乔颜闻言，面不改色地在草稿本上写下一行字推了过去：行，你睡觉，我等下就去找张启问题目。
陆时：……
陆时瞥了乔颜一眼，带着极大的不满，在草稿本写下一行字：那你要理我，不然我等会儿要是无聊的睡着了，那就不能怪我，要怪你自己。
乔颜边念着单词边写下一个好。
陆时紧抿着唇，压抑住唇角有所上扬的趋势。
然后两人上课时就开始用写字的方式无声交流。
陆时转着笔，看着草稿本上两行截然不同的字迹，有些郁闷地垂下眼。
靠，他写的字怎么跟乔颜写的字一对比就像鬼画符似的。
……他是不是该去买本字帖练练字了？
乔颜瞥了陆时一眼，见他正在转笔神游，出声问道：“作业写完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陆时赶紧翻出作业本开始抄作业。
正是第二节课下课的课间操时间，广播里的音乐声显得格外大声，教室里更是吵吵闹闹的人声喧哗，陆时听得头疼，索性放下笔，将作业推到一边：“太吵了，等会儿再抄。”
乔颜正要说话，就见一群男生哒哒哒地跑到教室门口，异口同声道：“陆哥，陆哥。”
陆时抬眼看向门口，目光顿了顿，随后起身走了过去。
“陆哥。”为首的男生站到陆时面前说道，“林俊那个小子很不服气，说要找你单挑。”
陆时皱眉：“林俊？谁？”
“就是那个……东城高中的。”男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陆时打了人转眼就把人家给忘了，一时间有些懵，“陆哥……你忘了吗？上周五的中午，你跑去网吧把他打了一顿……”
“……哦。”陆时敷衍地应了一声。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鬼知道这人是谁。
一群男生摸不准陆时的反应，只能试探性地问道：“那，陆哥……你要应战吗？”
陆时没有过多的迟疑，很快地点了下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他移开视线，转头看向坐在座位上的乔颜，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是鼓起勇气迈步朝她走去。
“……我想请个假。”陆时走到桌前站定，他低下头，目光落在桌面，声音也随之变低了许多，又接着补充了一句，“就一节课。”
乔颜看着这个低着脑袋不敢看她的少年，眉梢微扬，径直开口道：“请假干嘛去？陆时，你把头抬起来说话。”
“……有点事要处理。”陆时说着，慢慢抬起头看着乔颜，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乔颜推了下眼镜，语气平静地质问：“打架是不是？”
陆时在乔颜的注视下慢慢垂下眼，声音轻的几乎微不可闻：“……是。”
“陆时，不准你逃课打架后你现在还成请假去打架了是吧？”乔颜皱起眉，语气有些严厉。
陆时低垂着眼不说话。
站在门口的一众男生有些懵逼地看着站在桌前一动也不动的陆时，从他们这个方向看去只能看到陆时的背影，听也完全听不到陆时在说些什么，不禁纳闷地出声喊了几句：“陆哥？怎么了？陆哥？现在出发吗？”
陆时听到他们的声音，慢慢抬起眼看向乔颜，漆黑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她的面庞，他忽而垂下眼，密成一道羽扇的睫毛向下垂落，深浅不一的阴影聚在他的眼睑之下，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一字一句挤出来的一样：“……半节课。”
这是他的让步。
乔颜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随你的便吧，反正腿长在你自己身上。”
……她也让步了。
陆时抿着唇很短促地笑了一下，眼睫上扬，漆黑的眸子多了几分光亮。
乔颜坐在座位上目送着那个转身面对其他人时立马就变了脸的少年离开教室后，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还挺明白自己吃哪套的嘛。
***
说是请假半节课的陆时却并没有如约回来，直到中午，他才出现在教室门口。
当陆时的身影从教室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引起一阵吸气声。
陆时此时的模样属实很狼狈，脸上、手臂上甚至说腰腹间都是一片伤，血迹斑斑点点的半隐于破烂的校服底下，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是一片伤痕的重灾区。
陆时虽然经常打架，每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也都是一身伤，但没有哪次像现在这般身上血迹都未干，带着满身的戾气站在那里，惊悚骇人，犹如随时就会找人干架的亡命之徒。
乔颜在看到陆时的身影出现在教室后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陆时走到课桌前，几欲对乔颜说些什么，她忽然站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教室外走。
教室里看到这一幕的学生都以为乔颜是怕了这样一身血迹的陆时才起身走出教室想避难，而只有陆时才知道，乔颜这是生气了。
又是那个熟悉的楼梯间。
陆时思绪有些发散，关于这个楼梯间，总是伴随着一些绯色的、让人有些心痒的回忆，像是想到了什么，陆时脚步一顿，停在台阶上，一抬眼他就看见乔颜站在楼梯间，背靠着墙，脸上的神色被镜片遮挡住，显得有些莫测难辨。
她看着陆时一步步地走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声音平淡的像是在问好：“低头。”
陆时乖乖地凑到乔颜面前低下头。
他微眯着眼，见乔颜沉着一张脸但动作却极其细心温柔地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不由得弯了弯唇角，眉眼角都是一阵雀跃的喜意。
他就知道，她不会不管他的。
“乔颜，我好疼。”
陆时放缓了声音，尾音又低又软。
“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乔颜白了他一眼：“疼死你算了。”
陆时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不禁闷笑出声，胸腔鼓动，似乎牵扯到哪里的伤口，一阵撕裂的疼痛让他顿时呲牙咧嘴的没了笑意。
“好疼啊乔颜……”陆时趁机使用了苦肉计，真情实感地向乔颜卖惨装可怜，“我都没有时间去处理伤口，就是为了能尽快赶过来见你，要不是他们耍诈埋伏了一波，我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也不会晚回来这么久……”
“真的好疼……乔颜，我需要你亲我一下，来安慰安慰我。”
陆时的声音充满了委屈与真挚两种情绪，他睁着一双深黑的眼眸，眸底却清亮的仿佛有水光晃荡，他一脸可怜兮兮地瞅着她，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乔颜神色微动，将沾染血迹的纸巾揉成一团塞进陆时的手心里，然后慢条斯理地摘下黑框眼镜，几乎是在她有所动作的前一秒，陆时就自觉地用手撑着墙壁，使得两人间留有一定的空隙但又不会蹭到他身上的污迹。
见她摘了眼镜，陆时急切地俯下身来亲她，有股淡淡的铁锈味窜入他的鼻间，但这仍然不妨碍他感受唇齿间清甜又温热的气息，让人难以自持。
陆时舔了舔唇，有些留恋那残留在唇上的味道，他伸出一只手去扳她的下颌，嗓音低哑的仿佛在蛊惑人心：
“太疼了，乔颜。”
“我需要……再亲一下。”
他没给乔颜反应的时间，捏着她的下巴就低头亲了下来。
乔颜意识朦胧间忽然瞥见一抹蓝白色，她下意识地睁大了眼，视线穿过陆时弓起来的肩膀，能清晰地看见楼梯拐角处站着一个身穿校服的女生。
这个人对于乔颜来说分外的熟悉—谢莉。
乔颜推了推陆时，示意他可以结束了，在他不满的神色中拍了一下他的肩，正色道：“陆时，我跟你说，以后，你不准再去找人打架，你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吗？就知道天天受伤，让人担心……”
说着，乔颜渐渐皱起眉，语气很是严肃：“你以后再这样，我理都不会理你。”
陆时撑着墙，凑过去在乔颜的眉心小心翼翼地亲了一下，带着几分气音：“……好。”
他顿了顿，又再度亲了一下，嗓音温柔的像是要融化她眉心的弧度：“别生气，我不会再这样了。”
这似曾相识的招式让乔颜气着气着就乐了，她斜了他一眼：“学这些倒是学的挺快嘛。”
陆时顿时红了脸，小声道：“……你教得好。”
乔颜眉头一跳，正要说话，突然想到楼梯拐角那里还站着不知偷看了多久的谢莉，顿时没了什么和陆时继续待在楼梯间说话的心情，她戴上眼镜，催促道：“起来，上医务室包扎。”
“好。”
陆时支起身，低眸看着乔颜从被他禁锢的区域里走出去，他的唇角渐渐向下撇，有些微妙的不爽。
不过这份不爽在看到乔颜站在台阶上特意等着他跟上时化作满满的窃喜，陆时又莫名的开心了起来。
两人刚走下一层楼梯，一拐角，就看见谢莉正站在原地发愣，看见他们俩，她的神色很是僵硬，仿佛五官被冻结了一般，表情极其的不自然。
乔颜礼貌性地朝她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而陆时则是完全无视了她，像是没看见她这个人一样，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谢莉怔怔地看着乔颜和陆时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直到他们的背影已经完全走出了她的视线，她也没有收回目光，双目放空，脑中回想起她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
安静的楼梯间，高大的少年俯身亲着被他壁咚在怀里的女生，他的动作极其的温柔小心，说话时的声音也分外温柔，那是她从不曾见到过的风景。
谢莉说不上是气愤多一些还是嫉妒多一些，但她怎么也无法接受刚刚眼睛所看到的那一幕。
陆时怎么可能会主动亲乔颜那个书呆子。
怎么可能。
谢莉越想越不甘心，她恨恨地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
凭什么陆时喜欢那种呆板的书呆子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乔颜有哪里比她好？
谢莉阴沉着一张脸，快步走上楼，唯恐在楼梯间多停留一秒钟。
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把陆时拱手让出去的。
等着瞧吧。
作者有话说第6章 青梅压竹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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