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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司念是哭到地方的。飞机上人本就不多,大家听到哭声都忍不住站起来张望。可是司念根本顾不上别人的感受了。待飞机刚一着陆,弹跳的感觉还未消失,司念就拨通了伍迪的电话。
      “还不知道蒋维安的情况,现在我们没法直接跟俄方对接,他们简直拽得一逼,所以还不了解具体情况……”伍迪特抱歉自己只能说这么一番话。
      “他们在海参崴吗?”
      “在送往海参崴的医院的路上。”
      “能问到哪家医院吗?”
      “你等我。”
      司念趁着伍迪去打电话的时间,已经穿过航站楼,坐上了出租车,询问司机本市最大的医院是哪家后,要求他开到他所说的市立医院。
      途中,伍迪来电话了,“他们要去海参崴市立医院。”
      司念叹了一口气,自己猜的没错。她希望自己赶到的时候,能看到蒋维安完好地站在她面前。
      然而她失望了,当她赶到医院时,搜救的车队还没回来。司念就站在大门口等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一个由数辆救护车和警车组成的车队出现在视线里。司念被医院保安拦到一旁。
      “让我过去!让我过去!”司念用英语反复说,保安却嫌她妨碍了救援,一直把她拦在身后。
      先是两个陌生面孔从救护车里走了下来,第三个从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蒋维安。他显然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当他与司念对视的一刹,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司念全身的血液也短暂凝固了,保安见她不强冲,暂时放松了警惕。但就在这一瞬,司念忽然从他手臂下面钻了过去,飞奔向维安,一口气扑进他怀里。一边从他身上获取力量,一边也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温暖。
      蒋维安被她的大力撞得很痛,受伤的右手也扯得一痛,可他的心里却是那样舒坦,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决心这辈子都不放手。

      “你受伤了?”司念感受到他只用一只手抱着自己。
      “小伤。”蒋维安说着微微放开她,用完好的手抬起她的下巴来看。她两只眼睛红红的,像兔子一样,蒋维安又心痛又欣喜。
      这时有护士引导他们进去治疗。司念扶着他,紧张兮兮地。蒋维安忍不住笑意,笑得路人纷纷侧目,就没见过这么开心的伤员。
      医生检查后表示他只是轻微骨裂,司念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伤是砸出来的。

      原来,他们那日从雅库茨克飞往海参崴,搭乘的是商用的私人小飞机。当地地广人稀,大型客机很少,这种按次收费的私人小飞机比较常见。然而不知是机主保养失当还是纯粹运气不好,半途中飞机竟然紧急故障,而他们所在的区域又没有通讯信号,最终只能迫降。唯一堪称幸运的是,当地到处覆盖着厚厚的雪层,飞机迫降时有惊无险。
      飞机撞在雪面上的瞬间,张闯头顶的行李架弹开了,行李箱砸了下来,蒋维安眼明手快地挡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就被撞伤了,不过好在不算太严重。
      望着窗外的无边雪海,众人决定在飞机上等待救援。当寒夜来袭,这种等待变得愈发难熬。他们知道会有人来找,但搜救队伍和死神哪一个先到,谁也说不准。蒋维安的手机一直没有信号,但还是时不时拿出来,翻看司念的照片。他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是在慕尼黑拍的,司念坐在高天鹅堡的城墙上,望着他,笑得那么甜。那一刻,他能肯定地说,她爱他。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里,这样的瞬间其实并不多。
      把手机拿出来随意摆弄几下,手指就冻得不灵活了。张闯连忙催促他把手放回衣服里。结果一开口,情绪就收不住了。“维安哥……搜救队还有多久能来?”
      蒋维安摇了摇头,他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一个连自己都不确信的谎话。
      “我觉得,我可能等不到了……”张闯哭道。
      蒋维安见他的睫毛因为断断续续地流泪而结了一层霜,瘦小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耳朵和鼻尖都冻得通红,解下自己的围巾递给他。
      “不用,不用,你的手都受伤了。”
      “戴着吧,我手受伤了,又不是脖子手上。再说这上面有我的体温,可以让你暖一下。”蒋维安说:“不过别哭了,把围巾打湿就不暖了。”
      张闯用力点了点头,眼泪慢慢收了回去。他见蒋维安又拿出手机来,用左手很勉强地打字,便说:“我帮你吧。”
      蒋维安把手机递出去,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留下只言片语,不然无法安心离去。
      “司念,我爱你。相识以来我总是在说这句话,我知道你听到了,也相信你能感受到,可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强调,是因为我很怕,怕我就算得到了你的人,一辈子都得不到你的心。现在生死攸关,有那么一瞬我有点释然,因为如果我不幸死去,你会像思念他一样念着我,对吗?但是我不要,司念,我不要你为我伤心。往前看!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往前看,要爱上另一个人,要找到让自己幸福的方法,要像我爱你一样爱自己。”
      蒋维安口述,张闯在手机上记录下这些话,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一半是因为他知道蒋维安也失去希望了,另一半是替蒋维安感到心酸。
      蒋维安给司念写完遗言,又让张闯另写一封信,向父母交代后事。还没写完,手机就忽然黑屏了。飞机上已经有好几部手机黑屏了,包括张闯的,当地人说是冻的。蒋维安无望地靠在座位上,努力让记忆里司念的拥抱温暖自己。

      司念从医生的诊断里得知蒋维安的手伤缘由,也得知了他脸上的伤不是这次飞机失事造成的,而是近段日子拍戏生生冻出来的。她明白了蒋维安为什么近段时间都没有打来视频电话,心里隐隐作痛。不过这会儿终于已经找回了几分理智,脸上恢复神色如常。趁着蒋维安包扎之后休息的空档,还去安慰了一下张闯。
      司念把手机借给张闯让她给家人保平安,小伙子在电话里哭得那叫一个惨。司念无奈地笑,无论是维安给父母打电话,还是司念给伍迪保平安都是尽量把事情往小里说,这小子却怎么夸张怎么来。司念只道他是年纪小、爱跟父母撒娇,一笑了之。

      协助工作人员把蒋维安和剧组上下的工作人员都安顿好后,司念自己也快累瘫了。她来到蒋维安的病房里,看到蒋维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忽然想感叹,上天也不是一味地苛待她!毕竟送维安来到她身边,毕竟没有狠心夺走他。
      她凑近看了看他的睡颜,却又不敢动他。正准备去沙发上睡一会儿,蒋维安却开口了:“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偷偷亲我一口么?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司念无奈地看着他睁开眼睛,明明一脸的倦怠,却还是不等她回来就不肯睡。
      “快睡一会儿吧。”司念柔声劝他。
      蒋维安把被子掀开:“你躺这。”
      “我怕碰到你的手,我睡沙发。”
      “你睡我左边嘛,怕什么。”
      “等下医生护士进来也不好。”
      “他们都不认识我是谁。”蒋维安说,出道以来第一次为人家不认识他而沾沾自喜。
      司念也没再抗拒,脱了外衣躺到他身边。
      “你也一夜没睡吧。”蒋维安明知故问。他一想到司念不远万里地为他奔波而来,就觉得这次飞机失事算不上一件倒霉事。
      “你在来的路上,有没有后悔?后悔没对我好一点,后悔没说过爱我?我在飞机上的时候还埋怨你来着,你太小气了,就一句我爱你都舍不得说。要不你现在说一遍来听听吧……”
      蒋维安美滋滋地等着,觉得这种时候,司念肯定不会拒绝他,可司念久久没答。
      “嗯?说呀……”
      蒋维安等得眼皮子打架,结果歪头一看,司念已经睡着了。他叹了口气,看样子她真是累坏了。他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把手机里那封遗书删掉了。他在心底默言:在我以为自己将要死去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找到让自己幸福的方法,能像我爱你一样爱自己。但只要我在你身边,就不需要你自己挣扎摸索,我会找到让你幸福的方法,我会永远爱你,比爱自己还多。

      蒋维安体格好,过了两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手上还打着石膏,倒也不妨碍他到处溜达。海参崴是个极小的城市,来这里旅行的华人不多,蒋维安觉得不必担心有人认出他,很是舒服。
      司念陪他去当地有名的餐厅,品尝大列巴红菜汤。蒋维安去卫生间的功夫,这里进来了几个中国人,不过都是老年人,司念也没太留意。蒋维安回来以后,他们又坐了一会儿,就买单出门了。临出门时,司念和其中一名阿姨目光相触,她觉得这人好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对方的神色却很不好看,司念猜想自己盯着人家看,可能有些唐突了。
      直到走出门去,她才猛然意识到,那人正是申阅的母亲。
      多年前,他们也只打过几次照面,多年未见,她变化很大,老了许多。她从伍迪那里听说,两年前,申阅的爸爸因为渎职下马,他们家先是丧子、再是败落,她变化这么大也不足为奇。不知道在她眼里,司念的变化大不大呢?又是不是有可能,她根本没认出司念呢?因为从她的眼里,司念并没有看到当年那种目眦俱裂的恨意。可是她真的能忘记吗?自己曾彻骨恨过的人,跟全心全意爱过的人一样,都是难以忘记的吧?如果她还记得司念,还恨着司念,会做什么呢?也许会第一时间去找蒋维安,告诉她阮林昊的存在?那司念现在应该怎么做呢?把蒋维安藏起来,还是把自己藏好呢?
      蒋维安牵着司念的手走在街上,却能感受到她四处逃窜的心。再三询问她,她却说他想太多。
      “是不是累了?我们打车回去吧。”蒋维安说。
      司念也心不在焉地点头。站在十字路口等出租车时,忽然一阵强风出来,蒋维安把司念拥进怀里,用自己的大衣裹住她。
      司念的鼻尖贴在维安脖颈处,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让她安心的味道,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蒋维安忽然收紧那只抱着她的手臂说,“司念,别!”
      “别什么?”
      “别离开我。”
      司念有些纳闷,蒋维安却说:“为什么每次你心烦的时候,就琢磨着离开我呢?跟我在一起你不快乐吗?离开我的日子你心里不难过吗?你别骗我,如果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如果你真能够狠心离开我,不会故意这么出尔反尔地戏弄我,对么?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再不说‘分手’两个字了,就算以后我们争吵也好、误会也好、犯错也好,别说这两个字,好不好?”
      司念的心尖微微颤动着,她把手伸进蒋维安的大衣里,紧紧环住他的腰。
      “好。”司念说。“那你也要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信我、爱我、不会离开我。”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为她第一次要求他的爱而感动着,他生怕她听不清楚,把嘴唇凑在她左耳边承诺:“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爱你的,所以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能克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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