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汝南夜色 ...
-
夏日里天亮的早，众人拔了营地，略略收拾了一番就继续赶路。车马不停，倒是赶在入夜前到了汝南城内。在城内最好的客栈定好了房，晚膳又点颇有当地特色的扣碗和烧鸡，吃饱喝足后就都去休息了，毕竟到徐州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林毅早先读书时有个同门现在在汝南做官，这个人曾经在徐州做过县丞几年前调任到了这里。因此刚一进城林毅就找人递了帖子，一是为了叙旧，二是为了打探徐州的情况，现下已经出门访友去了。
林沐清又陷入了和昨晚一样的境地，玉竹伺候完之后躺在榻上睡得正香，她百无聊赖的打开窗，看着不远处河堤那边人来人往，灯火辉煌。本朝宵禁是从夜里子时开始，何况白日里酷热非常，晚上反而凉爽宜人，所以此刻坊市里依旧热闹非凡。
作为一个大家闺秀，林沐清平日里鲜少出门，更何况母亲早逝而且祖母身体不好也就无人带她出去交际应酬。林沐清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玉竹，玉竹，你醒着吗”她喊了几声发现玉竹睡熟了，于是就想偷偷溜出去。她轻手轻脚拔下门栓，悄无声息的溜出了房门。
过道里空无一人，她稍稍松了一口气，想着现在大家应该都用完膳在房间里了就向楼下走去。客栈一楼是大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桌椅，厨子手艺也还不错，众人晚膳就是在这儿用的。眼下又来了一批食客，人声嘈杂，也无人注意到她，林沐清十分顺利的出了客栈。
客栈在城中一条十分繁华的街上，向左走不远处就是护城河，河边遍植垂柳，河上画舫穿梭，更兼两岸灯火辉映，美不胜收。
林沐清在二楼时就看好了路线，出了门左拐沿着这条街走到尽头，然后穿过一条小巷就是护城河畔，河上修了一座桥，她想去桥上看看。
可能是林沐清头一次一个人出门，她总觉得身后仿佛有人跟着自己，又想起祖母说的拍花子，心里有些怕了，可是又不想半途而废。不知不觉见林汤圆已经走到了巷子口，她转身躲在了巷口一辆马车后转身看着来时的路的方向。
她藏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想继续向前走，忽然一个人从身后钳制住了她，随后修长洁白的手指掩住了她脱口而出的呼救。林沐清不断挣扎，可是什么用都没有，情急之下她身子一歪就想假装晕倒，打算趁其不备再伺机逃命。
有清朗的笑声在头上响起“这会儿知道怕了，出门时胆子可不小。别装了，哪有人晕倒了还拽着别人的胳膊不撒手的”陆泽衍把林沐清放下，理了理凌乱的衣襟。
林沐清被抓了个现行，又怕陆泽衍告诉父亲“殿下，你不要生气。是我错了，我这就跟你回去，等到了徐州我让外祖母给你做千层酥”她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
“千层酥可没用，我还是要告诉你父亲，得让他好好管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陆泽衍也是觉得林沐清太过胆大妄为，有些生气。林沐清生的玉雪可爱又深夜独自一人，若不是他下楼去马车上取书正巧看见她溜出客栈，一直跟在身后默默护着怕真有可能出事。
林沐清看陆泽衍好像是真的生气了，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就拉了拉陆泽衍的衣袖示意他蹲下来。伸手搂住了陆泽衍的脖子，把脑袋蹭到他领口，活像一只小奶狗。
往常林沐清在家犯了错，就这样讨好自己的哥哥林行知，而且百试百灵。在她看来，陆泽衍和自己哥哥差不多大，而且有时也和兄长一样照顾她，就对他使出了杀手锏。林沐清是真的害怕被父亲责罚，若是被罚别说是今晚，就算以后都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出不了门了。
陆泽衍此刻再也气不起来了，感觉一切怒气都烟消云散，只剩下胸前这颗小脑袋。自小在汉子堆里和那两个兄弟摸爬滚打长大的陆泽衍是在顶不住被一个小姑娘这样讨好。
他真的想把陆泽钰塞回母后肚子里然后换一个妹妹出来，他竟然有些羡慕林行知，若是他也有一个这样的妹妹肯定要把她宠到天上去。
“你这时知道错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被人掳了去可怎么办，人家可会看你这样就把你送回去”陆泽衍想了想又有点气，敲了林沐清的脑袋一下。
“殿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跟你发誓以后肯定不这样了”林沐清举起手表情严肃“这次就饶了我吧，千万不要告诉我爹”。林沐清可怜巴巴的看着陆泽衍。
“这次姑且饶了你。下次被我发现的话，别说学鸭子学什么都没有用”陆泽衍板着脸，手却牵起了林沐清，向前走去。
“这不是回客栈的路”林沐清抬头看着陆泽衍说道。夜色中，灯光照在少年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几分温柔。“不是想去河边吗？既然都变成鸭子了，总得带你去浮个水”陆泽衍笑着答道“记得以后出门万不可一个人，若是随从睡着了就来找我，我带你出去”。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穿过小巷向河堤走去。一直暗中保护的齐陵川想起方才的场景，面色有些凝重。他家殿下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吧。
河面波光粼粼，画舫中偶尔传来弦乐之声和缠绵婉转的小调，行人来来往往，倒显得有些嘈杂。不远处是一座古桥，行人大多在河堤旁看来往的画舫，桥边倒是没有什么人。陆泽衍有心去桥上看看，就拉着林沐清往过走。
靠近古桥果然人少了一些，更为幽静，映着悠悠月色别有一番风情。陆泽衍正想在走近些，忽然发现桥下有两个人影交缠在一起，似是一男一女。虽然眼下陆泽衍是十二岁，可是毕竟前世活了二十多年，哪能不知道那边是在干什么呢。
他也无心赏景了赶忙想拉着林沐清往回走，却发现林沐清也盯着那里。“殿下，他们在做什么呀？”林沐清是在不懂，她头一次看到别人这样。
“他们在打架罢了，咱们离远些，要不然等下波及到咱们”陆泽衍一本正经的回答，可是脸却已经红了。他不想骗林沐清，可是总不能和这么个小丫头解释什么叫做‘野鸳鸯’吧。
“哦，我知道了”林沐清又回头看了几眼，觉得很有道理。肯定是打架了，要不然怎么互相扯衣服呢。
陆泽衍送林沐清回房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林沐清年纪小以后肯定会忘了今晚这件事，可是又觉得这个小丫头十分聪明不一定会忘，整晚都在纠结。第二天再出发时，陆泽衍眼下有了淡淡的青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汝南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