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制毒梦境 ...
-
日向正道做了个梦。
自父母从身边离开之后，他在这两年期间做过许多次奇怪的梦。
一开始的梦是断断续续的，只能记住一点感觉，后来梦境变得连续，并逐步清晰明了。
那些梦境多是在一片空白的背景下，时常有一坨冒着黑光的光团与他面面相觑。
那坨光团安安静静的，不与他交流，时远时近，却像是诉说，像是引导，像是威胁，像是融合，每次苏醒之后，正道都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些梦境严重影响到他的性格与行为习惯，每一次做梦，都让他都比之前更加恶劣。
但他不讨厌现在的自己。
……
今天的这个梦与往常不同。
梦境的主人推开门走出去之后，他的所闻所视都令正道的眼睛闪闪发亮。
这个梦里没有忍者，但是有飞跃在屋顶上的人。
这个梦里没有他熟悉的破屋，但是有飞扬的屋檐，复杂的装饰，和巨大的笔直的木柱装点的三层房屋。
这个梦里没有日向族服，但是有细腻的手感，结实的布料，以及金属首饰与毛绒结合的统一着装。
这里的有趣的东西比日向多出来好多，而且在太阳照不到的阴影处，生长着奇形怪状的植物，游走着阴暗狰狞的各种毒物，也比日向危险许多。
梦境主人没有感受到他对毒物的喜爱，抬腿迈过一只巴掌大的蜘蛛，走进店铺内挑选货物。
日向正道看不清他放在柜台上的东西，也听不清店家说的话。
……为什么，因为是梦吗？
梦境主人把买来的东西藏在衣服里面，刻意用长袖借助走路姿势遮挡着鼓胀之处，似乎在防备什么人，不想让人看出来自己买了多少东西。
然而千防万防，他们二人还是被人堵在了小巷子里。
巷子内阴暗冷寂，墙角都是绿到发黑的杂草。
被人堵路对正道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不过令他感到不妙的是，他的心底泛起来一阵隐约不明的烦躁与恼怒。
与此同时，异变突生。
一根长针如闪电般迅速，眨眼间便穿透了他的肩膀，而疼痛还没显现，另一道寒光已经到达了眼前。
正道完全没时间反应，但这一刹那，他心里一片平静，瞬间与梦境主人融为一体，手指微动，一把抓住眼前的长刃。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堵住他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血液从温热的尸体下蔓延开，流淌到墙边被杂草吸收，越发深邃。
怎么回事？日向正道勉强转动大脑。
他低头看看身上，溅射状的血液浸满了他的胸膛和衣袖。
正道又一只手按住胸口。
他本以为自己会为杀了同族人而惊慌，但那里的心脏正强而有力的跳动着，在冷静散去之后，不见后怕，反而有兴奋席卷而来。
下一刻，日向正道从身体里猛地弹出，悬浮在距离地面两指左右的高度。
梦境主人走出小巷，身上的血液在阳光底下越发扎眼。
只是令正道奇怪的是，道上的行人看到血没有惊讶，更没有在意，大部分人都习以为常，只有一个没有穿“族服”的人似乎有些害怕，拽紧了旁边人的袖子，凑近了小声说道：
“我、我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被他拽的人面无表情往前走：“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加入空桑派之后，就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了。”
空桑派……空桑毒谱……
莫非这一族修习的都是毒？
想到这里，日向正道心中微动。
而在他思索其间，附身的那人已经回到房内，再次翻开了空桑毒谱。
……
日向族地内。
日向千枝离开族长所在的屋子，跪坐关上门，站起身，冲等待在外面的日向龙丸摆手，结伴向外面走去。
他们这次来见族长，不是要接受族长给的工作或考验，而是为了日向正道。
日向正道的父母与族长关系很好，在两年前牺牲后，正道便由族长负责照顾。但正道对外人不善，被族人不喜，加之族长忙碌，责任便落到了千枝与龙丸身上。
结果龙丸嫌弃他偷奸耍滑不肯努力，不愿与他交流。兼之龙丸常忙于外出任务，照顾正道这事就变成了千枝的活。
日向千枝对此心态平稳。
她作为继承人，遇到这种事情，就如学霸每日刷题，认为教育族内最熊的孩子便能锻炼己身，只要能解决熊孩子，与其他孩子的交流和培养人脉就会变得更简单。
这一关注就是一年半。
龙丸问道：“如何？”
千枝点头：“成功了。”
族长早就意识到正道有不同常人的天赋。
他对各种理论理解迅速，对动作的掌握很快，尤其腿部动作迅捷，踢出去的动作又重又稳。但是配合掌法的时候，他在腿部的天赋却干扰了掌法稳定性。
腿与掌的不协调造成的后果，是正道开始逃课偷懒，故意气走老师，窝在家里研究毒，不肯动弹。
然而他们日向……不练腿。
这可给族长愁坏了，他们忍者今天的偷懒，可能就是明天的入土啊！
日向正道的毒术天赋是千枝发现的。
发现这点之后，父女俩窝在房间看着毒水唉声叹气。
他们族内没有教腿的底蕴，没有用毒的经验。而且医术平常，药材有限，无论什么都只够治疗使用，甚至一分钱要掰开两分花，根本没有给正道疯狂生长的条件。
如此以来，正道唯一的出路，就是强行按着他的头，让他修习柔拳，直到手腿相互适应。哪怕要压制正道的成长速度，也一定得保证他能在这个世道里活下去。
然而，日向正道的性格又叛逆反骨得很，本身更是无牵无挂，一旦把他逼急了，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对此族长铁兵有属于他的解决的办法：没有牵挂就让他有牵挂，没有束缚就让他有束缚。
日向千枝是下任族长，与正道亲近，这活由她做来最合适。
等千枝把正道养熟，正道就能成为她手中的利器。
族长打算利用正道，但千枝认为正道心思细腻，对别人的态度敏感得很，纯利用风险太大，应该用真心换真心。
或者最起码得有一半的真心，让正道能够为了这一半真心，接受另一半的利用。
族长认为这种方法风险太大，如果给正道保留太多自我，不去扭转他的性格，未来正道一定会脱离控制，无法掌握，甚至把千枝自己也陷进去。
千枝便给父亲摆出了整整三个卷轴的应对思路。
父女俩就这个问题掰扯了几个月，终于，今天在她的厚脸皮撒娇下敲定下来。
千枝：“答应了，不过父亲大人有条件，他说给我十年时间，不成就用他的方法。”
忍者平均年龄二十几，十年约等于一生。
十年之后正道的性格都要定型了，日向龙丸为父亲的嘴硬感到无奈：天塌下来也有日向铁兵的嘴顶着。
“不过这事算是结束了。”千枝把扇子掏出来扇风，扭头说道：“你今天是不是还有外出任务？”
日向龙丸平静点头。
千枝：“临走前帮我叫下稻田？”
日向稻田是族里分给龙丸的下属，虽然名为稻田，但其人善于交际，热爱贸易，喜欢往外面跑。
龙丸继续点头，跃起离开。
日向千枝往族地医者的方向移动，很快便等来了日向稻田的身影。
平头少年落在日向千枝身边，恭敬行礼。
他身着族服，衣服不起眼的角落里打着几个补丁，额头处刻着“笼中鸟”花纹。
“笼中鸟”是宗家控制分家的手段之一。
正道虽被族长收养，但他其实是分家的人，额头上便也有一个“笼中鸟”烙印。只是他从来不在意，更愿意把对烙印的情绪分给心爱的毒。
千枝见到稻田便甜甜笑了，明明是个小朋友，却像照顾小辈的长辈一样，关爱道：“最近好吗？”
“好，好，都挺好的。”
日向稻田嘿嘿笑着回应：“最近二长老还找我做事呢，到手的报酬能给家里添个大件。”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日向千枝笑容不变。
听到这句话，稻田脸上僵住，忽而叹了口气。
他有点尴尬地无奈笑着：“我知道，可我和龙丸少爷不是……他毕竟是您弟弟，哪有我嬉笑打闹的道理。”
“你刚才可是对我‘嬉笑’了，又何谈不能嬉笑打闹呢。”
千枝看着对方一瞬间有些懊悔的样子，摇摇扇子，转身往土医所在方向走：“行了，你们俩的事情我不多问。陪我走趟，看看毒术方子的成果吧。”
日向稻田瞬间放松下来，趁机问到：“族里用不上的毒能卖出去吗？”
“你自己看着办。”
稻田：懂了，卖了之后给正道那小子送一份。
……
日向正道忽然从梦境惊醒。
他猛地坐起，匆匆踏上鞋子便冲进毒室之中，趁着自己还能记得住梦境，抽出张木板，捏着炭，在一阵哒哒哒的声响中将内容全部记录下来。
“郁毒，温柔乡，相思子、乌草头，辅以……温调……”
“寒毒，恶寒粉，冽寒草……”
“暗器，鸩羽香，鸩羽之为物，浸酒有毒，饮之立死……”
写着写着，日向正道的动作逐渐缓慢，接着顿住。
他突然意识自己不对劲。
明明他识字不多，睡觉前的毒药方子还是由千枝代写。
现在却能手不带停地写出百来字，不仅一气呵成，更有不少是日常生活中不会使用的偏字。
千枝和稻田做梦的梦境内容都容易遗忘，唯独他的梦中记忆一清二楚，铭记于心，对于毒药方子更是只需念出开头两个字，后续的所有内容就能自己补全，好像回忆这些方子已经成为了他的生活习惯。
正道高兴不起来了。
毒室内，灯火幽幽，光影朦胧。
一段时间后，他双手撑桌，盯着成功的毒药，小脸绷紧，神色凝重。
他该选择放弃梦境，还是接受这些毒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制毒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