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长卷之三·走飞沙》将小明

1、楔子

　　景豫十七年，诸侯作乱，九州动荡。漫长的战争过后，三个仅存的诸侯国——穆国、燕桥、辰台——旗鼓相当，不分伯仲，于是各据一方，分别称帝。至此，“至尊”究竟在谁的手上，仿佛成了个悬案。
　　三百年过去，风雷再次不甘寂寞。青史不断向前发展，三条并行的轨迹演化成逼仄的夹角，来逼问这个答案。
　　三座金碧辉煌的皇宫里，民间繁华盛世的表皮之下，到处都是暗涌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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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皇帝没有谥号，而是由先皇或自己择定一个字作为“天号”。也因此多半人如其名，或者政如其名——比如燕桥燕争帝的“争”字。
　　穆翎帝却并非如此。
　　他实在容貌昳丽，被他害死了全部子嗣的穆非帝临终已经失了势，只能借此讽刺他——“算个鸟”。可穆翎帝登基前不以为意，反倒将他气了个半死；登基后三十年来铁血统治，举国上下无人敢以此为笑柄。
　　哪怕六年前，穆国侵略燕桥不成，也未生非议。所幸他自己依然冷静，立刻休养生息，大力推动经济和农业，让穆国很快喘过了这口气。
　　眼下他坐在朝堂上，冷眼看着满朝文武。一个年轻的三品武将走出列，周围人的目光都暗暗随着他移动。
　　嫉恨的、恼怒的、不屑的……而那年轻人视若无睹，俊美的脸上带着漠然的玩世不恭，隔着笏板，大不敬地看向穆翎帝。
　　这年轻人叫孙破，天生是个会打仗的料子，这些年来无论是自败军之中力挽狂澜，还是与两个邻国种种暗地里的冲突，他都屡建功勋。只可惜他与朝中人人不和，恐怕仕途上很难再进一步了。
　　孙破颇高傲地开了口。
　　“我国与燕桥征战多年，未分胜负，结怨已深。如今太平，也是双方一时无以为继，终究难以长久。反观邻国辰台，数十年与世无争，帝王短视，皇储出走，唯一有野心的皇室子弟年龄尚小，参政日短，无法一展抱负。如今辰台多年太平，仓廪丰实，久未大战，兵将疲弱……”
　　今日之事他显然是深思熟虑，侃侃而谈。等他完整地说完，穆翎帝还没发表意见，朝中已经炸了锅。
　　孙破出身特殊，穆翎帝与他亦君亦父，旁人却都不知道。他站在争论的中心，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穆翎帝，忽然得意地向他偷偷一笑。
　　他本来生得俊俏，容貌看起来比本人更小，这一来就像个天真捣蛋的少年。
　　次日，孙破告假出京。
　　其时正是除夕。在他的身后，欢声笑语，烟华次第，新的一年缓缓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