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曼陀罗》简宁文

6、不痛的疤痕

　　我是在上午十点多的旅馆床上醒过来，布局一如我来这里，仅仅是眯一觉清醒后的所见，就在我以为我经历过的记忆是一场梦，打算收拾东西再次前往探索的时候，发现自己钱包里的现金少了，却多出了一张我吃饭后拿的票据，饭店名字正是我以为是梦中的那家。

　　不用手机支付是我的一个习惯，毕竟我不懂电子上那玄妙的C语言，程序也是可以删改的，这让我很没安全感。我打开电视，节目所显示的时间却是已经是我来这里的第三天，那是不是可以证明，那些事情其实是真实的。

　　后面的情况我不知道，大概是晕过去了，而晕过去之前后脑的疼痛应该是被打的结果，手下意识摸了摸后脑，一阵阵疼痛传来，而且我还摸到了一个大包。

　　看着没收拾了的东西，随手把电视一关，平生头一次在网上找了一家食物下了单，然后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床上。

　　我以为外卖会很快，四十分钟后的敲门声却打破了我的奢望，房门外站着的是寇五郎。

　　其实我并不太想见到他，因为在我初中时期，也是我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他似乎不太仗义。

　　那时候刚赶上我失去了唯一能照顾我的监护人，之所以不叫他爸爸，而是我们之间独特的生活方式，一年三百多天里，我能看见他的时间不超过三天，据他自己说是为了赚钱而到处跑，年幼时期的我似乎对这些事情的看法，以及正常家庭应有的规格并没有多大的概念，反正不愁吃喝，每天即使一个人，也没什么孤独感觉，只因为身边不知哪年开始，多了一只大橘的追随，大概是习惯了的，只知道得过且过。

　　直到初二的某一天，这看似惬意，现在想来实则不正常的生活被打破了，那个名为的父亲监护人，死在了某一个号称是他情妇的床上，警察的询问和描述，以及周围人的议论，瞬间将我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尤其是那个女人居然到学校管我要所谓的精神补偿金的时候。

　　当这件事处理好后，我并没有过得有多差，却也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缓过来。

　　至于寇五郎，他本不叫五郎，只是他九岁多就跟着当地的街霸子混，但也没做什么事，只是在这些街霸子闹幺蛾子的时候还会为我们附近的人说说情，又因为打架有的一手，却比不过上头四个情感深，大家也就叫他五郎，这些年下来也没人叫他原名，逐渐也就淡忘了，包括现在的我也不甚了解。

　　偏偏这五郎就是那女人的儿子，还是我初中时期的同学，只因为我在他一次打架的时候把他从刀子下拽开了，他也就成了我最好的哥们，只是那女人来闹事的时候他任怂了，我不怪他，只是他万不该在我的家门口刷大漆，还叫了一伙人跑到我家来闹着威胁我，只因为那是他的母亲，我即使把他从刀子下救了，也只是一个外人。

　　十来年的现如今再见到他，我内心倒是没什么波折，毕竟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情过去后，他退学了，后来去哪我就不知道了，听说是进了劳教所，一切都已过去，可即便这样，我也不太愿意和这样的人再打交道，更何况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我的面前。

　　门就这样开着，却又有一道无形的门可开我与他在两个世界，时间也在我们脸上加了一种叫做成熟的佐料，相互无言凝视。

　　随后看到熟悉面孔却没仔细看他的我，上下打量他，只见他身穿蓝色背心，手上拿着一份外卖，从包装上看似乎我下的订单......呃，好像是我脑补过了头，可是在这时候出现的这个让我看似放下，却铭记于心的人......谁知道呢！

　　“你的外卖......”没想到打破僵局的是这样的一句话，然后没有更多的言语。

　　他就这么看着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和局促，很显然这两个分崩离析的少年，在多年后只能靠这么一句进行联系。

　　我收了我的外卖后，关了门，拿起手机想了想，还是给他了一个好评。

　　饭还没吃完的时候，大同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只跟他说了一下这两天的事情，他似乎并不太意外，只简单的寒暄了我几句就挂了。这让我有些纳闷，毕竟这则电话是他打过来的，隔着信号，我并知道他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只知道在我说寇五郎的时候，他又一瞬间的呼吸出现了差错，我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而且这件事必定是关于寇五郎的，毕竟我的朋友不多，但这些为数不多的朋友中，大同是我最了解的一个。

　　同时我也知道，只要是他想隐瞒的事情，也必定不会让我知道，所以大概其也只能从寇五郎这里下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当年初中时期他的退学有关，又或者传言中他进劳教所的事情，再或者是在这些年中周围人不知道的事情，亦或者是我没有的记忆中，能有什么值得深思的东西。

　　凭借我的性格，我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最应该做的是收拾东西回家，我也意味我会为了自己的记忆而奋战一把，但我在吃完最后一口饭的时候，却把东西都收拾好就退房了，然后坐上了下午三点多返回的列车。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我决定先按兵不动，因为这件事绝对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关于前一天的事情，不论是大同的态度，还是寇五郎的出现，这都很不正常，尤其是那个莫名出现的女人，而我接下来的举动必定被监视，现在退缩不过是想等待时机查找真相罢了，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我父亲在死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他在出门前跟我说了一句话：

　　“年轻人，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我从来没想明白过这句话，现在却只能把他奉为真理了。